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娘赞了声,又问:“唉,你这衣服上那里弄了这么多水,湿了一片,这不刚穿的吗?”
白荷把裙角略提了提,吐着舌.头说:“刚才去厨房水缸里照了下,肯定是那个时候沾上的水。”
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却忽然听见裴昭说:“这个料子容易褪色吧?”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倒不怎么在意,颜色深一点的料子褪色那是常有的事情。
经常洗衣服的时候深浅颜色的衣服要分开的,麻烦的很,所以白荷他们一家深色的衣服居多,这样就算泡在一个盆里搓洗,也不担心会相互染色。
倒是李玉娇,甫一听到,就感到惊讶,还真是应了那一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便问裴昭:“你不过看了一眼裙子上沾了水,这么就知道这布料容易褪色呢?”
院子里几个人原本都是在看白荷身上的新衣服,都没怎么注意到一旁拄着个拐棍的裴昭,即便是他刚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可随着李玉娇这样一问,大家也都好奇了起来。
“是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荷也看向了裴昭。
裴昭见白荷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朝她微微笑了笑,
然后缓缓答道:“棉、麻、丝、毛纺织的面料中,以棉和丝制的织品最为容易掉色,尤其是颜色鲜艳的和深重的,比如黑色、青色以及大红色,包括白姑娘身上的这种妃色。当然,还有类似纱线或者其他比较粗、比较厚重的织品要比细密的纺织品,如真丝等容易掉色得多。”
李玉娇听罢,点了点头:“不错,小荷身上这件的用料确实是棉混毛的,但我自认这布匹织的也不粗啊,为什么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是颜色。”裴昭笃定的道,“妃色很难调,这种颜色格外容易褪色,市面上不易褪色的妃色布料很难找。我猜即便李大夫家的妃色衣裳容易掉色,但是买的人还是很多,对不对?”
谢桃就站在一旁,她听了,不禁感叹:“裴大哥你神了,你说的不错,很多客人都说了,这个颜色容易褪色,可是她们还是乐意买回去穿。”
“厉害!”李玉娇心悦诚服,“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之前家里做的是什么生意,想来和织造布帛等一定密不可分吧。”
说到自己家中从前的家业,裴昭的眉心不禁紧了紧,原本就习惯性沉着的脸更沉了,他点了点头:“不错,正是经营布帛的。刚才李大夫说这一批是要运到天泉府去卖?”
☆、561 我有货源
“不错,我在天泉府还有个铺子。”
李玉娇笑着对裴昭说:“要不是那次去天泉府,可能还遇不上你呢。”
裴昭嘴角微微扬了下:“倒是我们的缘分了。”
说话间,微微暼了白荷一眼。
白荷似是看见了,又似乎是没看见,只是问他:“卖去天泉府怎么了,不好吗?”
“倒也不是,”裴昭皱了皱眉,“但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这人,到底是还是不是,怎么两个说法呢?”白荷听他这样讲话,急性子都给憋出来了。
李玉娇笑着在她胳膊上摸了下,笑吟吟的问裴昭:“天泉府那边的人对布料是否褪色十分讲究么?”
“嗯,”裴昭点了点头,“那边有家绸缎庄,他们的布料胜在不易褪色,主顾多来自一些富裕之家。我看李大夫铺子里的衣裳,一般人应该是不会轻易花这样大的价钱去买的,所以料子还是用上乘的好些。”
“实不相瞒,我不是没有去问过。天泉府有一家布庄,主家姓袁的,既然你以前也是做布帛生意的想必也听说他们家吧?”
裴昭略微点了下头:“这家我知道。”
“是啊,”李玉娇叹了一口气,“他家的料子确实好,远近闻名。可惜太贵了,贵也就罢了,还是一般人和商户买不起的,听说他们家有自己的染坊和织造纺,所出的料子都是供给当今圣上和达官显贵们的。就算我肯出高价,也拿不到。”
“呵呵,是啊,很厉害的一家。”裴昭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句。
可不知怎么的,李玉娇刚才好似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嘲讽。
她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片刻后问裴昭:“既然你在这方面是个行家,那你有没有好的货源介绍给我?”
