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停了吧,回去再说。”
那孙雅却是个不好应付的,任凭徐文起如何拉拽,她咬着牙就是不肯走。
我沉了口气——既然徐文起这般说,我便接下去。
我沉声道:“夫人误会了,本宫与徐大人确是曾经将将谈及婚嫁,但是最终也没有成,于是如今也没再想着那般事。只是此前徐大人也曾教授过本宫些课业,较为熟识,如今许久未见,又不方便直接相见,他才写信来问候的。”
“至于外出一事,确是没有的,夫人如今这般笃定,不妨把您家妹子寻来,让她仔细说说,若是真能拿出真凭实据来,本宫自是无话可说,若是拿不出来,这等诽谤诬陷,还在这等日子里,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得平淡镇静,仿佛真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如此说着,明显看见这孙夫人面色一白。
——人对自己所见是确定的,但是对别人见到的,便不会这么确定了。
更何况如今涉及性命,想必她会退一步,息事宁人吧。
而孙雅还在犹豫。
这四下也安静下来,直到身旁的顾君则开口:
“这等日子不当闹这种事。”
“君则为公主驸马,这些天也并不繁忙,君则自可作证——公主不曾外出,此事只怕是个误会,应当是看错了。”
他说得很是平静。
我心里却打起了拨浪鼓——
我明明是和顾君则说过要外出的……只是,我和他说的,是想带着丫鬟出去逛逛街。
他如今为何会帮着我撒谎?
是真的相信我,还是单纯想息事宁人?
我心中一团乱麻,好在,孙雅见顾君则言辞笃定如此,终于悻悻低了头:“如此……如此,许是妇人搞错了。”
“在此对不住公主了。”
徐文起赶忙拽住孙雅,也向我俯首:“公主,贱内不懂事,也是微臣的不是,惊扰了公主。”
我沉了口气看向他二人,只是点头:“不妨事。”
“今日是陛下登基的日子,容不得胡闹,大家都散了吧。”
徐文起携夫人同我道了谢,随后他低声跟孙雅念叨了一句‘别闹,快走了。’,便匆匆而去。
周围人估计也是怕惹上麻烦,略略嘈杂,却都是脚底抹油一般,极快地散了去。
顾君则回手执了我的手臂,只是低声道:“走吧。”
我点头,抬眼瞧他,却发现他把脸别向前方,没有瞧我。
心里愈发忐忑,我怕他不信我。
——偏偏这件事我真的不好解释。
我真的没有和徐文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但是我和徐文起谈的事情,和我在做的种种,我都骗了顾君则,骗了他很久了。
他便牵着我上了马车。
外面临风吩咐着车夫回府,马车晃晃悠悠地,今日日子特殊,街道四下也格外热闹,只可惜这些热闹都和这车内的人无关——这车里安静得紧。
我双手反反复复绞着袖口,而顾君则一直瞧着窗外——却是连帘子都没拉开,我不知他在看什么,想什么。
半晌,我狠狠沉下一口气,试探性地开了口:“方才……多亏你解围,不然,真不知该如何善后。”
顾君则身形僵了一下,随后只低低道:“……嗯。”
我咬了咬牙,声音不知不觉间又低了几分:“那……我之前说过,希望你能信我,你现在,肯相信我吗?”
