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了所需的东西,李玉娇就去了隔壁卖布的铺子找白荷。
白荷见她手里提的那些东西便问了价钱,听完之后便是一阵咂舌:“你这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用,可花的有昨天我们连个忙活半天得来的赏钱了。”
李玉娇见白荷不太赞同自己在这上面花钱,便道:“你看着吧,这钱花的是不会冤枉的,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李玉娇说着,拉着白荷去一旁的胭脂水粉铺:“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你皮肤白又细腻,买盒胭脂擦擦好看。”李玉娇也是个姑娘家,自然知道姑娘家最想去逛的地方了,便如此提议。
哪知白荷却是失去了性质,怏怏的,不大能挪的动步子。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李玉娇有些担忧,问白荷,“难道是刚才在那家布庄发生了什么事?”
“倒也没有。”白荷闷闷的,“本来以为自己也可以赚钱的,可是到了铺子里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买不起,好看的布都很贵,别的地方更不用去看了,那些胭脂水粉,哪是我们乡下丫头能用的。”
白荷说着说着,扯了扯李玉娇的袖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去请大夫去你家吧。”
李玉娇见白荷坚持,便道:“那就不逛了,不过昨晚上答应了我堂姐的,要去牙行看看,你陪我一起去吧。”
这也是一件正事,白荷理所当然就答应了,陪着李玉娇一起去打听城里的牙行所在。
索性那最大的一家牙行就在不远处,穿过这条街道就是了。
李玉娇和白荷两人很快就到了那牙行。
可李玉娇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白荷不识字,便指着牙行的招牌问李玉娇:“是不是这家?我们没走错吧。”
李玉娇摇了摇头:“没有。”
“哦,”白荷不以为意,“那咱们进去吧。”
李玉娇这才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其实对于这个地方,她有些阴影。因为十之八.九的人口买卖其实都是通过牙行来实现的,其中有你情我愿的,也有强买强卖的,不过世间的事情大抵都是如此,有明就有暗,有白就有黑。
长出一口气,将心中关于前世那些阴霾一扫而散,便垮过了那道门槛。
进门只见正中高高的柜台后面坐了个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左手正飞快的翻着一个册子,右手则是把那油光光的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的响,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李玉娇和白荷进来,反正是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白荷见那人双手这样动作翻飞的,不禁感叹:“真厉害,算盘打的真好。”
李玉娇笑笑,小声在白荷耳边说:“看吧,这就是会读书写字的好处,将来就算考不中,就凭着会认字算术的本事,也能到铺子里给人家当算账先生。”
白荷撇撇嘴:“那也是男人干的活儿。”
转眼又见一旁排队站了好些个人,最前面是一道布帘子,每当布帘子里传来一声‘下一个’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同时也会再进去一个人。
☆、180 牙婆
李玉娇知道,这是帘子里头的牙侩在相看来找活的人。
一般蹲在大街上、桥底下等活儿的都是些干粗活的泥瓦匠和脚夫,那些个想在大户人家找点稍微体面事的都是要到牙行来的,所以牙侩们也讲究,都是一个个的叫到里间去相看。
是以李玉娇便牵着白荷一道排在了队伍最后面。
又等着前面进去了两个人的时候,忽然有个胖婆子喘着粗气进来了,进门就叫人给倒口水喝。
这时候那坐在高高柜台后面的两撇胡子才把眼睛从算盘上挪开,笑眯眯的问道:“哟,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啊?”
“那是!”那胖婆子一屁.股把自己塞进了柜台右边的椅子中,“我出马还有送不出去的人么,我跑了三家,几个丫头都给主人家相中了。”
那两撇胡子听了,便默不作声的朝胖婆子比了比大拇指。
没一会儿牙行里打杂的就给胖婆子递了碗茶水来,油嘴滑舌的又问:“要不要给您老捏捏肩嘞还?”
胖婆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茶水,没好气的说:“什么您老他老的,你姐姐我很老吗!”