“行家算不得,货源倒是有一家。”
“真的,那太好了。”李玉娇笑着说,“要是你能帮上我的忙,用在你身上的药钱就不用还我了。”
裴昭面上笑笑,语气里却还是一本正经:“还是要还的。请李大夫随我来,我这就把地址写下来。”
“好,”李玉娇道,“你先回房,我去取笔墨来。”
裴昭朝李玉娇.点了点头,杵着拐杖转身就往他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你这样好慢。”白荷见了,看不下去,主动上前去把裴昭搀了住。
裴昭侧头看向白荷,嘴角情不自禁的浮起如同春风般的笑容。
白荷抿唇,似笑非笑:“这样看着我干嘛?”
裴昭喉头上下咕嘟一下,轻声的说:“你真好看。”
“我……”白荷张了张嘴,支吾着,到最后却是没了下文,只是觉得心跳有些快,自己穿了这身衣裳以后,真的就变的那么好看了么?
李玉娇捧了笔墨纸砚去到了裴昭的房间。
她见裴昭三两下就把要给她的地址默了下来,接过来拿在手里正要吹吹干。
就见裴昭提笔又重新写了起来。
李玉娇不解,还未开口发出疑问,裴昭自己便解释了起来:“这家也非等闲,需得看了我的手信才行。”
☆、562 你喜欢吗
白荷站在一旁,虽然看不懂裴昭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但是却能听懂他说的话,讶异的问道:“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接着声音又低了下去:“那你怎么还落的今天这个样子。”
裴昭抬头,望着白荷笑了笑:“这是天注定,要不然怎么有缘遇见你们?”
说是‘你们’,其实眼里由始至终只有白荷一个人。
李玉娇见状,微微笑了笑,说:“那我过两天就带着你的手信去那边看看。”
裴昭在信的末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后,把那张信纸拿出来吹了吹,叠好递给了李玉娇。
然后又拄着拐棍站起来,去自己的包袱里翻出来一块玉佩:“这是信物,掌柜的到时候一看便知了。”
李玉娇一时没接,心有疑虑,笑着问:“这么神秘?”
裴昭苦笑:“算是故人吧,我如今的状况李大夫不是不知道。”
“好,我明白了,这玉佩我一定亲手帮你送到。”李玉娇爽朗接过了裴昭手中的物件,放在掌心,稍微看了一眼。
那样一件无暇美玉,静静的躺在李玉娇白嫩的手心,白荷见了,一时感慨起来:“真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配饰。”
“那等年底咱们开了酒楼,赚许多钱以后我们一起去买。”
“那还是算了吧,”白荷摇摇头,“铺子里成色不如这样的我也看了不少,那样的都贵的要死,何况这么通透的。”
裴昭听了,眉头微微皱起,忽然满含歉意的对李玉娇:“不好意思李大夫,我忽然想到拿这块玉佩过去似乎不太妥当,一封手书足矣。”
“哦?”李玉娇挑了下眉。
不过这东西是裴昭的,故人也是裴昭的,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李玉娇便把东西给还了回去。
又道:“现在这里谢过你了,我就先出去了。”
“那我也走啦!”白荷跟在李玉娇身后,回头欢快的对裴昭说。
裴昭顿了顿,终于在白荷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喊住了她:“白姑娘留步。”
“嗯,怎么了?”白荷立即回头。
李玉娇与白荷对视一眼,道:“你们说,我先走了。”
“哦。”
又问裴昭:“什么事啊?”
裴昭见她欢快如同树枝上跳跃的鸟儿,不禁弯起了唇角,拄着拐杖就要往她那边去。
白荷忙抬手制止他:“唉,好了好了,你别过来,我过去就是。你这腿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她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裴昭的身边。
裴昭看向白荷。
白荷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一开始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后来她明白了。
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被裴昭给感染了,他现在就是这样的,他胸膛上下起伏着,他呼吸紧促了,很快似乎还能听到心跳的样子。
“什……你叫我来有什么……”
“你喜欢吗?”裴昭忽然把手中的玉佩递到白荷眼前。
紧张又期待的问,“你……喜欢吗?”
☆、563 我不能收
“我。”白荷顿了顿,支吾说道,“我喜欢是喜欢啊。”
在反应自己结巴了以后,忽然又一口肯定:“是!我是喜欢,怎……怎么了?”
“送你。”裴昭看白荷一副紧张无措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送……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