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径自进了屋,也不管韩廖跟不跟上来。
韩廖气闷,为了搞清楚杜莞丝今天反常的原因,他只好郁结地跟上。
进了屋,屋内的气温明显高了很多,暖融融的。
韩廖往旁边看一眼,见靠墙的地方摆了一顶暗箱炉,他不由得嗤声,“娇气,天又不冷,烧什么炉子。”
宋繁花瞪他,“管你屁事。”
韩廖一噎,心想,确实不关我的事,他走过去,挨着圆桌挑了一把凳子。
环珠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暖茶。
韩廖没喝,就只看着宋繁花,对她问,“你今天怎么招惹莞丝了?”
宋繁花翻白眼,“怎么叫我招惹了她?吃饭是韩稹请我去的,拉杜莞丝去花村是你拼命朝我使眼色的,这会儿又来怪我了?”
韩廖道,“我没怪你。”
宋繁花哼一声,端起茶杯喝茶。
韩廖道,“从她回琼州后就不见我,我去见她她也拒之门外,更别说主动来找我了,可今天跟你去了一趟花村,她拐头就来找我了,我只是好奇,你跟她说了什么?”
宋繁花挪开杯子,想到在花村与杜莞丝说的事儿,脸色不由得暗了几分,为了这一对苦命鸳鸯,她真是连伤疤都揭了,如果还不能结成连理,就真的得不偿失了,她正了正音色,连身子都正了正,搁下茶杯,看着韩廖,“你甭管我说了什么,肯定是对你有利的,莞丝能主动去找你,这是好事啊。”
韩廖道,“可她看上去很不高兴。”
宋繁花冷哼,“是该不高兴的,她若高兴了,我就得怀疑人生了。”
韩廖一愣,没听明白。
宋繁花却不会向他说自己在云门遭遇的事,本来那事她就一百个不愿意提,别说提了,想都不愿意想起,可为了让杜莞丝彻底断了对云苏的痴恋,她只能拿出来说。
宋繁花深吸一口气,让环珠再给她倒水,环珠立刻提起茶壶倒水,没倒满,只注了一半的热茶,宋繁花就端起来喝了,实在是心口堵塞的慌。
喝罢,杯子落下来,环珠继续添水。
韩廖见宋繁花一杯接一杯的喝茶,眉头蹙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一句,“晚上少喝点茶,小心晚上睡不着了。”
宋繁花抬眸,诧异地说,“稀奇,你居然关心我了。”
韩廖撇嘴,“我是看在莞丝的面上。”
宋繁花轻笑,“唔,我还以为你是看在段萧的面上呢。”
说到段萧的名字,二人同时沉默了。
不过很快,宋繁花就收起了心中的思念,对韩廖道,“你趁热打铁,趁莞丝现在对你的态度有所松动,赶紧把她娶到手。”
韩廖白她一眼,“你说的简单。”
宋繁花道,“这事儿本来就不复杂。”
韩廖看着她。
宋繁花道,“莞丝今天能主动上门找你,明天就不会拒你在门外了,中午的酒席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杜作云和他夫人其实是赞同你娶杜莞丝的,为难你不过是给女儿找回颜面,让你知道他杜家的女儿不是你糟蹋了就能娶得到的,但其实,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把女儿嫁你,这只是时间问题,还有你的诚意。”
韩廖道,“我诚意十足。”
宋繁花笑道,“那就去好好表现。”
韩廖眉眼动了动,不确定地道,“杜家真愿意把莞丝嫁我?”
宋繁花道,“你没看出来?”
韩廖摇头,“没看出来。”
宋繁花嫌弃地道,“你的聪明劲了?”又道,“我不会骗你的,我比你聪明,看的比你准,而且,我从一开始就在撮合你跟莞丝啊,又怎么会害你。”
韩廖额头一抽,心想,真自恋,他不是突然不聪明了,只是身在局中看不清而已,也因为太在意,所以太忐忑,太敏感。
韩廖砸巴了一下嘴,对她道,“我一直都很奇怪你怎么在衡州的时候就知道我有喜欢的人,而且还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杜莞丝,那个时候,我从没向任何人提及过。”
宋繁花支着下巴笑道,“我比你们都聪明啊。”
韩廖无语,懒得再跟她瞎扯,站起身,直接走了。
第二天他就去敲杜府的大门,诚如宋繁花所料,这一次,他没被挡在门外,被请进了府里。
韩廖高兴之余每天就去登门。
韩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他,只要能把孙媳妇带回家,他想上房揭瓦都行。
然后,大孙子的婚事有眉目了,就得催一催小的了。
韩老太太在韩廖去杜府的这段时间里,闲的无聊,就拉着韩稹问,“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韩稹摇头,说,“没有。”
韩老太太道,“这琼州的小姐们长的都很标志,性子也挺温婉,等你大哥成了亲,让你嫂子帮你介绍几个。”
韩稹一听,脸色顿时大变,他说,“祖母,我才几岁啊,成什么亲!”
