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惊异道, “娘娘, 上阳东宫可是从来都没人住的地方,荒草丛生, 形同冷宫啊。”
江采萍笑道, “若是我和陵川可以在那里相伴,难道是坏事吗?”寒香依旧迟疑着, “可是。”
江采萍道,“你放心,咱们的人手都是精心培植起来的,再加上又有董氏在, 我所有的势力都不会减少。即使我在上阳东宫, 我也有把握做到我想做的事。”
寒香从来都了解江采萍的性子,知道她是言出必行的,只好说道, “那娘娘,我瞧着桐落和樱落两个人那里,未必会同意。”
江采萍的眼里含着憧憬,她笑道,“你放心,我自有主意。”
“寒香,咱们何时启程回去?”江采萍的眉间微蹙。寒香掰着手指说道,“虽说有一月省亲之期,但却大半都耽搁在路上。算下来,咱们后日也该走了。”
江采萍笑道,“那正好。看来我安排的没错。”
寒香一脸疑惑的望着江采萍,江采萍笑道,“采葛不是要入宫吗?就让她进宫吧。只不过本宫爱惜妹妹,要为妹妹多加人手保护。王将军性子妥帖,就让他从咱们府里选几个壮丁做侍卫。”
寒香明白江采萍的意思,点点头道,“那咱们怎么让徐盟主知道此事呢?”
江采萍的眉间含着喜悦,“想来他明日会苏醒,入夜一定会去诗客轩外的后门处。”
瞧着寒香不解的眼神,江采萍继续说道,“我今儿留了个梅花金钿在他手里,那是我当时落在后门处的。虽说他如今糊涂了,可我想,这件事大约是他终身不能忘的吧。”
寒香心里知道,江采萍此刻犯的是一件会被杀头的死罪。可她瞧着江采萍眉目含情的样子,却也希望江采萍能够和徐陵川相伴。毕竟,只有徐陵川才是她真心所爱。
“那娘娘,明日入夜我就打发咱们的人去把徐盟主接来,添补到咱们的家丁里。”寒香道。江采萍点头道,“你把梅花金钿的另一半给他,想必他会听你安排。”寒香答应着下去了。
“陵川,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从今日起,我江采萍会护佑着你,直到你病好为止。”江采萍一人这样自言自语。窗外,远处的白云山上梅花并未开放,可在江采萍的眼中却已是含苞将绽。
推开门来,江采萍说道:“方才是哪几个人有急事找本宫?”几个下人一直守在门外,此刻见江采萍问起,战战兢兢不敢回答。
到底是有好巴结主子的小太监答道:“娘娘,奴才不才,方才倒是记住了几个人。”
江采萍看似欢喜的说道:“总算是有个聪明人。你来说说吧,说好了本宫自然有赏。”那小太监果然美滋滋的点了几个人。被点到的几个人都赶紧跪到了地下,连声道着娘娘饶命。
江采萍冷笑道:“奴才便是奴才,不可干涉主子的事。本宫不管你们是奉谁的命而来,跟本宫过不去的人,本宫都不会让他好过。来人,把这些个贱婢给本宫丢出去,永世不得入宫。”
对于不少人来说,宫里的生活远比宫外强百倍。不仅衣食无忧,更能赚得盆满钵满。所以几个人一听这话顿时带着哀声道;“梅妃娘娘,我们知错了,饶了我们吧。”
江采萍回身指使那个小太监道:“本宫看你倒是个可抬举的。你把她们嘴里的东西挖干净了,然后来报给本宫。”
那小太监喜滋滋道:“是,多谢娘娘抬举。”江采萍转身回到屋里,心想着这只是清理身边钉子的第一步。若想安安稳稳生活在宫里,必须保证身边只有自己的人手。
次日夜里,趁着众人安睡,寒香果然领着徐陵川回到了府内。徐陵川一见江采萍,立刻欢欢喜喜的道:“萍儿。”
江采萍拉住他的手,含情道:“你还记得我?”徐陵川展开手掌,一只梅花金钿跃入江采萍的眼中。
他轻轻的为江采萍缕过头发,把金钿戴在了她的头上。江采萍一笑,如暖茶醉人。她笑着道:“你坐着等我,我去去就来。”徐陵川仿佛知道江采萍此刻不会再甩开他,安静的点点头。
江采萍依依不舍的回头瞧了一眼,才走到外殿道:“你们出来吧。既然来了,何必躲藏呢?”
樱落从窗外跃入,桐落则从房梁上跳下。“娘娘不会武功,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樱落的脸上带着好奇与些许讽刺。
“樱落姑娘身上的樱花香气实在是诱人。”江采萍伸出白皙的双手为二人倒了两杯茶。樱落的面色一红,很快转移话题道:“娘娘都要回宫了,还哄骗我们盟主做什么?”
