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实在没法接受的赵掌柜，不禁硬着头皮说道：
“单凭一双筷子，你们不能给我娘定罪，除非你们真的能证明，毒就是我娘亲手下的，否则她这么一大把年纪，我是不会让你们把她带到衙门去的，那不是存心要了我老娘的性命嘛。”
唐宛看着此刻，不在因为老板娘的死哭泣，更是低着头，默默无语的老夫人。
她不忍的叹口气，但还是立刻说道：
“赵掌柜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你母亲一直擦泪的左手很奇怪吗。我若没猜错老夫人并非左撇子吧，而且她左手臂还有伤，可右手却一直闲着，甚至垂在身边一动不动。恐怕这是因为老夫人曾用右手握过筷子，她唯恐用右手擦泪，砒霜的毒会进入眼中，甚至会被自己误食到，所以才不敢乱动的。赵掌柜你若还不信，我可以叫柳姐姐拿探毒膏，只要在老夫人右手上涂一些，真相自然就能大白了。”
本来还想为母亲争辩两句的赵掌柜，却不料就听得老夫人，慈爱的笑了笑。
拍了拍赵掌柜和干儿子齐平的手，她就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别和唐姑娘这么无礼，你们可别忘了，没有她们这一行人，娘我刚刚从楼上摔下来时，可能这条老命就没了。而且唐姑娘说的也没错，刘氏那刁妇就是为娘用砒霜害死的，反正我手上涂了那药膏定会变色，在推脱抵赖也无用。”
一听老夫人自己都供认不讳了，赵掌柜先是发妻毒发暴毙，现在眼看着亲娘也要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赵掌柜不禁落下泪来，唉声叹气的说道：
“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秀芹不是个孝顺的，今天还作出推您坠楼的事情。可那到底是一条人命啊，如今您自己也搭进去了，这叫儿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眼见赵掌柜因为承受不住这份难受，竟然哭着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边去扶自己这儿子，边哽咽的说道：
“儿啊你是个男人，就要拿出骨气来啊，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老话娘都知道，所以你赶紧给我起来。为娘会杀了秀芹，不是因为她不孝顺，我知道她是帝都土生土长的人，瞧不起娘这样乡下来的老太婆，那也并没有什么。”
话说到这里，老夫人几步来到老板娘，已经气绝冷掉的尸身旁，满脸愤怒的说道：
“可是娘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个刁妇欺负儿子你。多少次我都瞧见，少有不顺心的时候，她就对你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打你耳光，拿脚踹你那都是家常便饭一样。今天娘从楼上坠下来后，一想到我若在不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等她哪天真把娘给害死了，谁来护着儿子你啊。娘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用我的一条命，换秀芹的命，让儿子你彻底解脱她的摆布，娘觉得值了。”
为母则刚，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在柔弱和善的女人，一旦做了娘，为了孩子往往什么事情，都能豁出命的去做。
而望着主动走到霍统面前，等着上枷锁，神情坦然的老夫人。
唐宛心里其实一点都不觉得，杀了人的老夫人有什么可怕的，甚至她反倒觉得对方很可怜。
不忍之心越来浓烈之下，唐宛确实会给死者一个交代，但现在真相大白后，她也不禁求情的讲道：
“霍大人，这面馆的老板娘确实在不久前，还做下意欲害自己的婆婆身死的可恶行径。就是因为她这霸道蛮横的性子，才招来今日身死暴毙的下场。所以您就算要将老夫人带走，可否留她一命，从轻发落。”
一听这话，霍统不禁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望向唐宛打趣的说道：
“揭发老夫人是真凶的是你，现在为她求情的还是你，唐姑娘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前后矛盾吗，你这人到真是有点意思。”
一听这话唐宛不禁深吸一口气后，就神情庄重的说道：
