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萼寻了把椅子坐下,眼睛微眯,想到撕掉的那页究竟有何忌讳再也无从得知了,就气的胡须跟着下巴直抖:“我早就看出那丫头不是个省事儿的!也不知苏明堂与桐氏都这么老实敦厚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沴孽……”
汪语蝶倒不似她爹,汪萼这会儿只顾着生气,而汪语蝶却在冥思苦想还有何补救的法子。
“爹,不然直接派人去搜苏家?”
汪萼摆摆手:“如今并不知那书中到底犯了何忌讳,冒然打草惊蛇,搜回来的也只是撕掉关键一页的,届时他们对书中忌讳必是抵死不认。”
汪语蝶也明白这点,接着又往别的门路想去。须臾,蓦地眼冒精光:“爹,女儿有法子了!”
“您派人去查印坊的原始雕版!”
***
苏妁这厢下了马车,看着前头巷子里的苏府,拎紧了手中的小包袱,不由得喜上眉梢。
心忖着最后这两册书也已弄到了手,此后的苏家将彻底远离灾难,只余太平。
正抬脚往前走,她忽觉手腕儿被人箍住,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歪,人便往一旁的空巷中跌去!
好容易扶着墙站稳身子,苏妁惊骇的回头去看,看到了一张她这辈子最为厌恶的脸!
“杜晗昱!”她眼冒愤火,这人竟还敢欺上门来了!好歹爹爹如今也是食朝廷俸禄的从五品通政司左参议,简直欺人太甚!
却见杜晗昱一脸紧张的伸手来扶:“苏妹妹,你没伤着吧?方才我是太心急了才出手拙了些……”
边说着,他的手扶上苏妁的胳膊,恶心的苏妁用力一甩!低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欺她苏家刚搬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无甚街坊邻居照应?可是光天化日的,天子脚下,他还敢明抢不成!
杜晗昱敛了敛紧张之色,转而哀求:“苏妹妹,我是诚心诚意来给你赔礼的。那晚实在是喝了太多的酒,完全神智不清才冒犯了妹妹。我在苏府门外等了妹妹两日两夜,还请妹妹大人有大量……”
说到这儿,他面露惭仄的低了低头,声音比先前小了此许:“万万勿将那晚之事告诉苏伯伯。”
苏妁脸上怔了怔,心中纳闷的是,杜晗昱竟如此怕她爹知道此事。
其实这两日她回想着大家的话,也大约捊明白了爹娘送她去杜家的意思。
表面说什么杜夫人将她当半女看待,其实当年不过就是爹娘生病,怕病气过到自己身上,才将自己托给了杜夫人几日。短短数日,感激有之,但若说母女情份就太夸诞了。
更何况自打这回进了杜家,就一直住在杜晗昱所居的偏院儿。是以,看来爹娘是真如杜家人与汪语蝶所言,私下给她与杜晗昱订了亲。
她也很想今日回家问问爹娘为何要这般做,但不管为何,她都笃信爹娘是为了她好。只是既然如此,杜晗昱又何需怕轻薄之举被她爹知道?
见苏妁许久不答,杜晗昱又继续自责:“我知道我畜生!可苏妹妹你想,若是苏伯伯得知我欺负了你后又转头求娶福成公主,定会气的卧病!”
“故而妹妹断不可与他人提及此事,不然惹公主不快事小,毁了妹妹清誉无法再嫁事大啊!”
“妹妹那日也狠踹了我两脚,若妹妹还是气不过,实在不行你再打我两……”
“啪——啪——”不待杜晗昱最后这句说完,脸上就盖过了一阵儿火辣辣!
真打?杜晗昱双手捂着两侧的脸颊,只觉那辣意渗入肌底,渗入血液!心道这么娇弱个姑娘,十指纤纤还没根儿玉箸粗,这回可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但他张口便喝彩似的道:“好!苏妹妹教训的好!”紧接着又换了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妹妹这下可出够气了吧?”
苏妁也不知如何才能彻底出了这口恶气,眼下她想不出何惩治法子,却也不想就此轻饶了他。既然他如此怕她将事闹大,从而坏了他的驸马路……哼,这也算小辫子捏她手里了。
“杜公子,您不是说来赔礼的吗?打算怎么个赔法?”这会儿苏妁倒也情绪平定了。
杜晗昱原本只想着好生致歉,并未想过正式拿出赔偿,不过既然她问了,那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便都不算事儿了。
“一百两黄金如何?”他豪爽道。
苏妁心下冷嗤一声,这一百两黄金若是早两天,她还真有用处。可眼下书都拿到手了再要这一百两还有何用。
便痛快推掉:“金银免了,我若真收了这么一大笔金子,那事儿反倒瞒不住了。这样吧,听说你们杜家看中了城东一片旺地,想将人家整个村子的祖屋收来改建祠堂,可有此事?”