桐落拦道:“樱落,说话要注意分寸。”
樱落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桐落这才说道:“娘娘当真这般固执?您可知,您在做的这件事是会连累所有人的。”
江采萍叹了一口气,略带哀伤的面庞让桐落这般不好女色的男子也为之悸动片刻。“你们或许会怪我自私。可我觉得人生不过数十年,若是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趣呢?”
樱落嗔道:“现在倒会说好话。当初我们盟主巴巴的为了你跑到京城去,吃了多少苦。可你却三言两语把他打发了。”江采萍耐心道:“从前原是我糊涂,很多事都不明白。如今才知道,真心最可贵。”
真心最可贵这一句话打动了桐落的心。“若是盟主不这般痴傻,想必他也愿意和娘娘一同终老。既如此,娘娘何不直接出宫?我有的是法子,消除娘娘和盟主的痕迹,让皇帝找寻不见。”
江采萍摇摇头,“负心皇帝欠我的太多了,我必须要覆灭大唐江山,才肯罢休。”樱落这才觉得江采萍有些不可小觑,“你,说的是真的?”
“是。皇帝伤我在前,又辱我身边的丫头。最可恨的是他下令诛杀陵川。”江采萍的眼中含着恨意。
樱落和桐落对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桐落道:“若是娘娘为了盟主才肯委屈求全,那么我们二人愿意随娘娘一同入宫。”
樱落伸出手来,一枚红色的药丸躺在她的手心中。“只不过你要把这药吃下去。”樱落一脸坚定的说道,桐落亦是同样的眼神。
第44章 复仇之路
江采萍伸手接过药丸, 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樱落有些吃惊, “你怎么不问问这是什么?”
“自然是不让皇帝再碰我的药。”江采萍一笑, 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
桐落点点头,“没错。此药名叫美人面。服完此药的人, 浑身上下都是红疹, 但只有脸部和手部除外。这是我和樱落家传的毒, 药。”樱落补了一句道:“解药也在我们这里,天下间独此一份。”
二人看见江采萍吃掉了药丸, 彼此对视一眼, 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 我们光明盟在宫中侍卫中也有不少人手。如今这些人皆可为娘娘所用。而且, 听说娘娘此番省亲,家中小妹也会入宫。我们更可掺杂些人手进去。”桐落说道。
江采萍点点头。“桐落你就时刻守在陵川身边即可, 樱落便在我身边。我们的人手都要小心行事, 一切以陵川的安危为第一要事。”樱落听言满意不少。
就在江采萍紧锣密鼓的布置回宫事宜的时候,宫里已经有了新的动静。皇帝一行人前往骊山行宫, 回宫后便带回了原本的瑁王妃杨玉环。
杨玉环虽然长居宫外,但姿容并不减当年。她身材雍容,肤白胜雪,更有一双摄人心神的媚眼, 让人望之生情。
那日, 她一身素衣静坐于莲前。雾霭蒙蒙,温泉上的水汽半遮半掩,皇帝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没有人知道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华妃和高力士知道,皇帝在汤泉宫里足足呆了三日,才肯带着杨玉环走出来。
江采萍回乡省亲一月,皇帝在骊山行宫居住一月。那一个月当中,除了杨玉环,甚至没有一位宫女能够走近皇帝的身边。就连平素最受皇帝喜爱的董仙芝,也多次求见而不得。就连侵染宫中多年的华妃,也第一次感受到地位不保的威胁。
江采萍与杨玉环的第一次相见,是在长生殿中。长生殿是皇帝为杨玉环所住的殿宇所题的名字。而皇帝,此时已把朝政都移到此处料理。
“你是梅妃?”杨玉环轻轻咬着一颗荔枝,汁水有些许溅到她华丽的护甲上。她混不在意的摘下来把护甲扔了,显然是在表示对江采萍的不满。而此刻,她并没有任何的名位。
“既然知道我是梅妃,你怎么还不下拜?”江采萍含笑问道。杨玉环抓起手边的荔枝皮随手一扔,脸上带着娇滴滴的笑容:“我就是不想拜。”
江采萍也不与她计较,只是说道:“本宫回乡省亲一月,几日前返回,今儿特意前来叩谢陛下。”杨玉环站起身来,一身锦绣随之闪光。“不必了。陛下朝政繁忙,你不用多此一举。若以后陛下有传召,你再来不迟。”
江采萍点点头,笑意弥漫到眼神当中。
江采萍回到来仪殿的时候,华妃已经急不可待。“我要是知道请进来的是这么个祸害,当时一定拼死也会拦着此事。”
“难得姐姐如此急切。”江采萍抿了一口冰糖银耳,忍不住笑道。华妃不是很理解,面前的这个宠妃为何如此淡定,丝毫都不担心有人会分了她的恩宠。她不知道的是,江采萍的心里早已搁不下这个后宫,她只盼着为她的陵川,为她的冬蕊报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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