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他伪装的太好,又或是他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让他性子大变。
“他?”姜嬛喃喃道。
南宵引点头:“对,他。”
“宜姜,做人多少都得公平些。”
姜嬛道:“他是君,我等为臣,能如何?总不能叫我去弑君吧。”
“如今大秦本就内忧外患,若是在这个当头,我们在闹出些什么事来,你可想过大秦的局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不管是大楚还是大燕,都会乘虚而入,到时候山河支离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国不将国,我们沈家这百年来守护的,又算个什么。”她目光淡然,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来。
南宵引也跟着沉默下去:“可宜姜,你现在跟在姬临渊身边,又算是个什么事了?”
是夜。
他们一行人刚至边境,便下了倾盆大雨,那狂风雨势恍若雷霆,都将沿途的几棵树给拦腰折断。
他们一行人正在一家客栈中避雨。
可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只差没有将窗扇上的窗纸给打破,湿气正一点点的从外面蔓延起来,明明如今已到了夏日,可他却觉得犹如严冬般。
韩雍知他身子不好,便叫客栈的老板拿了些炭火上来,在屋中给他点上,将寒气给驱逐。
姬以羡将身上的湿衣给换掉,这才走到了火炉边上:“如今这个三伏天,你从哪弄来的炭火?”
“世子爷,你可知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什么意思吗?”韩雍嬉皮笑脸的在姬以羡的身边坐下,“这些日子,你身子如何?可曾好些了?”
姬以羡点头:“好多了。”
“能不好吗?”傅燕然笑着从一架简陋的屏风后绕了出来,眉眼温良,“有娇妻陪在身侧,想必是夜夜笙歌,乐不思蜀了。”
韩雍听见后,顿时就是一阵的左顾右盼:“怎么?那个小丫头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就她那般性子,你舍得将她一人放在王府中?也不怕被群狼环饲?”
“她被父亲派去了宜州,同太子殿下一起。”姬以羡说道,虽然掩饰得很好,可傅燕然还是敏锐的从他脸上捕捉到了几分失落。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也就是分开几日罢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我这次过来倒是听见了一个小道消息。”傅燕然道,“但不知是真是假。”
姬以羡没什么兴趣听他说,倒是韩雍兴致勃勃的追问:“什么消息?”
“沈梨那丫头不知所踪。”
“沈梨?谁啊?”韩雍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傅燕然笑道:“就是大秦的宜姜郡主,沈将军的掌上明珠啊!”
“那不知所踪是何意?”韩雍又问。
傅燕然一耸肩:“意思就是,这位小祖宗在沂州养病的借口完全就是托辞,她是整个人都不见了,沈家还因此人仰马翻了好一阵。”
坐在炭火便专心烤火的姬以羡,突然抬了头:“她是多久不见的?”
026尚缺一位少夫人
多久不见的?
其实傅燕然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个消息是近日才从沂州传回来的,不过若是他估算一下,那约莫是沈家对外宣称沈梨回沈宅休养左右,前后大概不会超过一个月。
傅燕然想了半日,这才给了姬以羡一个大概的日子。
听后,姬以羡默不作声的又低下了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傅燕然同韩雍对望了一眼,默契的都没在说话。
毕竟他们几人也认识了好多年,就算姬以羡不说,他们也大概能猜出几分来,除了那位磨人的世子妃外,他们不觉得这世上还有值得姬以羡在记挂的第二人。
炽夜问了一壶酒来,他往傅燕然他们面前递了递。
他欣然接过,倒了一杯出来,递到了姬以羡的面前:“喏,将这儿的事处理完后,你就可以回去同姜嬛团聚了。”
他抬头,依旧是半点声音都不愿出。
“刚温好的酒,给你暖暖身子。”傅燕然一笑,尔后便强硬的将酒盏塞入了姬以羡的手中。
杯中的酒温得着实有几分烫手,他接过,放在手中握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将酒送到了唇边上,一仰头便喝了一个干净。
同姜嬛两杯倒不同,他酒量尚可。
喝完,他意犹未尽的用舌尖抵了抵唇,想起傅燕然刚才所言之事,他眸光不自觉的又黯淡了些。
可无一人察觉。
隔日,南宵引便遣人用一辆马车将他们接到了南府去。
姬以墨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同她道:“你说,南少主要将我们带去哪?”