顾君则安静了一瞬,低了头,半晌都没个回答。
我心里更是一番翻江倒海。
“微臣很想相信公主……只是如今,不知该如何相信。”
他低沉着声音道。
“书信的事微臣不知,但是既然公主、徐大人、孙夫人都讲了,那多半是真的了。”
“上街的事……公主前一阵子却是上了街的,微臣当时担心,便说让侍卫随着,公主也答应了下来,可是侍卫半路跟丢了,找了许久,才发现公主自己回来了。”
“此前临风也说,公主去军营,有几次和徐文起聊了许久……”
“加上,公主当年差点就和他订婚了,微臣不能不多想。”
我咬了牙,伸手出去攥住他的手:
“那我便和你说实话。”
“信确是写了的,那日戏台子,也的确是去见他的。”
“这两件事都是真的,但是其他的,都是孙夫人自己暗自揣度的。”
顾君则转头过来瞧着我。
可我依旧不想把一切和盘托出。
“徐文起是一介书生,家境平平,当初却被父皇重用,给我当过一阵子老师,父皇甚至还想过定亲,他也一直念着父皇的好处,这些天也听说了当年宫变事情的一部分原由。”
“正在皇叔要登基的节骨眼上,他瞧见我安定下来,便念着父皇母后的安危,想问问我有什么打算,有没有他能帮上忙的,所以想见一见我。”
“只是此事的确是太过敏感,若是在府中说,被有心人察觉,只怕是区区一个谈话还要连累你,我算计了一二,便约了个戏台子的小隔间,简单谈了谈。”
正文 167转折
如此,总算是勉勉强强‘解释清楚’了这一番事。
顾君则大抵是信了,于是接下来回去的路上也不似一开始那般寂寂无言了。
我松下一口气,回了府里,便连衣服也顾不得换,索性一头扎进床榻里。
——心惊肉跳,这一天可真是吓死人了。
我正想把气喘匀了,便听见耳畔传来一句话:
“确定要这么掩饰过去,不说真话?”
是闻信的声音。
这厮一直在暗处待着,说实在的,他知道的事情真的不少。
我生怕他把知道的告诉顾君则,猛地直起身子:
“如今说了算怎么回事?自然不说。”
闻信哼笑:“什么叫‘如今说了’?我猜公主是以后也不打算说罢?”
我一时被这句话塞住,犹豫一瞬,把声音放得强硬了许多:
“以后也不打算说又如何?你若是敢将此事告诉他……”
孰知闻信却是笑着打断我:
“放心,我还没有活腻味,自然不会告诉他。”
他话锋一转:“不过,公主也说过,容许在下有复仇的权利,对不对?”
我皱眉:“我的确如此说过,但是,走漏我让你保密的消息,并不能算在其中。”
闻信的声音稍稍稳重了些:“如此便好,公主请放心吧。”
他如此说,我心下也安稳了几分,好在他讲完这几句话便也不出声了,我大致换了衣裳,哪怕是正午时分,也把自己整个人都团进了被窝里。
如今这波折暂时歇下,最近的日子,是不是就能轻松几分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没出息的,其实我还是很盼望能和顾君则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比如……像我和他上次在边陲的小木屋里的日子,如果他没有受伤,身后没有追兵,肩上没有那般重的国恨家仇,哪怕贫穷清苦一些,我也觉得很好。
可惜,我的愿望落空了。
只几日过去,皇叔的江山便又不安定了。
这一次是西北边陲不甚安定,而朝中少将领,皇叔思量一二,便又派顾君则前去镇压。
我心里实在不愿——毕竟这等事,总觉得是皇叔设下的圈套。
不想皇叔动顾君则,我担心皇叔算计他、伤了他。
可惜我拦不住,曾经的我拦不了,如今连‘长公主位’都失去的我,更是拦不住了。
顾君则走了两个月,我心里便惴惴不安了两个月。
盼星星盼月亮盼他安然归来,可终究没料到,归来,才是一切的开始,我面临的是一番地覆天翻……
他回来的时候,城中天气已略略转凉。
那日城中鞭炮鸣响,喇叭声长,顾君则带兵归来,风尘仆仆,而皇叔、如今的皇帝,自也在宫中设宴,表彰功臣。
顾君则是我的驸马,我自然也要携家眷前去。
我入殿的时候,宫殿之中,人们落座了七七八八。
顾君则已然坐在桌前,他身旁空了一个座位,应当是我的座位。
我拂了拂袖子走过去,到座位前,一抬眼,却发现青萝坐在顾君则斜后方,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我心下一怔,但这等场合,也知不可多言,我心下算计了一瞬——青萝这丫头原本是不在府中,也没有跟着顾君则去边陲啊?如果我没有记错,在此之前,她分明是在老夫人那里……
想不明白,便只好垂了眼眸看向顾君则:“回来了,辛苦了。”
顾君则抬眼看向我,唇角微微扬起:“公主这些天可还好?”
我点头:“我很好,你呢?有没有受伤,都还好吗?”
顾君则颔首:“都好,不妨事的。”
说着他动了动身旁的座位,引我过去坐下。
我便落了座,只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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