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当你离开屋去街头打菜的时候,我大致将屋里的环境看了一遍,到处都是浮灰,显然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过了。当然你可以用刚回来没两天这种理由来解释。但是我在床上的枕头下面发现了这个。”
铁白梨捏着一个精致的银簪,在他面前晃了晃,“所以我问你有没有老婆。很可惜,你回答没有。”
听到此,铁三柱禁不住有些垂头丧气,这间屋自然是临时征用,又如何能做到万无一失。
“于是我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分。当我听到巷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的时候,我凑到窗口对你的行踪进行观察。”
“这里的巷很狭窄,加上光线不好,路洼难走,虽然巷里住满了人,但若不是熟悉此地环境的人,很难一下就分辨出自己想要去的人家在哪里,比如你,若是长时间住在这里,即便是出去了好长时间,也不会一下走过自己家门十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走错了位置吧。”
“最后,即便我内心疑虑重重,但毕竟是爹介绍而来的,他不可能害我,于是我想对你进行最后的试探。我事先口中含着解毒丹,将酒喝下肚,装作不省人事的样。如果你对我并无恶意,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将我扶到椅上或是床上躺下,而你却亮出了匕首,结果显而易见,这酒有问题,你绝对是心知肚明的。”
铁白梨缓缓完,看着铁三柱,问道:“怎么样,了这么多理由够了吗?”
铁三柱动了动被绑紧的肩膀,冷哼道:“也罢,算老倒霉,认栽。”
“事到如今,你想把我怎么样?”铁三柱倨傲地看着她,“难不成想把我杀了?”
白梨虽然年少,毕竟在守备军中服役了好几年,霎时间被激出了火气,一个巴掌就狠狠打了上去,“你给我,我爹是怎么被你蛊惑的?”
铁三柱皮厚肉糙像个没事人似的,他歪着脑袋轻蔑道:“哦,你是那瘸啊。想查到他的底细骗他,真的很简单,前些年我有好几次到天雄关卖货,骗他我跟他是老家一个庄的,本想套点近乎多赚点钱,想不到那老家伙就真信了,我要不是看他可怜,理他才怪呢。”
铁白梨哼了一声笑道:“看来天雄关内还有你的内线吧。否则你怎么正好就在这里等我自投罗呢。”
她抛了抛铁三柱的匕首,看着铁三柱道:“,天雄关里谁是你的卧底?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否则就别怪我无情。”
铁三柱并没有答话,他低着头,忽然浑身渐渐地抖动起来,伴随着的是无比狂妄的笑声,“铁白梨,你不会真的以为我黔驴技穷了?告诉你,你死定了!”
原本牢牢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竟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断成一截一截得掉落在地上。
铁白梨眉头一皱,立刻破门而出。
当她修长的身影伴随着破碎的木门出现在巷里时,她忽然发现,有两个身形修长的黑衣人一前一后将她堵在中间,手持雪亮的长刀向她快速逼近。
铁白梨顿时提起一口气,左脚蹬地,身如同旱地拔葱一般跃起,同时右脚借势又在墙壁上用力一踩,整个身体就像陀螺一般旋转着朝东北方向直射而去。
这让原本埋伏在房屋正上方防止其跳墙逃跑的两名黑衣人一愣,他们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个年轻人会拥有如此诡异的身法。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任其逃脱。铁三柱一脚将破碎的门板踢开,高声吼道:“你们这帮家伙,还不快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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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反戈(二)
铁白梨就像一只轻盈的飞鹿在屋檐上不断地跳动,身法飘逸,灵动迅速,不一会儿便将将身后追赶的黑衣人渐渐甩开。
就在她以为将要脱离敌人的包围圈之时,忽觉左前方一股劲风袭来,铁白梨猛地憋住一口气,用力刹住脚步,身体迅速向右侧歪倒,刹那间,铁白梨顿觉丹田翻滚,眼前一阵发黑。那道疾风从她的腰间穿过,在她的衣服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洁白的后背肌肤若隐若现。
铁白梨银牙一咬,强行将紊乱的内力压了下去,回身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长枪戳进了屋檐之中,将两块砖瓦击得粉碎,枪头钉在了木头上,枪杆仍在轻轻地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后面四人已经接近她,将她团团包围。
