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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 (梨花落落)


  长春宫与长宁宫之间相隔有段距离,若在平时,谢贵妃自然早便传了暖轿。
  今次因是仁寿皇帝相召,谢贵妃不敢托大,而是由宫女撑起芙蓉云簟的香罗伞盖,自己搭着李嬷嬷的手走在前头,一步一步间袅娜生姿。
  何平望着前头风姿绰约的佳人,细思这些年的事事非非,到无端想起民间画本里蛇蝎之流的毒妇。他暗自慨叹着知人知面不知心,亦步亦趋随在身后。
  及至到了长宁宫,谢贵妃神情如常,依旧是平日娇婉绮艳的模样。见仁寿皇帝面沉如水地端坐在上首,她亦只是恭敬地拜了一拜,娇啼婉转地唤了声陛下。
  仁寿皇帝鼻端轻哼了一声,算做打了招呼,并未如同往常般立时赐坐,却是将她晾在了一边。德妃娘娘神情恬淡,与平日并无二致,见谢贵妃到来,依旧礼貌地行了半礼,并不多说一句话。
  不待谢贵妃举目四顾,仁寿皇帝便往德妃身侧的那个老嬷嬷一指,向谢贵妃问道:“你仔细瞧瞧,可还认得她?”
  不说拿着秋香指正,到蹦出位老嬷嬷。谢贵妃心间疑惑,晓得这是位关键人物,心上也敲打了两下边鼓,便略略抬眸望去。
  老嬷嬷的确有些面熟,只是脸上沟壑纵横,谢贵妃一时想不起来。正自思虑之时,随在她身后的李嬷嬷却曾记得前几日跟在陶灼华身后的那个熟悉背影。
  李嬷嬷仔细一端详,不觉失声唤了句:“你是从前进坤宁宫的杨嬷嬷?怎么好似前几天便见过你,我到记得是从德妃娘娘这里出去,又跟灼华郡主在一起?”
  对方已然布局,自己的主子却一无所知。李嬷嬷急生智,也只得这么提醒几句,叫谢贵妃晓得这杨嬷嬷早便与长宁宫和陶灼华都有往来。
  面对李嬷嬷这番长篇大论,仁寿皇帝颇为不虞。他抬眸向李嬷嬷一扫,李嬷嬷心间一凛,霎时便噤若寒蝉。面对这样刻意的提醒,谢贵妃如何还瞧不明白,更何况坤宁宫本就是她心间的噩梦。
  她再端详了面前这老婆子几眼,心里起了一丝丝慌乱,很快便就恢复如初。
  当年的毒杀未曾要了那两个老嬷嬷的命,只祸及几个无辜的宫人。还未来得及再次下手,却被她们悄悄混出了宫去,谢贵妃生怕东窗事发,一直如鲠在喉。
  她深吸一口气,再打量了杨嬷嬷几眼,向仁寿皇帝浅笑嫣然间略带着丝诧异问道:“若不是李嬷嬷提及,臣妾几乎认不出来。这老婆子昔年私逃出宫,卷走坤宁宫不少细软。当时还是陛下仁厚,并不曾追究,怎么事隔多年到重新站在德妃娘娘这里?”
  不过几句话,便开始夹枪带棒,将当年两位嬷嬷的失踪往德妃娘娘身上推去。
  杨嬷嬷如何听不出谢贵妃话中隐晦的意思,碍着仁寿皇帝在坐,不敢劈面大骂,只沉着脸说道:“好叫贵妃娘娘得知,奴婢一直在民间种植铁皮石斛为生,不过偶然遇着德妃娘娘,才有机会重新入宫。至于当年为何逃遁,娘娘您最该心知肚明。怨有头债有主,奴婢留着这条命,为得便是替旧主报仇。”
  无数的梦魇里先皇后曾向自己索命,谢贵妃每每记得先皇后凌波立在水面上,宽大的白衣舞动如风,到似是漫天的白幡。
  从梦中惊醒,谢贵妃总是冷汗连连,时常夜不能寐。她本就做贼心虚,以为早便没了踪迹的老仆如今又立在自己身前,这几句话阴恻恻透着寒气。
  谢贵妃听得头皮发麻,面上却一片坦然,娇笑连连间向仁寿皇帝说道:“陛下,这嬷嬷颠三倒四,走也是她回也是她,却在这里自说自话。皇后娘娘是戕于天花,阖宫里人尽皆知,怎么由得她满口胡言乱语?”
  仁寿皇帝望了望杨嬷嬷,又瞥了眼谢贵妃,不接她的话题,却只是淡淡说道:“你今日这妆容到也漂亮,很是精致得体,玫红也衬你的肤色。”
  谢贵妃何等的八面玲珑,听得仁寿皇帝话里敷衍的成份,如何敢再公然叫嚣。她拿眼往四处一溜,便晓得长宁宫内人还未来齐。
  如今只是秋香那个丫头垂着头远远跪在地下,却缺了陶灼华这位正头香主。
  想起方才李嬷嬷提醒道这个杨嬷嬷已然与青莲宫搭上关系,谢贵妃想到秋香不曾得手的东西,脸色便有些僵硬,在心间飞快思忖着对策。
  太医们先于陶灼华主仆之前来到,依着仁寿皇帝的吩咐验看秋香的症候。解药虽然服了几日,秋香身上余毒尚未完全袪除,只拿银针刺血便就能瞧得清楚。瞧着太医将银针刺入秋香的胳膊,再拔出时那针头渐呈乌黑,仁寿皇帝眉眼越发深邃宁静,竟泛起淡淡的笑容。
  山雨欲来风满楼,谢贵妃与德妃娘娘都从仁寿皇帝身上嗅出隐忍的怒意,神色更加郑重起来。只见帝王星眸微动,捻动着腕间沉香木的佛珠,云淡风轻地问道:“既然是毒,她脸上的红疹又是什么东西?怎得与天花如此类似?”
