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文成看着她,笑道,“给你送聘礼。”
宋清娇跺脚,“谁让你给我送聘礼了!”
岳文成一愣,反应过来她这句话里所隐含的意思后,脸色大变,“你不想嫁我?”
宋清娇秀眼圆睁,她什么时候说不嫁他了?
岳文成一把推开碍事的宋明艳,走到宋清娇面前,认真而又忐忑地冲她问,“你不愿意嫁给我吗?娇娇,昨天你说……”
“岳文成!”
岳文成的话还没说完,宋清娇就怒声打断他,“不许胡说!”
岳文成气结,什么叫胡说,明明昨日夜里,她与他睡在一起,她不让他碰她,让他煎熬了一整个晚上,临到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实在是没办法再克制了,就把她给吻了,她也没拒绝啊。
岳文成郁结难排地挑高眉峰道,“反正你得嫁我。”
明明是四个公子里面最好说话也最面善脾气善的人,此刻说出来的话却霸道无比。
宋繁花噗地就笑出声来。
宋清娇羞色满面地道,“我又没说不嫁。”
岳文成顿时大喜,他喊,“崔叔!”
崔建哎一声,笑呵呵道,“少爷。”
岳文成道,“把占书给我,祖母说了,这占书是专为娇娇而占的,也是聘礼一物,我要亲手递给她。”
崔建笑着将竹签占书递给岳文成,岳文成接过来后高兴地递给宋清娇,宋清娇看他一眼,伸手接了,她一接,岳文成就笑开了,浑身上下都是一种幸福到极致的气息。
段萧站起身,薄袖一甩,冲岳文成道,“我去北院了。”
岳文成现在哪有时间搭应他,直接不理,眼睛心里满满的都是面前娇羞地低着头,拿着他祖母特意占来的竹符垂脸看着的小女人。
段萧见岳文成这般,摇头失笑,他是没有爱过人,也没有心仪的女子,实在是不懂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竟让人这般浑然忘我,旁若无人。
他摇摇头,走了。
韩廖没走,坐着将两个人你浓我浓的一幕看完,看完后,他回到府上,心绪难平,冲到书房就将珍藏的那副画给拿了出来,拿出来后他也不舍得打开,按在心口处,缓缓吸气,半晌后,他才将画卷小心地放在桌面,又小心地拆掉结绳,小心谨慎地将画铺展开来,画一展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便跃然眼前,红的衣,黑的发,两袖清风卷起的舞姿,纤裸的脚踏在繁华绽放的群花之上,纵情飞歌。
韩廖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他只知道她踩在脚下的花叫莞丝花,所以,他花重金弄了一树这种花回来栽在院里,他时常对着莞丝花想着她的容颜,想着她的气度,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他就非常满足。
可有时候也会自我怀疑,这人世间,真的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吗?
这画他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包括段萧,他也没有,所以,没有人知道,他藏在心底的秘密,也没人知道,他韩廖爱上的,竟是一个画中女子。
若有一天,她从画中走了出来,他想,赴汤蹈火,海角天涯,他也会为她奉尽一生。
可她,真的存在吗?
韩廖惆怅满面地将画合起来,抱在胸口,躺在了书房的凉榻上。
段萧去了宋阳的北院,宋繁花也去了宋阳的北院,他在前面走,宋繁花在后面走,两个人明明朝着同一个方向,却是一前一后,段萧不等她,宋繁花也不追他。
走到北院,段萧率先进去,过了没多久,又出来,出来后,他看一眼杵在门口不进的宋繁花,眯眼冲她问,“小半月前你二叔就让你转话给我了,为何见我那么多次都不说?”
