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孤让容陵送你回去。”姬以墨还在思考,是以一些话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
“这般近,便不用容陵送了。”姜嬛摇头拒绝,径直走了出去。
刚将那扇紧紧掩着的门推开,一大股冷风便扑面而来,庭院外的柳条在风中舞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姜嬛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今夜,辗转难眠的又何止她一人。
隔日一早,姜嬛也没同人打招呼,便用袍子一拢,从后门出去了。
她熟门熟路的去了南宵引如今的宅子,不过她也没从正门进,而是从后院的墙上跳进去的,她昨儿便来此处,是以府中的暗卫倒也都识得她,并未上前拦阻,而是让她一路通畅的去了南宵引的院子。
他今儿休沐,此刻用了早膳,正坐在院子中吹风晒太阳。
瞧着她来,也不觉得惊异,反而让人奉了茶上来,不紧不慢的同她说道:“你最近找我,找的可有些勤了?”
“有事想向你打听。”姜嬛从门边走了来,就算是笼着肥硕的袍子,南宵引觉得自个也能看出她绰约的身姿来。
南宵引双眼一眯,神色欢愉:“也有你宜姜郡主不知道的事吗?可真是稀奇呀?”
姜嬛走到石椅跟前坐下,冰凌凌的,顿时就让她打了一个激灵:“你南家最精通莫过于此,有事我自然是要向你打听的。”
“我怎么听着,怎么感觉你是在拐弯抹角的骂我了?”南宵引叹气,将身子往前一倾,眨着眼,“宜姜,我们虽说是老熟人了,可我的规矩,你也是明白的,想从我这儿拿消息,总归得出些代价。”
姜嬛颔首:“南少主的规矩,我自然是明白的。不过我想我的家底,南少主也是清楚的,你想要什么,直言便是。”
南宵引一听,顿时笑得更加欢喜了,若是身后有一条尾巴,指不定就在那摇啊摇的:“若是我想要,春风一度了?”
“想来南少主在这儿呆久了,已经忘了我的规矩了。”姜嬛微微一笑。
“你的规矩,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过,可是宜姜……”南宵引伸手从袍子下的一团阴影中,准确无误的勾住了她的下颌,“你当真就那般喜欢临渊世子吗?”
姜嬛面色一冷:“你又在查我?”
南宵引并未将手拿开,反而放在那,仔细的蹭着:“关于你的事,我总归是要全部知道,才能放心。”
“宜姜,你这又是何苦了,你若真的要同临渊在一起,嘉宁帝只怕要发疯了吧。”
姜嬛沉着脸,挥手打开:“这就同南少主无关了。”
023筹码
热风迎面送来。
南宵引也没有半分生气的迹象,他笑呵呵的将手给收了回来后,又将面前的茶盏推了上去:“如今天热,难免火气大,你喝口茶,先降降火气。”
姜嬛只道:“怕是需要降火气的不是我,而是南少主。”
“如今天热,我的确有些需要降火气,要不等着本少主心中的这些火气刷的烧上来,我都不知道自个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南宵引意有所指的一笑。
两人相知多年,如何不清楚对方的脾性。
姜嬛那双眼眸清凌凌的看着他:“南少主,你想说什么,直言便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同我打劳什子哑谜。”
“其实,我想说什么,你自个心中最清楚的不是吗?”南宵引极慢的一笑,“我南宵引得不到的人,又怎么会让别人轻易给得了去。”
姜嬛觉得自己如今和这人说道理是说不通的,她沉默了一阵后,才道:“言归正传,出个价吧。”
南宵引依旧是懒洋洋的:“这就要看你的这个问题,到底是值多少价了。”
“卫隅。”姜嬛道,“他值多少价?”
“他?”南宵引嗤笑,“一文不值。”
事到如今,他要是在看不出来姜嬛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他就是太蠢了,昨儿她来找自己要了赵贤的消息,他就隐隐约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如今一大早,她就自个找上了门。
这安的是什么心,简直是昭然若揭。
南宵引低头,瞧着自己按在石桌边角的手指,上面有一处骨节凸起,热风贴着面吹来,似乎还在脸上打了一个转悠,才徐徐散去。
两人同时缄默下来,现如今日头已经到了极盛的时候。
南宵引倏然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想知道的是赵贤同卫隅的关系吧?”