  昔年因为先皇后的坚持,她离世时仁寿皇帝并未守在身畔。往好处说是仁寿皇帝万金之躯,只得以江山社稷为重。往小处说却是他生怕殃及自身,两人之间并不是旁人眼中的伉俪情深。
  仁寿皇帝自然晓得是后者的成份居多,面对先皇后之殇心间多多少少会有些歉疚,往后才对至善那般纵容。今次眼见先皇后或许是为人毒杀,更牵动从前的恻隐,他注视着两位太医,目无表情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第三百四十五章 圣眷

  帝王隐忍的怒气显而易见,为首的江太医不敢怠慢,躬身答道:“陛下圣明,这的确不是天花,而是这婢子中毒之后,毒血自皮下渗出,生成小小的红点。”
  另一位陈姓太医亦行礼回道:“臣昔年在三清山下求学时,曾听师傅说起,古方中有过记载,有类毒药极似天花。臣等才疏学浅,从前竟未见过,今日以银针试毒,方能断定十有**便是这种东西。”
  啪得一声,仁寿皇帝一掌重重拍在炕桌上,震得汝窑缠枝花卉纹的茶盅盖子从杯盏上滑下,一通叮叮作响。他指着江太医问道:“先皇后当初不是一样的症候?怎得你们便判做了天花?这两种症候难道极易混淆?”
  江太医生怕触怒龙颜,将身子躬得极低。他小心地答道:“陛下,下官两人都是三年前才进的太医院,无缘替从前的皇后娘娘诊过病,故此不敢妄言。”
  似是印证江太医的话,何平在一旁躬身答道:“陛下,江太医与陈太医两个都是三年前入的太医院,江太医前年才升的院判,陈太医是他的副手,他们二位的确无缘得见皇后娘娘真颜。奴才还记得,从前替皇后娘娘诊病的那位院判姓刘,皇后娘娘陨落的第二年,他便致仕还乡了。”
  “竟有这么巧的事,第二年便至仕还乡。便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朕将那姓刘的寻回来”,仁寿皇帝深若幽潭的眸间终于有了些恼怒。
  他将德妃娘娘方才续上的茶一饮而尽,大声冲两位太医道:“如今太医院既是你们两个负责,回去之后速速将皇后娘娘诊脉的记录寻出,与今天这个症候对一对,立时便来回朕。”
  两位太医躬身领命,垂着手退了出去,匆匆往太医院赶路。
  仁寿皇帝捻着腕上的沉香珠,往大殿门口望了一眼,沉声问道:“已然过去这许久,灼华郡主怎得还不到?”
  德妃轻垂着臻首,轻言低笑道:“陛下息怒,您也晓得青莲宫离这里有段路程,灼华便是便是紧赶慢赶,此时大约也只能在路上。”
  恍然记起陶灼华初至时,宫中并非没有余房,是谢贵妃一定要将安排在偏僻的青莲宫中。仁寿皇帝鼻端不觉轻哼了一声,冲谢贵妃深深剜了一眼。
  方才重新翻起刘太医致仕的旧事,谢贵妃心间便有些打突。那刘姓的太医致仕,里头自然有她的手笔。并且当时她也晓谕了兄长宣平候,做事要干脆利索、不留后手。
  以为风平浪静的往事重起波澜,又是一桩连着一桩,谢贵妃已然有些应接不暇。此时此刻最为迫切地又是筹划何子岩上位之事,更令她分手乏术。
  仁寿皇帝那一眼极为犀利,谢贵妃并未抬头,却能觉察如芒在背。
  伴君多年,谢贵妃自然深谙仁寿皇帝的性情。明知道两个太医去查,也查不出当年的东西,她到并不慌张。此时轻嘘一口气,此时只想要祸水东引,先将仁寿皇帝的注意力转移一下。
  见仁寿皇帝重新握住了搁在炕桌上的书,谢贵妃便故做与德妃娘娘闲聊,有些好奇地问道:“本宫听闻今年夏天时,赵王殿下时常盘桓在青莲宫外,莫非喜欢那处青幽之地?好似是还特意在外头那弯湖水中植下了几多芙蕖,又曾为灼华郡主修过一座湖心亭?”
  见德妃目露愕然,谢贵妃自以为得计,又轻轻笑道:“偏是咱们赵王殿下怜香惜玉,生怕青莲宫那处地方太过冷僻。”
  德妃由得她自说自话,只是微微点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贵妃娘娘,连青莲宫那种荒僻之地也知晓得一清二楚。臣妾若不是偶然听陛下提及,还不晓得水间多了座湖心亭。”
  说毕也不瞧谢贵妃错愕愣怔的神情,德妃娘娘只闲适地走到茶台边,熟稔地往银吊子中注水,再泡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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