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片刻不犹豫,“会!”
柳绍齐卷唇一笑,笑容冰冷,“那就恨吧。”
……
段萧今天一大早就去了老刘铁铺,说实话,他身为衡州太守,又恪守敬业,每日事每日毕,衡州地志他几乎熟记于心,整个衡州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没有他不知道的人,关于这个老刘铁铺,衡州地志上是这样写的:一老一幼,无力谋生,赐地铺为业,养生安民,以刘姓为居,挂号铁铺。
这句话其实没什么奇怪,但独独那个赐字,令人不解。
而这地志,不是他编撰,也不是他父亲编撰,是朝堂编撰派发下来的,那么,当时,编撰此条信息的人,是谁?
段萧眯眯眼,负手站在老刘铁铺前。此时是晨早,还没到正式吃饭的时候,太阳露出薄薄的一层脸来,不热不燥,段萧站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人出来,那近在眼前的架台上虽有铁炉摆着,却没有火,他走上前,沿着外凉棚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周围,最后走到房门前,敲门。
敲了很久,无人应。
段萧也不气馁,继续敲,但是,还没人应,他扯唇淡笑了一下,又走回凉棚,沿四周打量,打量一圈过来,继续敲门,但是依旧没人应,他又去转,如此反复,从晨时卯时来,到辰时才听到有脚步声从门内传来,这一前一后,足足等了三个时辰。
听到有脚步声,段萧便没敲门了,他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脸面狰狞的少年将门拉开,语气不大友好,很是不客气地道,“今日休沐,不开业!”
段萧看着他,“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少年问,“那你做甚么敲门?”
段萧道,“找人。”
少年眯了一下眼,随着眼角眯起,那狰狞的脸越发的恐怖渗人,他扬眉看着段萧,见他一身青衣单调落拓,却掩不住那一身凌厉气势,他问,“找谁?”
段萧道,“高御铁。”
少年将门砰的一关,下一秒,一股沉闷的杀气兜头罩来,段萧面色不变,仰头看去,便看到一件青灰衣袍从天而降,伴着大笑声,“哈哈,你是那个丫头叫来的人吧?姓段,名萧。”
段萧应声,“是。”
高御铁不再说话,全部功力提上来蓄在掌心,冲段萧拍去,“接了我这一掌,再来谈下面的事。”
段萧眯眼,单脚跨出沉稳地扎紧马步,伸手接掌。
强悍的一击震的房屋都在飘摇晃动,一击罢,段萧脸色不变,只手心处微微的泛疼,是被烫的,不知为何,他在这个时候竟然想起了宋繁花手腕间的那枚九环镖来,他缓缓收手,负在身后。
高御铁一掌击出便稳稳落地,冲面色毫无变化的段萧道,“身手不错。”
段萧回道,“差强人意。”
高御铁又笑,笑罢冲门口喊,“你的贵人来了,开门。”
少年将门打开,瞪一眼高御铁,又看一眼段萧,扭头进去了。
高御铁对段萧伸出手,“请。”
第42章 酒家下酒
段萧不再二话,抬步便进,等人都进去后,高御铁将门合上,段萧进门后抬眼环视了一圈屋内,很简陋的房屋,桌椅全都是最低档的,挨门口的地方有个小门,门在关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收回视线,冲高御铁拱手道,“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神铁手在我衡州,段萧晚来拜见,望高师傅别生气。”
高御铁哈哈笑道,“不必跟我客气寒暄,我只问你,你拿什么让我与徒儿归顺?”
段萧道,“没有。”
高御铁一怔,“没有?”
段萧诚然地点头,“是。”
高御铁冷哼一声,他说,“你既什么都没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那丫头说你会与云王朝对立,可我知道,云王朝对所有世候们都掌控的很紧,但凡有异动,必会派兵讨伐,你这么多年按兵不动,怕也是忌惮于此吧?”
段萧毫不隐瞒,低应道,“是。”
高御铁摆摆手,“那你走吧,我高御铁的命虽然不值钱,与你犯险,还有得商量,可我徒儿的命金贵着呢,我不能让他犯险。”
段萧闻言,抬眸往那少年身上望去。
高御铁说,“不用看,看了你也不认识。”
段萧笑道,“确实不认识。”
高御铁翻他一眼,指着门道,“你走吧。”说罢转身,不再搭应他。
段萧没走,他站在那里缓缓眯眼打量着那个少年,少年在做自己的事,勾着头似乎是在分辨眼前的铁器,似乎是感受到了段萧强烈的视线,他扭过头,冲他没好气地道,“让你走呢!”
