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姐以前可照顾我们这些新进府里的小姐妹了,还有少爷看着斯文,可总是爱拿我们取乐,手脚也不规矩的很呢。可人家是主子,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啊。你们懂字的,赶紧把最后那几行也快念了,香儿姐真是委屈,好好的年纪就这么去了。”
正因为母亲突然身死,跪在房内痛哭流涕的崔玉,他缓过些精神,才将崔夫人的尸身,从白绫上给解下来。
一见堵在门口的下人们,嘴里的话是越说越不像样子了,而且还是当着常逸风和唐宛,这些朝廷中人的面。
心里还想着仕途一事的崔玉,不禁脸气的通红,近乎在嘶吼般的呵斥道: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进来帮忙,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知道站在那里嚼舌根。信不信本少爷,将你们全都发落出崔家,都是没用的废物。”
看着崔玉明显是把气,撒到他们身上了,身为崔家管事的邓通,非但没有听命行事,反倒一模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充满怨言的顶嘴道:
“少爷你心里有火气,犯不着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身上发吧,夫人的死那是她心里有愧,自责难当下才上吊的,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反倒是我们这些在崔家当下人的,就因为您当年欺辱金香儿,弄的人家肚子大了,连个妾的名分都不肯给,把人逼死其父才会回来报仇。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术,我们的头发都掉光了,府里也接二连三的死人。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是为了讨口饭吃,不是上你崔家卖命送死的。少爷瞧着我们碍眼,那就另外在雇人进来吧,我邓通还不伺候了呢。”
像红喜镇这样的小地方,自然比不得帝都内的世家贵族,奴才都是家生子,卖身契也全在主人家的手里握着。
崔家的这些奴才,除了极少数的买回来的,更多的都是雇佣关系。
而邓通话一说完,他本就是自由身,所以转身就走,显然一刻也不愿在崔家待着了。
他这个管家都表态了,一时间下人奴婢就走了大半,只有那些碍于卖身契还在崔家的,不得不留下来,可那神情里也是充满了讥讽和不愿。
眼见这一幕,唐宛瞧着被气到,都快昏倒在地的崔玉。
她不禁苦笑一声,看着满墙的血书说道:
“前不久还中气十足,当着咱们的面,对金香儿父女咒骂不休的崔夫人,回了自己的屋里才多一会啊,这就羞愧到,一定要悬梁自尽去赎罪,这觉悟还真是高啊。经这一闹,崔家在红喜镇算是声名狼藉了,崔玉的仕途也彻底毁了。而那李玲儿未婚有孕,这辈子就算活着,也抬不起头做人了,细想下来,真是叫人觉得也怪可怜的。”
唐宛的声音不算大,但也足以叫屋内的人全都听清楚了。
这下才也承受不住打击的崔玉,直接踉跄跌坐在地,脸色已经惨白一片了。
相比起府内的下人,此刻没一人愿在理会崔家母子不同,就见的丁田不知何时,竟然也赶了过来,并且努力的将崔玉搀扶起来说道:
“少爷你别太难过,无论别人如何说,崔家供我吃住,还给我发月钱,叫我有个安稳的活做,丁田这些都记在心里。这红喜镇待不下去了,我陪着少爷去别处就是了,反正您务必看开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崔玉眼瞧时至今日,对他不离不弃的,竟然是丁田这个,过去根本毫不起眼的花匠。
人脆弱的时候,自然更容易感动,所以崔玉此刻都热泪盈眶了,更是一把握住丁田的手说道:
“真没想到,对我崔家最忠心的人,竟然是丁田你。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崔玉就算不能入仕,可家里的产业全都变卖了,这辈子去哪里也不愁吃穿。这红喜镇的人厌我又如何,本少爷到时就带着你离开,从今天起你就算崔家的管事,有我崔玉吃的,就少不了你的那一口。”
正文 第136章:启程离开
丁田对于崔玉,委以他管家的重任,显然颇为的受宠的若惊。
并且就见他,似乎很尽职尽责的,再次提醒的说道:
“少爷现在老爷夫人都不在了,等身后事处理好,您想离开红喜镇,小的自然是会跟着您的。但在这之前,李家的婚事可都是口头上的解除婚约,您还是亲自过去一趟,把事情弄清楚在走吧。否则那李小姐把孩子生下来,偏偏说是您的话,我怕到时外人误会,说不清楚可就糟了。”