“在大人眼里或许觉得我不可理喻，但我唐宛既然负责这起案子，我自然有责任替死者讨回一个真相。可同时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更是会对一个被儿媳刁难的可怜老人觉得同情。”
可是对于唐宛的请求，霍统竟然直接一摇头就给回绝了：
“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因为可怜，就能杀人后无需抵命，那岂非要天下大乱了。唐姑娘在本官眼里，只有依法办案，严惩凶手，你若真同情这位老夫人，那你就记得等到她秋后被问斩了，在她的坟前上柱香吧，也算你进了一份心意。”
根本没想到，老夫人还好好的活着，霍统竟然就说出坟前上香，这么绝情冷血的话。
当即唐宛被堵得，到不知说什么好了。
就在她眼睁睁看着，老夫人竟然要被扣上沉重的枷锁，脚上带上锁链的被带走，却无计可施的时候。
却不料常逸风的身影，突然从面馆外，围观的人群里脱颖而出。
一来到近前，常逸风先是给了唐宛一个安心的笑容，接着就一抱拳，很是热络的说道：
“数日未见，我常逸风到是要对霍兄说声恭贺了，瞧着你这是又破了一状案子。不过刚刚霍兄的话，本将军却有些没法认同。国法虽如山，但还有句话叫做法外开恩。这位老夫人已经年迈，若街里乡亲愿意给她担保，并且联名指证身死的老板娘确实不孝的话。就算老夫人杀人有罪，但却罪不至死，霍兄你说我这话，讲的可对啊。”
正文 第56章：受封女官
眼见竟然是常逸风来了，而且对方将案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得这般清楚，明显是在面馆外，站在人群里看了好一会热闹了。
当即唐宛的心不知为何，瞧见常逸风就安稳了，更是隐隐觉得，只要有对方在，任何事情都能得到解决。
但对常逸风，唐宛一向信任依赖不假，但此刻她也忍不住埋怨的说道：
“将军你也真是的，既然来了何苦站在外面不进来，若你早些到的话，说不定这案子就能更早侦破了。而且您刚刚说的联名信的事情，确实可行吗，如此老夫人就不用偿命了是吧。”
望着唐宛期盼的眼神，唯恐她着急，常逸风也不卖关子，立刻点点头说道：
“我大卫最重视礼法，尤其对长辈父母，不孝之人官府甚至有权庭杖，以灭不孝之风气。所以杀人确实犯了大卫的国法，但这间面馆的老板娘，意欲加害婆婆在先，所作所为违背礼法。加上老夫人年过六旬，罚是要罚的，但网开一面留下性命，到也不是不能变通的事情。”
几乎是常逸风这话才说完，围观在面馆外面的街坊邻居，立刻就有人大声喊道：
“我们愿意给赵家老太太作证，她那个儿媳妇也确实忒不是东西了，虐待婆婆，打骂相公，街里街坊谁不知道这点事。”
“没错没错，赵老太太平日挺和善的一个人，会动了毒杀儿媳的念头，这也是被逼无奈啊。否则要我说这刘氏不死，赵家母子俩，早晚也得被她挤兑事不可，就没见过这么刁的女人。”
眼见围观知晓老板娘那性子的街里街坊，左一句泼妇，又一句不孝该死的话，此起彼伏的说了起来。
本来要给老夫人上枷锁的霍统，伸手制止了手下官兵的举动。
接着他笑着点点头，望向常逸风说道：
“联名担保，亏得常逸风你想得出来这个折中的办法。既然民亦如此，本官自然会从轻发落。只是死罪可免，但这位老夫人的后半辈子，也得在牢狱里，为她犯下的命案恕罪。”
望着被压下去的老夫人，常逸风不禁伸手笑着一指霍统，语带佩服的同时，也颇为无奈的说道：
“霍兄你是一众霍家人里，本将军最服气的一个。你今时今日的官位，没有倚仗家族分毫，全凭自己本事得来。不过你这不讲情面，事事严办的作风，也是一点都没变，天天板着个脸，你也不怕累得慌。”
一听这话，霍统不苟言笑的脸上，儒雅中仍旧带着一丝严谨的说道：
“这里既然命案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本官就不久呆了，以免惹得百姓围观，扰乱附近的秩序。”
话说到这里，霍统扭头瞧了唐宛，还有柳如萱等人一眼，竟然直接讨要起人的说道：
“常将军咱们两个可有同窗之谊，你手底下的这两位姑娘，西征一路风吹日晒，她们可未必受得了吧。我瞧着这二位姑娘都是办案的好手，不如你割爱留给本官如何，我霍统保证物尽其用，会妥善安排她们的。”
常逸风到没因为这话生气，但是就见他摆摆手，接着一指唐宛说道：
“霍统你这话说晚了一步，想来你还不知道吧，程尚书为了感谢宛宛，替他弄清楚爱女离魂症的事情。因此在御前保举，已经叫宛宛破格成为了西征军里的女医官，所以本将军麾下的人，你怕是没机会带走了。”
一听这话，霍统颇为遗憾的摇摇头讲道：
“又便宜你了常逸风，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这几个各怀本事的手下。不过本官看重的人，自然也不会放弃，下一次再见的时候，说不定唐宛姑娘就会改变心意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