该死。铁白梨已经顾不得探寻他们的身份,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闪烁着晶莹绿光的宝剑。
为首的一名白发黑衣人用沙哑的声音道:“放下剑束手就擒,留你一条性命。”
铁白梨冷哼道:“做梦。”
话音刚落,一道淡淡的绿色光芒闪过,白梨的剑已经出手。
如同银蛇出洞一般,迅捷危险的气势顿时将周围之人笼罩,白发黑衣人顿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惊出一身冷汗,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疾退而去,躲过一劫,而与他并排站立的另一位,却没有这么好运了,只是因为反应慢了半拍,他右手的大拇指便和手掌分离开来。
直待长刀“铿锵”一声落地,右手喷出一阵血雾,他这才反应过来,痛苦地蹲下身嚎叫不已。
铁白梨收回剑势,一言不发地盯着另外三人。
白发黑衣人咬牙道:“一起上。”
他的命令是简短有效的,除去已不能再握刀的那人,另两人顿时如同豹一般向铁白梨扑了上去。
这三人无疑精心练习过合击之术,分别从三个不同的角度但却又是致命之处的方向,挥砍着夺命长刀。铁白梨不退反进,宝剑和当前一把长刀迎面撞上,只听“噌”的一声脆响,长刀干净利落地被宝剑一劈为二。她借势欺身迎上,剑刃立刻划过他的气管,那人像破袋一样被她撞飞在地,从屋檐上滚落到巷里,发出一声闷响。
而同时间,另两把长刀从她的身后堪堪划过。白梨行此险招可谓艺高人胆大,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要被另两人分尸当场。
但此时铁白梨毫发无损,而四名黑衣人一死一伤,很明显已经落了下风。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两人竟然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她看了看身旁钉在屋檐上的那柄长枪,便明白了过来,这四人很明显只是炮灰一般的角色,作用只是为了拖住她而已。
果不其然,铁三柱横抱着胸一脸冷漠地站在巷头,远远地盯着屋顶上的战斗。而一个衣着华丽,像极了贵族公哥一般的年轻人忽然出现在了铁白梨的身前,就连她都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屋檐上剩下的三名黑衣人立刻半蹲下来,齐声道:“主人。”
公哥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去管他们,而是饶有兴趣地看向铁白梨道:“这位公,你手上的剑可不是凡品哦,能否借我一观?”
虽然此剑已斩杀一人重伤一人,但剑身依旧通体碧玉,毫无血污,就仿佛全新一般。此剑乃是蒙面人师父所赠,铁白梨从就当做至宝,从不轻易外露,此番前往历州,为防不测,才带在身上。
俗语道财不能外露,一把趁手且锋利的兵器对于江湖人来,可是比钱财重要得多。她没料到这公哥对此剑有兴趣,铁白梨愣了一下,顿时心道不妙。
公哥背着手,虽然他距离白梨不到十米,却依然妨碍不了他鉴赏流连的目光,“我曾听闻荆州玉泉寺近清溪诸山,山洞往往有乳窟,窟中多玉泉交流,其中有白蝙蝠,大如乌鸦,千岁之后,体碧如玉,皆因饮泉水而长生也。其水边处处有茗草罗生,枝叶碧绿透明,清香扑鼻。所以能还童振枯、扶人寿也。此剑相传乃百余年前玉泉寺所铸,所需之水,皆从乳窟中采来,前后花费十年方才铸成,此剑通体精纯,削铁如泥,可谓千年来难得的神兵利器,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边陲城见到,当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品玩一番之后,公哥看向铁白梨的眼神中无疑多了一丝欣赏的味道。
铁白梨警惕地看向这位突如其来仿佛纨绔一般的人物,她没料到这把宝剑竟然会这么有名,她那神秘的蒙面人师父又怎么会轻易将此剑交于自己呢。
公哥将长枪从碎砖瓦中干净利落地抽出,横在胸前,笑道:“今天就让我这杆铁翎枪会一会你那落泉剑吧。”
“十三年前,魔门余孽历如霜用这把剑血洗了整个天龙剑庄,使得朝廷震怒,武林哗然,为了抓捕历如霜,朝廷甚至出动了最精锐的黑旗军,将她团团包围在一座孤峰之上,那一夜,血流成河,月如炼狱,历如霜一人一剑愣是杀穿了几个来回,无一人能近她身,最后历如霜力尽投崖而亡,自此落泉剑便杳无踪迹。想不到,十三年后,这把落泉剑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身上。啧啧啧,当真是明珠投暗、宝石蒙尘啊。”
公哥玩味的看着铁白梨,想从她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一丝端倪来,只可惜眼前的少年无比镇静,就仿佛他刚才讲的那些都是笑话一般。
此时已过午时,秋季的阳光和夏日相比虽然少了几分聒噪,但却依然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