这回去的路上,还要跟顾君则、刘青萝三人共乘一车。
想到这件事的一瞬,我前所未有地、痛恨这马车为何这般大。
若是只能乘两个人、或是一个人,多好。
可是心下不愿又能如何呢?依旧要粉饰太平,装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走上马车,方知道贤惠、大度这些东西,真的不是学来的,而是硬生生地、和着血和泪逼出来的。
马车里,气氛格外尴尬。
顾君则许是醉得不轻,歪靠在马车壁上,半张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抖。
刘青萝坐在他对面,‘爷’这、‘爷’那,吵得我心烦。
我坐在他旁边,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木雕,坐在一旁。
也真是巧了,往日宴会毕了,顾君则总要和顾君启有些纠缠,以至于是我独自一人回顾府,而今日,青萝成了他的侧室,就连顾君启都知道不来找事了。
我绞了手帕,不自觉地继续想了下去——
回去做什么呢,我回到房中大哭一场,顾君则和青萝呢?
虽然没有仪式,但是看顾君则这般接纳刘青萝,大抵是要给她一个圆房夜的吧。
圆房夜。
呵,我都不曾有圆房夜。
还恰恰好,我原本的圆房夜,顾君则就是被刘青萝叫走的。
一时间心里更是纠结难缠。
头脑控制不住地继续想下去——
顾君则那卧房和我的卧房就隔了一个花园,平日里我身子可以悄无声息地翻过去,距离不可谓不近。
那么今晚,是不是我也能清清楚楚地听见那房里的声音?
我不想听见,我不想听见别的女人,和我的驸马在一起,婉转娇啼!
如此想着,眼眶愈发酸涩了,我咬了牙,狠狠把头别向窗边,掩饰自己面上的不堪之色。
不想这转头的一瞬间,竟是听见窗外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按理说窗外是集市,吵吵闹闹也是必然,只是,我听到的,好像不仅仅是集市的嘈杂声。
难不成是我的武功让我听见的这些声音?
我皱了眉,回头又打量了一下车中那两人,青萝大抵是不会武功,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顾君则醉得不轻,也没有察觉。
可惜我拿不准是不是因为武功,所以我能听见,所以也不敢轻易开口问他们。
不想犹豫了这一瞬间,接下来,窗外突然嘈杂了起来,隐隐地,‘叮叮当当’,好像有刀剑碰撞之音……
“顾君则,外面……”
我皱眉转头,下意识地开口唤顾君则。
话说出一半我转过头去,却发现青萝皱了皱眉,不以为意,而顾君则依旧是醉醺醺的,丝毫没有反应。
是我太敏感了吗?难不成只是外面小贩的吵闹……
‘呲——!’
冷不丁,冷光闪过,一柄长剑径直捅入了车架之中!
我周身一凛,下意识地转头看顾君则,他醉得不轻,青萝不会武功,如果外面的侍从分身乏术,便只有我能护着他!
半个车顶被硬生生掀飞出去,眼前木屑和碎布纷飞,耳畔是青萝惊恐的尖叫声。
我后背额头都是冷汗直冒,却也意识到——
这一伙人,多半是冲着顾君则来的!
我一手抬起拽紧顾君则的手臂,想让他清醒一二,同时飞快地向他靠了过去,另一手四下摸索看看有没有能抵挡或者反攻的东西。
同时,试图叫醒顾君则:
“顾君则你……”
话讲到一半,只听‘砰——!’的一声,前半个马车又受了重击——如果刚刚我没有靠近顾君则,估计已经栽出车去了!
面前剑光飞掠,格外刺眼,打斗声、尖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只怕是摊上事情了!
混乱之中我必须要护好这里!
可惜入宫本来就不让带兵械,如今我又是单手摸索,找了这么久也没摸到什么刀剑,甚至,连个坚硬一点的棍都找不到!
那个本来谄媚得紧,一口一个‘爷’,撒欢表忠诚的青萝,如今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来护着你家‘爷’?
天气已然不暖和了,我却是急得满头大汗!
正手忙脚乱,便又听‘咔嚓——’一声,我回身拽住顾君则,奋力一偏把他扑到在矮桌后面,那长剑的剑刃便从我耳边划过,我甚至能看见被削落的一溜长发!