杜晗昱一愣,心下骂道这定是苏妁住在偏院儿那几日听到下人们嚼舌根了。
但他还是乖顺的点点头,认道:“是有这么回事。”
既而眸中带着几分对鬼神之说的敬畏,娓娓道:“头几月有个方士来到杜家,对我爹说杜府祠堂压了太岁,四角红云覆罩,今秋八月恐有血光之灾。唯一的破除法子,便是在东边找处紫气祥应之宝地重修祠堂。”
闻之,苏妁莞尔笑道:“那方士所见红云该是鸿运当头之意吧?保不准儿是预兆你今秋八月要荣登驸马之位呢?”
杜晗昱眸中恍惚了一下,突然觉得这说法倒也有理。“苏妹妹提及此事是?”
苏妁敛了奚落之意,神色庄肃道:“你若真心诚意赔礼,就将人家无辜百姓的祖宅还回去!世代蛰居之处,被你们杜家一夜间夺了去,听说还闹出了人命!若你们再一意孤行,纵是建好祠堂,夜夜被人投石送火的,祖先又焉能得片刻安生!”
这话虽不中听,但杜晗昱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阵子为了拆那些破旧祖屋,何止闹出人命,至今已有五人在抗争中被打死,他也担忧再这样震慑下去会闹出大事。
更重要的是纵是那祠堂建得再好,他娘的牌位也进不去!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发誓不将此事说与旁人,我便立即回府劝父亲放弃那个村子,即刻便将土地屋舍返还村民手中!”
要说之前他或许还没把握劝动父亲,可如今他就要当驸马了,他已是杜家最尊贵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有很多伏笔……
第三八章
苏妁离家这些日子, 恰巧也是苏家迁府最为忙乱的一阵儿。她进门时,远远瞧见霜梅正带着几个新招的丫头分配各屋的杂物陈设。
“小姐?”霜梅抬头时忽见苏妁, 两眼愣直,似还有点难以置信。说起来, 主仆打小同院儿一起长大, 还从未分开过这么多时日。
晏晏笑着, 苏妁朝她走过来, 霜梅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紧跑两步迎上去就将苏妁抱住:“小姐你可回来了,霜梅都想死你了!”
刚想伸手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霜梅推开,蓦地苏妁想到她教的那招儿踢·裆术救了自己一命, 顿时又觉得她立了一功,便附和着也张开双手抱了抱她。之后才轻轻推开:“好啦!你看看你这点儿出息, 才分开几日啊,就哭鼻子!”
霜梅抹抹泪儿,盯着苏妁看了一会儿, 才终是破涕为笑,伸手接过小姐手中的包袱, 催促道:“小姐,你快先去正堂吧!老爷夫人这会儿都在那边儿呢。”
“好。”
如今苏府的正堂能有在朗溪县时的三间大,苏妁进门便见爹娘正万分难得的聚在同桌品茗, 显然是迁了新府心情畅快。
“妁儿回来了?”桐氏激动的起身,像迎回门的新媳妇般嘴上笑着,两眼却噙着泪花儿。
苏明堂虽未像桐氏那般情绪外显, 但眉眼间也挂着强掩不下的喜悦。
“爹,娘。”苏妁走至堂中娇娇的行了个家常礼,轻按下娘亲,也拉了张椅子与爹娘凑在同桌。眉梢眼角皆是夷愉,自顾自的持起提梁壶往一只空杯倒了五分满。
连饮下这杯茶时都是笑眼弯弯。
她是当真高兴!从这一刻起,苏家上下三十六颗脑袋算是保住了。
可爹娘不知,见她如此欢喜,只当是与杜家公子相处的甚好,小姑娘动了春心。
“妁儿,快跟娘说说,这些日子在杜家过得如何?杜夫人……可还好?”
苏妁嗔怪的斜桐氏一眼,“娘,您就别装了。当真是杜夫人思女心切寝食不安才要我去的?可我怎么看着她比我吃的还多!”
一听这话,桐氏就知女儿什么都知道了,便也不再佯作。其实原本那些说辞也只是先将女儿哄过去,并没打算瞒她多久,眼下戳穿了,桐氏便笑笑,不再绕弯子:“妁儿,那位杜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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