姜嬛道:“不止于此,还有卫隅……为什么……要……”话到一半,姜嬛顿然便感觉全身没了半分力气,就好像连说出这句话来,都需要耗费她大量的力气。
“这事,其实很早之前便有端倪了,不过后来你被许给了卫隅,那家伙就将心中的那些心思给按捺下来,直到一年之前,你突然失踪,又同他退了婚,是以好像便有些想不开了。”南宵引同她说道,“宜姜,卫家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干嘛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话虽是如此,道理她也门儿清,可他们沈家同卫家之间的渊源,哪是这么容易就斩断的,若是真能的有他说的那般轻松,又何止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见着姜嬛沉默下来,南宵引倒是隐隐约的有几分心疼,继而劝道:“自古以来,这权力争夺便是如此,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你们沈家军功太盛了些。”
“我们沈家世代守着这大秦的疆土,不知因此折了我多少沈家儿郎,可从始至终我沈家都无反帝之心,更不曾有过逐鹿中原的野心,他们为什么偏生就是要盯着我沈家不放了?”姜嬛平静地反问。
南宵引听后,也只道:“你可知,你消失不在的这一年之中,你的父兄在朝堂之中被上了多少道折子,全都在拿你的事大做文章,宜姜,你舍得让沈家被这些人推倒风口的浪尖上吗?还是说,你可以为了一个才相识不过一年的男子,便将沈家弃之不顾?”
“你明知我不会,又何必用这种话激我。”姜嬛淡淡道,“说吧,我要的这个消息,你要什么才肯告诉我。”
“我真是拿你毫无办法,明知道这是亏本的生意,可还是想和你做。”南宵引叹着气转身看向了伸手杵着的亲卫,对着他挥挥手。
不一会儿,那人便捧着一个盒子回来。
那盒子通体漆黑,若是安放在角落之中,必定是无人能察觉,更无人能知晓,这盒子中到底呈放什么惊天秘密。
南宵引接过那盒子,将它压在了姜嬛的面前:“这里面便有你所想要的东西,而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若能答应,那这桩交易,便算两清。”
姜嬛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要与我作何交易,直言便是。”
南宵引眉眼轻展:“回大秦。”
“期限。”姜嬛这次倒是没在含糊。
南宵引不急不慢的思索道:“若要你此刻回去,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而本少主也不太愿意做一些强人所难的事情来。”
姜嬛好以整暇的听着,不曾开口。
“如此,那便这般吧。”南宵引笑,“今儿过年,我会去大秦寻你,你陪我守岁如何?”
姜嬛低头琢磨:“你想要的,便是这般简单吗?”
南宵引听此,却是神秘莫测的一笑:“你若是觉得简单,那便是真的简单吧。”
“不过我需要在同你说一句,如今你跟在姬以墨的身边,这些书信,恐怕是带不回去了,你要看便在这儿看完吧,等着你看完,我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到金陵去,等着你回来,自然可以再赏阅一番。”
“还有,替我给父亲报个平安,再让他提防一下卫隅。”
南宵引十分爽落的点头:“自然可以,这些与我而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替我准备一个书房吧。”
从南宵引那出来后,虽然说不上是月上中天,但时辰也是绝对不早了的。
是以当她刚进了府,姬以墨便气势汹汹带着容陵出来,将她给堵了一个正着。
姬以墨虽贵为太子,但身上却有一种痞气,特别是今儿他穿着锦衣华袍,将人拦下的时候,颇有种纨绔子弟在欺负良家妇女的感觉。
姜嬛抬头看他:“做什么?”
“你今儿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府中?孤派人出去找你,也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急死!若是你在我手中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觉得我还有脸面去见临渊?”姬以墨口气不善的一大长串的话扔了下来,吵得姜嬛觉得头疼。
她今儿看南宵引那看了一日的信函,整个人可以说是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如今被姬以墨这么一吵,姜嬛只觉得心中那火气,扑腾的直冲天灵盖。
她死死地握住腰间缠着鞭子:“我今儿不太舒服,不愿和你吵,我想回房休息了。”
姬以墨也看出了她精神不太好,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带了些逼问的意思:“那你今儿去哪儿?这个总能同我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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