段萧没应声,对着高御铁说,“我记得朱帝坐统江山后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妃子,那个妃子虽极受宠爱,却一直无出,后来,朱帝广布告文,聘请能人异士进宫,为她号脉诊断,三年后,她产下一子,名为朱礼聪,朱帝大喜过望,当现就赐他太子金宫,后来,云氏铁骑踏进宫门,连斩帝王及其后宫诸妃,那个年不满弱冠的太子必然也在其中,”他眯眯眼,沉吟道,“莫非,那时候,太子没死?”
高御铁哼道,“算你还有点智商。”
段萧笑了笑,负手背后,缓缓走了几步,走到少年面前,少年怒色冲脸,段萧却不管不顾,手掌伸出来往他肩膀一拍,顿时,一股浩瀚的内力排山倒海般地压来,少年脸色一白,口吐一呸鲜血,高御铁惊然大怒,他冲过来,将段萧一拉,对他怒道,“你做什么?”
段萧收回手,扬眉笑道,“我来找你,只是因为你是高御铁,可不是帮他复兴旧王朝的。”
高御铁沉怒道,“那你也不必对他动手!”
段萧歉然一笑,“试试他的功力。”
高御铁哼道,“试出来了?”
段萧眯眼笑道,“与高师傅一样,差强人意。”说罢,顿顿,又道,“不过,他若跟了我,我必能把他培养成骁勇之士,即便不能复兴旧王朝,也能让他手刃仇人,如何?”
高御铁没应,只拉着少年的手,一脸担忧地问,“有没有伤着?”
少年愤然推开他,走到段萧面前,他说,“我跟你走。”
高御铁大骇,他压低声音喊,“太子!”
朱礼聪对他道,“从即日起,忘掉这个称呼。”
高御铁一怔。
朱礼聪对着段萧一跪,那一跪,跪掉了高御铁多年坚持的信仰,也跪掉了朱礼聪身为朱王朝唯一王室血脉的尊严,高御铁脸眶一红,背转过身,不再看他。
段萧盯着面前跪着的少年,心中却警惕万分,他想,不愧为皇室血脉,能屈能伸,虽为弱冠,却忍辱负重,将来,必成大器,他若不叛,必是强臣良将,他若叛……
段萧眯眯眼,伸手将朱礼聪扶起来。
朱礼聪冲他问,“你能教我杀敌之招?”
段萧点头,“嗯。”
朱礼聪说,“那我此后就跟着你。”
段萧道,“可以。”
朱礼聪走过来,站在他身后,高御铁很寒心,他又转回身子,冲朱礼聪道,“我拼死拼活把你救出来,又养你多年,护你多年,你就这般甩下我不管不顾了?”
朱礼聪抿唇说,“你会跟着我走的。”
高御铁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狠狠瞪他一眼,这才看向段萧,“你先带他走,我还有一件东西没有做完,完工后,我自会去找你。”
段萧颔首,“好。”
段萧带着朱礼聪离开,回了段府,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给朱礼聪改名换姓,夜辰就冲冲跑过来,冲他说,“少爷,宋繁花被那柳绍齐带走了!”
段萧一怔,问,“她今天出了门?”
夜辰摇头,“没有。”
段萧便不解了,“既没出门,柳绍齐如何把她带走的?”
夜辰把今天发生在太守府门口的事情说了,包括宋氏三姐妹来府一事,当然,还有柳绍齐擅闯南门,最后宋繁花出来,被他带走一事,说罢,他道,“我被九山拦住了,没能追上。”
段萧眯眯眼,他负手站了一会儿,想到昨日在如意居的寝闺里与宋繁花说的话,他让她去把被柳绍齐截走的白玉简带回来,那她必定会趁此机会寻来,他若去了,会不会坏了事?
犹豫思索片刻,他终是挥挥手,“我知道了。”
夜辰问,“不用去找吗?”
段萧道,“不用。”
夜辰担忧道,“可她若是被柳绍齐……”
话没说完,段萧就笑着打断,他说,“不要小瞧了宋繁花,以前她可能会被柳绍齐欺负,可她如今的功力,大概都在我之上呢,又如何制服不了一个柳绍齐?等她回来,我去问问情况,你先把他带下去。”段萧指指身边的朱礼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