一提起这桩事情,崔玉的脸都快气到扭曲了,就见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赵天师是金香儿的父亲假扮的,那个李玲儿就是个贱人,被对方弄大肚子,还想叫我给金家人养孩子不成。我爹还有我娘,都是因为金家人才死的,我岂止要和李家解除婚约,我还要叫李玲儿不得好死,让她给我脸上抹黑。按我红喜镇的规矩,未婚有孕就是浸猪笼的罪过,到时我会找到镇上的老辈人,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眼见崔玉在说出这话时,眼神阴狠的厉害,此刻还未离开的唐宛,不禁轻轻的哼笑一声说道:
“崔少爷好大的戾气,你们红喜镇我不管有什么风俗,但大卫的国法你们也是要尊从的。两年前你们私自杀死了金香儿,害的她一尸两命。如今还想如法炮制的,在夺走李玲儿的性命。我唐宛既然碰上了,那必然要保她一回的,你若敢动她分毫,你信不信我抓你去府衙抵命。”
唐宛自从被带入宫里,几经坎坷生死,如今历练的越发沉稳从容了,一番话说下来,还真颇具气势。
崔玉一介秀才,欺压下镇上的人还成,在唐宛面前,当即就懦弱的不敢说话了。
眼见崔玉老实下来,唐宛的目光在他和丁田的身上扫了下,态度也缓和几分的继续说道:
“你既然要出售崔家的产业,想来短期内也寻不到更好的大主顾,我们西征军可以承包你所有的粮食,这件事对咱们都有溢出,想来崔公子不会拒绝吧。等到粮食收购好后,我们就准备离开了,希望这镇子上的风波也得以过去。”
正如唐宛说的一样,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崔玉自然没拒绝的理由。
有了崔家毫不保留的,将所有囤积的粮食全都拿了出来,外加李家,为了相谢唐宛保住李玲儿一命,也拿出颇为可观的数目后。
两家这一凑,常逸风也总算把粮草的事情,给妥妥当当的收购充足了。
至于唐宛,在收购军粮的三四天里也没闲着,古大力在常逸风那边帮忙,她就带着柳如萱,指挥镇民把万灵花全都给连根拔除。
有些盲目依旧艰辛赵天师,有大神童的百姓,在柳如萱的强硬阻挠下,家门前的万灵花,也都被彻底清理干净。
接着唐宛又专门研配了些,解毒的药,以及有助于头发生长的药膏,免费的分发给镇子上的百姓。
当事情基本都料理好后,唐宛和常逸风等人,也就离开了红喜镇,马不停蹄的向着西征军行驶的方向赶去。
随着他们的离开,入夜后的红喜镇,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本来开满鲜花的镇子上,此刻到显得有些荒凉了。
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忽然李玲儿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背着个小包裹,出现在了街道上。
当她四下瞧了两眼,确定无人跟上来后,这才满脸欢喜的露出笑容,快步的向前走去。
李玲儿大约在一炷香后,竟然只身一人进入了,随着赵天师的身死,已经荒废多日的青龙观内。
等到她有些害怕的,边往里走,边急切的小声呼唤道:
“赵郎你快出来啊,我是玲儿呀,我就知道那个身死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呢。咱们可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就算你一直带着面具,可我知道你绝非四十几岁的老男人。你既然给我递了字条,叫我今晚来寻你,还说要带着我和孩子离开,那你就快现身吧。这黑灯瞎火的委实叫玲儿害怕,你就别在作弄人家了。”
就在李玲儿接连又喊了两遍后,就见得漆黑一片的道观正殿忽然门被打开了。
接着一个男子提着灯笼,就从大殿内走了出来,此人竟然是丁田。
而在看李玲儿,本来的满心欢喜,在瞧清楚丁田的面容后,她不禁愣了一下,并且错愕的立刻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天师呢,难道是他安排你来接我的。”
望着直到这一刻,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李玲儿,丁田的神情间,一副在看傻子似的表情鄙夷的说道:
“怎么,李玲儿你到现在还不懂吗,亏得我与你还良宵数次,夜夜欢歌,难道少了那一身道袍,还有一张青铜鬼头面具,你就认不出本土天师了。”
望着丁田那一副戏虐的神情,李玲儿备受惊吓的连连后退。
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她,不禁死劲摇头的说道:
“这不可能,赵郎怎么会是你这个卑贱无用的崔家花匠呢,你一定是骗我的,本小姐不会上当的。”
李玲儿小脸惨白,声音发抖的样子,显然叫丁田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