宋繁花眨眼笑道,“我给忘了。”
段萧双袍一掸,手往后背一负,走到她跟前,阳光很炙,他高大的身姿如山如天沉闷威压滚滚而来,他冷道,“我很讨厌被人算计。”
宋繁花仰脸笑道,“那就抱歉了。”
段萧怒目,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身前一拉,宋繁花不退反进,不惧反笑,她就着他拉扯的力道一下子跌进他的胸膛,浓烈的樱花香扑来,段萧面色一寒,又快速地伸手将她推开,宋繁花稳稳站住,慢条斯理地拂着衣摆冲他笑道,“发什么火啊?不就是让你晚了几天见我二叔么,有必要这么生气?”见自己的头发都被他扯乱了,她哼道,“粗鲁。”
第48章 怜香惜玉
段萧冷笑,“对你,谁会怜香惜玉。”
宋繁花怔了怔,实在是对于他的冷漠直白有点受不了了,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理顺自己的秀发,愤然道,“你不怜香,总有人怜的。”
说罢这句话,她扭头就进了院。
段萧站在那里,面色冷寒,他不怜,会有人怜?谁?柳绍齐吗?哼!段萧火大地踢了一脚地面,回了府,回到府上之后,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坐在书桌后面,一脸阴郁。
宋繁花进了北院的院子,院子里静然无声,堂屋的大门是敞开的,无人站守,想到刚刚方意瑶被击昏的场景,她秀眉蹙了蹙,扭头对绿佩和环珠说,“你们候在院中,我进去看看。”
绿佩和环珠点头,在北院,她们是不敢造次的。
宋繁花提步上台阶,刚到门口,屋内就远远地传来宋阳的声音,“是小六来了吗?”
宋繁花道,“二叔,是我。”
宋阳说,“去书房等二叔一会儿。”
宋繁花应是,原本要转去左侧厢房的脚就拐向了右侧书房,到了书房门口,见霍海站在那里,她喊一声,“霍叔。”
霍海应道,“六小姐。”
宋繁花说,“二叔让我进书房等他。”
霍海将门打开,打开后宋繁花走进去,霍海没走,就立在门口,等到宋阳从厢房里出来,他冲霍海说,“我已经给她施了针,睡下了,你去看着。”
霍海面色忧虑地立马走了。
宋繁花隔着门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霍海的脸上表情,心想,原来霍叔是一直爱慕二婶的。
宋阳踏门进去,又将门合上。
宋繁花收回思绪,满腔关心地问,“二婶刚刚是犯病了吗?”
宋阳沉声应道,“嗯。”
宋繁花想到上次在北院吃饭,看方意瑶与正常人无异的样子,思虑道,“是不是一提起我父亲与母亲,二婶就会犯病?”
宋阳长叹一声,负手走向案桌,手落在桌面上,似有一股无力感在蔓延,“你说对了一半,提到你父亲与母亲,你二婶会忆想起曾经血淋淋的一幕,然后就会惊惧过度,导致发癫,可这不是我愁的,我愁的是,她在渐渐失忆。”
“啊!”
宋繁花大惊,“失忆?”她惊色道,“怎么会失忆?”
宋阳默然,为什么会失忆?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为了不让她夜夜噩梦,喂她吃过很多定神丸,那药丸来自于琼州,琼州是有名的花州,那里盛产一种莞丝花,能使人安神,但那花也有毒,若是所用不当,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后果,宋阳不敢确定是不是因为夜夜都让方意瑶吃定神丸而导致她在渐渐失忆,但不管是不是,他都得带她去一趟琼州,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她失忆,不单因为他不能让她忘了他,更重要的是,只有她知道当年他大哥写在黄皮纸上的内容。
宋阳定下决心之后就冲宋繁花说,“今天让你来,是想告诉你,我准备带你二婶出门了。”
宋繁花大骇,“什么!”
她忽地想到上一世,上一世的时候,宋阳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他走之后,霍海留了下来,留在了她大哥的身边,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宋府以及宋府所有人的命运都在往死亡迈进,现在是六月底,马上就七月了,再过两个月就是九月,九月,一个血染黄沙的月份,宋繁花只要一想到这个月,心尖就一揪。
她想,从她重生后,所有的事都在改变,唯独这件事,怕是改变不了了,她深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帕子,缓缓出声问,“二叔要带二婶去哪儿?”
宋阳道,“琼州。”
宋繁花心口拔凉,原来是琼州,前世,二叔也是去了琼州吧?这一次他告诉了她,可上一世他无人可说,便悄然地走了,可是,为什么后来她在琼州住了将近两年都没有碰见过他们呢?是已经离开了?还是……也死了?
宋繁花闭上眼,心口撕裂一般的痛,她捂住心口窝,扶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宋阳见她面色忽然白下来,关心地问,“身体不舒服?”
宋繁花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想着二叔要带着二婶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所以,一时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