姜嬛闭着眼:“你不是想见建安帝吗?你不是用一块玉玦允诺了南少主吗?你说他现在能将我们带到哪里去?”
“难道是去见建安帝吗?”姬以墨觉得万分惊讶,“我们不是昨儿才同南少主吗?为什么建安帝这么轻易就答应见我们了?难道不该拿拿乔吗?”
听见姬以墨的话,姜嬛倒是睁了眼,不疾不徐的看向他:“为什么你觉得建安帝会同你拿乔?这是你们俩互惠互利的事。”
姬以墨想了下,说道:“也是。”
“不过……”姬以墨疑惑的看着她,“你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为什么我觉得你同南少主甚至是对大楚的情况都还挺熟悉?”
姜嬛沉吟了会:“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姬以墨依旧是警惕的看着她:“姜嬛,你同南少主以前真的不认识吗?”
“不认识。”姜嬛回答的干脆利落,见着姬以墨神色未有半分的松懈,又解释道,“对于南少主,我不过是比较擅长揣测人心罢了。”
对于姜嬛的说辞,姬以墨是半个字都不太想信。
可不等他刨根问底,有些摇晃的马车便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厮转身将帘子掀了起来:“公子,姑娘南府到了。”
姬以墨又往姜嬛的脸上看了眼,见着她没什么表情后,便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姜嬛伸手将马车内南宵引专门为她准备好的幕离带上后,这才跟在他的身后下去。
君硕风天生聪颖,又曾与她又过了数面之缘,难免不会被认出。
至于傅燕然不曾认出她的原因,不过是她们多年不见,模样都与幼时不大相同,是以这才会瞒过去,而且身为沈家的嫡女,有可能会容颜尽毁的流落在肃州那个贫瘠之地?
他转身,一下子就拧起了眉:“好端端的,你怎么将这玩意戴上了?”
“姜嬛无颜,还是不要吓到建安帝为好。”姜嬛毕恭毕敬的回了句,便像个随行的侍女般,跟在了姬以墨的身后。
姬以墨愣在了原地,不太明白姜嬛又准备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一转头瞧见南宵引正眉宇含笑的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渐渐进了。
他不得不将嘴边的话重新吞咽下了肚子里,同南宵引热切的问候之后,便打算同南宵引一起去面见建安帝。
几人刚行止门廊下,南宵引却猝不及防的转身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他道:“陛下只让太子一人进去。”
姬以墨脚步一顿,回身看向了跟在他身后的姜嬛:“她……”
话未说完,南宵引便微笑着打断:“不可以。”
“无妨,奴婢在外面等着殿下便好。”姜嬛立马就知情识趣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几乎都要贴在了后面的刷着朱红色大漆的柱子上。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个侍女一般。
姬以墨敛下心中几分怪异,同南宵引颔首之后,便抬脚跨了进去。
屋内,光线有几分昏暗,他一下子有些不太适应,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的瞧见了屏风后坐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身姿挺拔如竹。
他眉眼带了笑,上前。
屋外,日光直直的打在了门廊下。
南宵引从护卫的手中接过了一柄纸伞,将它撑在了姜嬛的头顶:“这儿热,我给你遮遮凉。”
姜嬛仰首瞅了眼,将面前的垂下的帐幔撩开,露出那一张伤痕遍布的脸:“无事,我如今带着幕离,也晒不到什么,倒是你替我打伞,若传了出去,你南家少主的脸面何存?”
“脸面罢了,同你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南宵引笑着摇头,不自觉的也将身子往后一仰,同她一起靠在了那柱子上。
只是那柱面不算宽,根本就无法让两人肩并肩的倚着。
姜嬛伸手,有气无力的将那伞推开:“这院子中有这么多的人,南少主你还是注意些为好。”
“我与你许久不见了,你不来陪我叙叙旧也就罢了,如今我也不过是想陪陪你,你也不让吗?”南宵引歪着头同她说着。
姜嬛不打算理,正要换个位置,一抬头就瞧见了容陵正目瞪口呆的站在石阶之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两人竟然会这般亲昵。
那种亲昵感,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般,他们完全横插不进去。
姜嬛也不见慌乱,她平静的南宵引的手给推开,看向了容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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