“你别动!”
我已经不指望顾君则清醒了,也不指望什么反击了,如今我只盼着顾君则听我的话,任我摆布一起躲剑!
便这么东倒西歪地躲了数下,直到执剑的黑衣人陡然收手,飞快地挽了个剑花,剑光晃眼,我根本看不清,只知道他往这个方向刺了过来……
这一瞬间来不及多想。
今天的事情在我的脑海里一晃而过。
可是……
我洛伏波不是白眼狼,此前的种种,我也记得。
我欠顾君则许多许多条性命,哪怕如今他这般待我,我也要还他此前待我的好。
来不及躲,我直接回身护住顾君则,剑光逼至眼前,我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手臂……
‘嗤——!’
皮肉撕裂、甚至是触及骨骼的痛感,这疼痛让我眼前一黑,不住地发抖。
手臂上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
顾君则似乎有什么动静,好像有人在唤我,是他吗?身旁好像又冲过来哪些人……
可是疼痛、还有鲜血的腥味在逐渐侵袭,头脑渐渐模糊,眼前更是愈发黑沉……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眼还没睁开,便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
手臂一片刺痛。
——还好,胳膊还在。
我又开始努力地动了动手。
很疼很疼,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的左手也还在。
并且也没有废掉,还能动,也还有知觉。
——我总算放下心来。
孰知,下一瞬,手却被一个温暖的大手紧紧攥住……
正文 170狐狸和闻信
这人攥了我一下,随后大抵是担心弄疼我,又匆忙松开了手。
“别乱动,小心出血……”
他低声说着。
我一个激灵,心里略略有些失落,却又升起暖意来。
“狐狸……”
张口唤他,声音却不知不觉带了哭腔。
狐狸似乎是腾出一条手臂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小公主,不哭,不哭,没事了。”
“先别动,我先给你换好药你再动。”
他说得很轻,很温柔,像哄小孩子一样。
我点点头,便听他的话,一动不动地,我能感觉到,他在小心翼翼地给我换着绷带。
“狐狸,我这手……还有救吧?”
半晌,我心里没底,终于哆哆嗦嗦问了他一句。
狐狸叹了口气:“好好养着,问题就不大,多亏这一剑是斜着过来的,要是正着过来的,这条手臂只怕要生生折断了。”
我背后一凉,只觉得后怕。
不过,既然他说我的手还有救,我也总算放心,战战兢兢张了眼。
这屋子我从没见过,榻旁有个矮桌,桌上放这茶杯和药碗,不远处有一扇窗,窗外是湛蓝的天和隐隐的绿意,而狐狸坐在床榻边,低头垂眼给我包扎,鬓发便从一侧垂下来,在他面前晃晃悠悠。
我瞧着他,伸出没伤的手把他的头发挑了起来,他微微一滞,随后也略略看了我一眼。
可随后又移开眼继续看我的手臂,他叹口气,声音有些发哑:“你这丫头……真是个傻的。”
“你这手臂又不是铁石所制,何况纤瘦成这副样子,如何能用来挡刀剑……”
我咬了咬牙:“可是,我若是不拿手臂挡,这一剑估计就砍到脖子上了……”
狐狸眉头一皱,声音也陡然高了几分:“那你不能避开吗?躲开?你的武功都回来了,很容易就能躲开。”
我沉了口气,有些踟蹰道:“可是……顾君则他、醉了酒。”
“我想护着他。”
狐狸手一停,沉默良久,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那你便护。”
他沉沉哼一声,却又道:
“公主,你真是个傻的——你护他,他可曾护你?不仅仅是这件事他护不了你,我方才还听说,他要纳妾——公主,你可曾听说过哪朝驸马纳妾?”
“你不要说是南皇逼他——你知不知道,这种从来没有先例的事情,你开口拒绝会显得不够大度,但是他开口拒绝是于情于理!可他偏偏答应了!”
我愣了一愣,只是摇头。
他这一说,我心下更是酸涩不已。
“他……现在却是不护我,但是之前他救过我性命,许多许多次,即便他现在不护我了,我也不能把之前种种都忘了……”
狐狸停了一瞬,随后只是‘嗯’一声,抬手又给我包扎手臂。
我却是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奇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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