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嬷嬷仍是不解:「娘娘既这样说,自是错不了,可这与那丫头有何关系?」
惠嫔咯咯咯笑道:「古语都说凤求凰,可是咱们皇上这只鸾鸟,是凰儿们上赶着来倒求都未必会动心的。就璃贵人那只草头鸡,剥开了她的真心,皇上还肯低头俯就么?不,皇上不屑!」
惠嫔说得胸有成竹。
宁嬷嬷这才点头道:「娘娘如此一说,老奴心中便也通透了。只是这事费了娘娘许多功夫,也太便宜那丫头了些!」
「本宫自是不会如此便轻易放过她!从来斩草要除根,本宫就是要先将她从皇上心中拔除,然后再碾死她,不留一点痕迹!」方才还温情婉转的眼中,此时已燃起了如岩浆地狱般炽热的业火:「看她今晚的表现,还算是有点儿斤两的人物,也不枉本宫为她费尽心机。」
「还真是呢!本来,她要是肯归附了娘娘,用来对付丽嫔,倒也是把利器,可惜了这人了。」宁嬷嬷谄笑道。
「谁让她妄图染指本宫的底限!不然你们以为凭丽嫔那个蠢货,何以能够专宠,本宫何以会轻易容下她六年?哼,这丫头若是想做第二个丽嫔,本宫倒还不着急动手,可她偏偏动了她最不该动的东西——皇上的心!」惠嫔诡谲的眼中怨毒漫溢。
「那娘娘预备下一步…」宁嬷嬷询问道。
「不着急,这丫头可不象丽嫔那么简单,待本宫摸清了皇上的心思,再做打算——本宫到底有些不放心。」
「对了,那个贱奴呢。」惠嫔忽然想起什么。
「回娘娘,还喘着气呢。」
「已经没用了,处理干净些!」
「喏。」
凄冷的风从窗棂缝儿里渗进来,发出轻幽的呜声,宁嬷嬷缩了缩肩推门出去,一脸惨淡。
翌日。
长春宫外早早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郑宜华。
她素着脸杵在宫门口一言不发,宝珠说什么也不肯为她进去禀报,郑宜华便将那春葱般的手指塞入门缝中,与宝珠眼对眼耗着。她到底是娘娘,哪个宫人敢去动她,待要关门,又怕夹了那手。
宝珠无法,只得寻了颐珠来撵人,颐珠为初苒昨夜出了整晚的冷汗,心情正烦躁。听见宝珠说郑宜华赖着不走,立时火冒三丈,随了宝珠气冲冲的出来。
郑宜华远远看见是颐珠,便松了手,把眼帘一垂,直挺挺地跪在宫门正中,来了个闭目塞听。
揣着一肚子刻薄话的颐珠瞧见郑宜华这幅破釜沉舟的架势,顿时气得牙痒,驻了脚步,站在院中恨恨说道:「宝珠,还不快迎充媛娘娘进内殿去!」
宝珠一愣:「姐姐,你…」
「快去!难道你就让她那么宫门口跪在着,好让整个后宫的人都看见,再造谣说是咱们娘娘包庇了她,她来谢恩来了么!」颐珠死命压低了声音,满脸愠怒。
宝珠这才明白过来,小嘴一撇:「哼!昨日怎么不见她有这般伶俐聪明,敢情是把心眼子都用到凝华殿来了!」
话虽如是说,宝珠终是不敢耽搁,迎了出去。
如今长春宫里头的宫女也是不可靠的,宝珠只能依颐珠所言,将郑宜华一路带进内殿来。
第082章灭口
进了内殿,郑宜华仍是一副旁若无人样子,进门便朝着深垂的帐幔直挺挺跪下。
颐珠光火不已:「充媛今儿个怎么这么多礼数,教我们娘娘如何担待得起?我们娘娘昨夜歇得不好,现在还没起呢,充媛还是就此赶紧请了安回含凉殿去吧。从此往后,我们两宫各不相干!」
前晚,郑宜华迷情之下的放浪形骸,就只有初苒和颐珠看见,纵然郑宜华再装得充耳不闻,听见颐珠这般嫌恶的撇清,也难敌心底的羞惭难当,身子摇晃道:「颐珠…」
「充媛娘娘,」颐珠截口抢了话头,身子深深福下:「昨晚奴婢一时情急,对充媛不敬,伤了充媛玉体,充媛今儿个是罚也罢打也罢颐珠都认,只求充媛娘娘往后莫要再来凝华殿了。」
「充媛娘娘放心,昨日之事已然善了,能挡的,我家娘娘都已替充媛挡了,还望充媛日后好自为之。」
郑宜华长这么大,大约是头一次被侍女训斥,顿觉跪也不是起来也不是。
颐珠脸上笑得清冷,言语锋利如刀:「充媛莫不是真当我家娘娘是九天上下来的玄女,神通广大?不管出了什么事,我家娘娘一出面,就什么都能替充媛周全的妥妥帖帖?充媛也太抬举我们凝华殿了。」
「我家娘娘不过年刚十五,千里远嫁,孤身一人来了大晟。求人照应还来不及,哪能如充媛一般,少府家的千金嫡小姐,娘家近在眼前。充媛往后再有什么事不若多请娘家人来宫里走动走动,想必要巴结的娘娘的人多着呢!」
郑宜华虽然心中惭愧,可也是从小矜贵,纵然昨日是受了初苒恩惠,却也忍不下颐珠这般夹枪带棒的讥讽。当下便气得牙关紧咬,眼中带泪。