白荷本来就觉得排队等着很无聊,见总算来个有趣的胖婆子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她那样子,给面子也得叫一声婶子,那打杂跑堂的虽然听着说话像是个老江湖的人精了,可是年岁看着也不大,那胖婆子说自己是姐姐,未免有些占人便宜了,故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这一声却被耳听八方的胖婆子给听了去,立刻把茶杯重重放下,站了起来,走到李玉娇和白荷跟前。
李玉娇和白荷都看出来这胖婆子是冲着她们这来的,李玉娇立刻就把白荷往身后揽了揽,张嘴便笑的一脸灿烂的说:“姐姐好。”
不料这胖婆子一听这称呼,倒是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她和这店里伙计浑说笑是说惯了的,哪知道这丫头当真开口就叫姐姐了,抬眼又见李玉娇相貌生的好,又年轻,这一声姐姐叫的好像自己真的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再看她身后那躲着的姑娘也是个面皮白、五官端正的,便也不计较方才她那一笑,主动问道:“你们两个来找活儿?”
又看了她们一眼道:“跟我来吧。”
说着自顾掀了另一个房间的帘子,走了进去。
白荷跟在李玉娇身后,低低问:“我可不可以不去?”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好了就出来,你别到处乱走。”
白荷点了点头,接过了李玉娇手里的东西,然后目送了她进去。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李玉娇出来。白荷忙迎上去:“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比别人的时间都要长?”
李玉娇拉了白荷的手:“走,咱们先出去再说。”
等走出牙行有一段距离,李玉娇才告诉白荷说:“本来我只是帮堂姐找事情的,但是那牙婆也问了我一些问题,说是有可能适合我的活儿,拉东扯西的,又问了好多,所以就多说了几句。”
☆、181 家里是不是没钱了?
白荷一听这话,忽然觉得活儿也不难找,为什么村里的妇人们都说城里的活不好找呢,瞬时就来了兴致,想想说不定自己也能在城里找个活儿干呢,便问李玉娇那牙婆子都给她介绍了些什么事。
李玉娇说了几个,末了强调了下:“银子给的多的那都是去给人做长工的,一年两年算短的,签几十年的也有。还有人签死契呢。”
“啊?那不要不要了,过年过节的都不能回去,这算个怎么回事?”白荷连忙摆手。
“是啊,你我都不愿意,但是有一个人愿意。”
白荷点点头,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若不是日子苦成李娥那样过不下去的,谁会好好的家里不呆,给旁人当下人常年使唤啊。
两人又急急忙忙去了明善堂请杜大夫,今儿个杜大夫不是很忙,很快就收拾好了药箱,让他的一个徒弟赶着马车载着去了飞云村。
这次问诊下来,杜大夫说李长福现在恢复的情况很好,缝合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现在需要适当的下床活动,并新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内服的药主治功能不变,但药效不似之前那样强猛,整个药方中只变了其中几位药草而已。
杜大夫问话诊断的时候,李玉娇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因为对李长福的情况一直都有了解,所以杜大夫这次直接带了各色药材来,从药箱里现成给抓好了好。
李玉娇把杜大夫请到堂屋付了看病的钱,这才将新药方拿去和旧药方做了比对,然后拿纸笔仔细记下其中精髓。
自李长福出了这样的事故以后,高氏因了身体的缘故又不适宜奔波劳累,所以家里的现银早就交给李玉娇管理。这眼见着李长福的药吃了一茬又一茬,今儿女儿又是特意把大夫叫到外头去付钱的,高氏便找到了李玉娇房里。
见她低头在写东西,本想等她一等,可见她似乎没完没了,便忍不住喊道:“娇娇,娘想问你个事。”
李玉娇刚才一直没察觉到身后有人,直到听见高氏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便搁下了炭笔,回过了头:“娘?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高氏有些为难:“娘想问问,家里现在是不是没钱了?”
李玉娇本来是打算把刚才杜大夫说下的细节都记下来再去整理手头上银钱的,正好现在高氏问起,她干脆就把剩下的那些钱一股脑的都拿出来摊在了桌子上。
数了数,只剩下不到二两了。
高氏搓了搓手:“你爹这个药居然这么贵的,谢家给的钱竟全部都花光了?”
李玉娇见高氏着急,忙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娘,你不用担心,我有一批新的绣样就要完成了,而且我和小荷已经托人打听厨娘的活儿了。”
李玉娇怕高氏又忧思过滤,忙说:“娘,其他您就别管了,只管照顾好我和我爹的一日三餐就是。这段日子以来,女儿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李玉娇好说歹说的打发了高氏去熬药,这才将笔记整理收好,去后院砍了一根粗细适宜的竹子,打算自己制作一根简易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