韩老太太想了想,韩稹才十八岁,十八岁的生日还没过,还算是虚岁,似乎是不到急于成亲的年龄,便说,“不成亲,瞅一瞅也无妨。”
韩稹道,“没兴趣。”
见韩老太太还要说话,韩稹立刻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祖母无聊了吧?宋府里头可有很多人,很热闹的,岳老太太也来了呢,她得了两个孙子,整日里高兴的不得了,祖母不去贺贺喜?她看到你去,肯定会更加高兴。”
韩老太太冷哼,“她才不乐意见到我呢。”
韩稹道,“她越是不乐意,祖母才越要去啊。”
韩老太太眼珠子转悠一圈,忽然笑道,“这话说的正,我就得去堵堵她的心。”说着,拉起韩稹的手,一语掷地地说,“走,去宋府逛逛。”
韩稹松一口气,终于把老人家忽悠过去了,呃,还能去看看宋繁花,一举两得之事。
韩稹面上露了一丝笑,高兴地随着韩老太太去了宋府。
不过,今天宋繁花不在府上,她跟着戚烟一起去了天字琴铺,戚烟忙完事走了,宋繁花被姚宴江喊住留了下来,让她陪他去一趟杜府。
宋繁花想到韩廖,也想去杜府看看成果。
又想到姚宴江是去杜府看杜莞丝的,她就没推辞,她也想看看杜莞丝如今如何了。
只是,去了杜府才知道,姚宴江不是为杜莞丝来的,是为云苏来的。
杜府虽然是琼州大户人家,可实际上人口丁薄,杜作云只有杜夫人一个妻子,也只有杜莞丝一个女儿,府上的丫环佣人也不多,与衡州的柳府有些相像,柳元康是承袭公爵,杜作云也一样,可能这样的承袭世家有着不被外人所知的苦衷,所以家门才这般单薄,此刻,杜府不大不小的客厅里坐着杜作云,杜夫人,杜莞丝,云苏,秦暮雪,韩廖,在座位的后面,不同主人的身后站着不同的丫环仆人,姜小黛、素音、宝虹、星玉,还有墨砚。
人一多,厅堂就看的有些饱满。
姚宴江率先踏进门槛,冲每个人笑着打招呼。
宋繁花在后面跟着,气的不行,他倒是随意自然,可云苏在这里,他带她过来干嘛?
宋繁花气归气,却不能掉头就走。
不说此刻厅堂里坐了韩廖和杜莞丝,就是没他二人在场,她都走到杜作云和杜夫人二老面前了,能那么没礼貌地一走了之吗?
宋繁花郁闷地踏进门槛,向杜作云和杜夫人问好,又跟杜莞丝打了声招呼,向韩廖点了点头,最后扫了一眼云苏,又扫了一眼秦暮雪,忍着心底的排斥,上前见了礼。
秦暮雪伸手去扶她,被她躲了过去。
云苏看她一眼,静静地抿着唇,等她坐在了杜莞丝旁边,露出明显凸起的腹部,他伸手摩挲着椅把,克制着不让自己上去摸一摸。
杜作云问云苏,“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外公呢?”
云苏道,“他在京城,监督松漠岭的建城情况。”
杜作云道,“真要迁都?”
云苏道,“嗯。”看着他,又说,“我回来,一是带暮雪拜祭先祖,二就是问一问你们,要不要在新都定居。”
杜作云还没应话,杜夫人就笑着道,“松漠岭如果真成新都了,我们倒很乐意去那里定居,毕竟那个地方我可是向往了好久,原先都有制令,不能去看,等新都建好,我就能好好看一看了。”
云苏笑道,“松漠岭虽美,却不及琼州的。”
杜夫人道,“当然了,家乡是最美的。”
云苏唔了一声,颇为赞同,笑着说,“那我就让户部给你们留一处地。”
杜夫人毫不客气地承了这话,“好。”
杜莞丝却道,“我不搬,我就住琼州。”
杜夫人看她一眼,没应她话,也没管她,心想,到时候你成了亲,该随你夫君走,你夫君去哪儿,你就要去哪儿,哪能由你任性?
云苏特意来询问,这是好意,她就算不住,也要承了这份心意。
杜作云跟杜夫人的想法是一致的,是以,杜夫人应话后,他也没反驳,问了云苏一些别的事情,还谈论了一会儿各地门阀军们的消灭情况。
杜作云不知道带领十三飞骑的人是段萧,但云苏知道,韩廖也猜测出来了。
虽然宋繁花在场,但谈及这件事,云苏并没有躲避,把如今山河的各地情形如实地说了,说罢,他道,“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往后云王朝的土地上不会再有割据势力。”
宋繁花一直事不关已地坐着,听到这里,她很是关注地问,“还要多久?”
云苏微微一顿,看着她。
宋繁花问,“还有多久,那些人会回来?”
云苏垂下眼,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