「颐珠,是你在外头么?」初苒到底还是被吵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娘娘,是我。」郑宜华扬声道。
鹅黄的帐帘被无声撩开,露出初苒疲惫的脸:「颐珠,怎么让充媛跪在那里,有什么事起来说话。」
颐珠知道再阻拦已是无用,便懒得再说什么,径直去榻边给初苒披了衣衫。
郑宜华隐约见初苒唇色苍白,脸儿微黄,一副憔悴摸样,胸中那些不忿之气瞬间便消了下去。她实在不难想象,贵人昨日凭一己之力在皇上面前指鹿为马,是何等凶险。一个不慎,名节清誉尽毁不说,但凡皇上起了半点疑心,则圣宠衰驰。这对后宫的女子来说,与要了命又有何分别。
想着,郑宜华的热泪便滚滚而下:「娘娘,宜华今日来,不是有所求,实在是有紧要事告知娘娘。」
初苒披衣出来,扶了郑宜华起身:「有什么事,充媛只管说来。」
郑宜华顺从的起了身,却仍是垂眉不语。初苒瞅瞅颐珠,微笑道:「本宫这丫头性子虽燥些,却也如澜香一般是贴心之人,充媛不必顾虑。」
郑宜华却仍是不肯抬头,初苒看她一脸不自在,似乎有些明白,只得说道:「颐珠你去殿外守着,莫教人随意进来扰了本宫与充媛说话。」
颐珠冷哼一声,旋身出去。
「充媛有什么心里话,坐下说吧。」初苒欠身坐在小几前,盈望着郑宜华。
郑宜华却捂了脸失声痛哭:「宜华哪还有脸面在娘娘跟前说什么心里话。」
初苒叹道:「世间男女情爱最是自然纯真,本宫从来不觉得充媛做了什么有失颜面的事,况且,充媛也是受人蛊惑才一时迷失,怪不得你。」
「娘娘如何知道宜华曾受人蛊惑!」郑宜华骤然止了泪,一脸震惊。
见郑宜华如此反应,初苒心头微松,所幸郑宜华不是个愚笨之辈,虽然有些后知后觉,但是其中关窍到底还是想通了,省去自己不少口舌。
「本宫只是猜想!」初苒微笑着安慰郑宜华:「不过才短短十数日,充媛就有如此大变化,本宫实在难以相信,充媛不曾受到过外力影响。」
「娘娘真是机敏过人。」郑宜华脸上一肃,呆呆道:「这也正是宜华今日前来的缘由。」
郑宜华长长一叹,似乎要鼓足了勇气,将心里话都坦诚地说出来。
「宜华自知是个俗不可耐的凡尘蠢物,哪里配得上顺王殿下那样的仙人之姿。宜华不过居于陋穴仰望山巅,从始至终不过倾慕而已,哪里敢生出亵渎的念头。」晶莹的泪自郑宜华腮畔滑落,无声的坠入绣裙的褶皱中:「是有人利用了宜华,诱宜华一日千里,直赴歧途。他们想要宜华下阿鼻地狱,即使万死宜华也在所不惜,可他们万不该借此作践殿下!」
郑宜华一把抓住初苒的手臂:「娘娘,这样的人娘娘断不可以放过!况且,这人的目的根本就是娘娘您,您不可不防啊!」
初苒不禁眼中带惊喜:「连这一层你也想到了,实属不易。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说说吧,充媛你是如何察觉的。」
…
时光在悄然间闪逝。
郑宜华走后,初苒疲倦地倚在春凳上,任由颐珠推拿揉按。她昨晚晕厥,就是因为太过紧张后脱力所致。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颐珠不禁皱眉,轻唤道:「宝珠,外头吵什么?」
廊外的宝珠忙进来,大眼忽闪:「姐姐,秋墨池那边淹死了个小太监,捞起来时已经涨了大肚子,没用了。管事太监都说是送东西去造物处时,不小心跌进池里的。」
初苒猛地起身:「知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人?」
「约莫是永安殿的粗使太监。」
不用想也可知这小太监是谁了,初苒与颐珠一个对视。
终于还是出人命了么,初苒心中一阵黯然,继而便是愤怒。那人果然不是善类,在他拿萧若禅的病大做文章时,初苒便已察觉,昨晚的事刚刚了结,这个曾与郑宜华私下联络过的小太监便立时死于非命,杀人灭口可谓不假思索!到底是何人,在后宫中如此有底气,做起事来又如此得心应手、不费吹灰。
「颐珠,这小太监可是直接将郑充媛诱向深渊的人。」初苒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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