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为内力运转而鼓荡的衣衫渐渐平息了下来,苍歌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意兴阑珊,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感兴趣。什么元永清、云锐锋、项宸,这帮一般的家伙们,又能什么波澜,让他们多活一阵又何妨。
只可惜没了铁白梨,他又该以何种方式思念历如霜呢。
苍歌一展袖,身形凌空飞起,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见苍歌一走,人们立刻向着悬崖边跑去,只可惜那万丈深渊一眼望不到尽头,而且还有一股白茫茫的雾气盘旋在山腰间,让人无法看得真切。
燕王的双手紧紧扒住悬崖边,双眼似乎都要瞪出血来,目次崩裂,他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白梨白梨……仿佛入了魔怔一般。
铁白梨是为了救他而死,这点毋庸置疑。
可笑的是,就是这几天,他竟然还故意疏远白梨,不想与之发生直接接触。其实他知道他的心里有她,可是为了将来的大业,他竟然愚蠢地想要将这段感情束之高阁,生怕儿女情长影响了他的丰功伟绩。
直到白梨摔下悬崖的那一刻,燕王才意识到,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难道所有的一切只有等失去的那一刻才会感到珍惜吗?
他死命捶打着已经化成坚冰的地面,直到拳头破裂、鲜血直流,他才被同样悲痛的云锐锋拉住。
“元兄,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为白梨报仇!”
项宸也是低吼着,“殿下,若是有朝一们能反攻此地,我项宸必当先锋。”
玄机少主在远处盯着这几个悲痛欲绝的男人,却不由得怔住了,“凤安,为何铁白梨这个女人一死,那么多男人会为她哭泣呢?若是我死了,恐怕笑的人要比哭的人多得多吧。”
凤安摇摇头,用他特有的尖细嗓道,“少主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这些人只不过是相处时间长了,有感情了而已。”
玄机少主没有再话,不管凤安的是心里话还是纯粹为了安慰她,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铁白梨已经死了不是吗?
过了一阵,如同玄机少主所预言的那样,大雪山上稀疏的雪最终消失了踪影,雪停了。
这场大雪来得突然,结束的也非常迅速,持续了大约一整天的时间。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足以达到扰乱敌人部署的节奏,帮助他们顺利夺取关卡,事实也正是如此。而且这也使得玄机少主奠定了她在这支队伍里的地位。
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自己没有两把刷可不行。
天色渐渐步入了黑暗,平常的夜晚没什么可怕,只不过大多数人是第一次在大雪山过夜,感觉新鲜之余却有些紧张。
只不过由于主将的颓废不堪,整支队伍的士气都显得有些低落。
人们围坐在马车方阵的中间,搓着手跺着脚,还点起了一堆堆温暖的篝火,也只有这样,人们才能渡过天寒地冻的夜晚。
燕王花重金请来的几个向导,不厌其烦地向人们强调过夜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雪地宿营时睡袋不能直接放在有冰雪的地面上,以免人体使冰雪融化而发冷,需得先在下方垫上干草方可,还比如,手套和袜的干燥很重要,最好睡觉之前用火烘干或放在睡袋里,这样一来体温也可使其干燥。
但即便是这样,还有些人不以为然,总觉得自己身体很壮,不会出现什么状况,让向导们不必担心。
人们在大雪山的第一个夜晚就这么沉沉地渡过了。
燕王未眠,心情依然很沉重,虽然在那一瞬间,他也曾想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但是一想到还要为白梨报仇雪恨,他便强忍了下来。
晨光已经熹微,前方的路还有很长,他一定要坚持走下去,哪怕仅仅只是为了白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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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1、暗洞
其实当铁白梨掉入深渊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有一点意识的。
悬崖峭壁的岩石表面都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非常光滑,当铁白梨的后背接触到岩壁之后,因为巨大的惯性,她压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一溜烟地毫无阻碍的向下掉落。
此时的铁白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经脉尽断的身不停地在峭壁上翻转着下落,而且速度相当之快,一瞬间的功夫,便距离落下之处已有千尺。
一番碰撞之后,她的意识已是恍惚,但她隐约知道,如果就这么任凭自己摔落,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铁白梨强忍着疼痛,用力咬了咬舌尖,当血腥的味道充斥口腔之时,原本已经飘散开来的意识这才回复了一些。
这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斜上方有一块凸起的岩石,此时已经容不得她再多想,拼尽全力,身体内残余的最后一点内力喷薄而出,左手腕上紧紧缠着的冰蚕丝激射出去,一下便牢牢地缠绕在了那块岩石之上。
下落之势瞬间得到了遏制,但是由于巨大的惯性冲力,冰蚕丝突然绷紧,铁白梨的手腕立刻被勒得血肉模糊,仿佛一只悬挂在树干上的虫蛹,随着微风来回摇晃。
最终,铁白梨静静地一只手被高高的吊着,头颅低下,身体紧紧贴着岩壁,就这么孤零零的悬挂在孤独寂冷的万丈深渊之中,她甚至听到了脚下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水声。
当最后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或许掉下去当一个水鬼总比活生生的冻死在这里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这深渊之中渐渐地涌来一股雾气。铁白梨身体所有的重量都悬在左手上,冰蚕丝已经深深地勒在了肉里,渗出来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地往下流淌,衣衫上尽是斑驳的血块。
因为陷入深深的绝望,她的眼睛微张着,眼神早已不复之前的灵动。
可就在眼前的光亮全部消失之前,她忽然看到了在距离她五六丈远的地方,竟然有一处凹进去的空洞,而且里面黑黝黝的,似乎深不见底。
原本已经彻底绝望的铁白梨,晦暗的眼神里一下就迸发出希望的神采。
她从来不是那种对命运点头认命之人,如今有了一丝希望之后,她更加不会放弃,即便左手已是毫无知觉,但她仍想去搏上最后一把。
此刻她由于经脉尽断,浑身已毫无内力,只是凭借着肉体的本身力量,先是双腿屈膝,继而猛地一蹬,借助反作用力,整个身体重新在空中回荡翻转起来。
第一次离那空洞还有好几米的距离,铁白梨再一次加大力道,第二次几乎是擦肩而过,这时她能明显感觉到,虽然左手早就没了知觉,但如果再这样来一次的话,她的左手很有可能不堪重负,被那坚韧的冰蚕丝所割断。
铁白梨强忍着疼痛对自己,再试最后一次,无论成功与否,她已经是尽力了。
这一回,她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掌控好弹跳的力度,当她以为自己的左手快要断掉了的时候,她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恰巧掉入了那个直径只有三尺的空洞之中。
铁白梨像一只死狗似的,躺在坚硬的空洞中不停地喘着粗气,是的,她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地面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这种坚硬的触感。
冰蚕丝在她进洞的瞬间便已收了回来,只不过整个左手腕被割得鲜血淋漓,不忍直视。
她虽然极度困倦,但依然强行保持清醒,她知道,若是此时睡着了的话,很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此时她处在洞口位置,外面的风嗖嗖的刮,已是精疲力尽的铁白梨不由得往里缩了缩,她忽然感到,好像洞内竟有一丝暖意。
她强撑着身往里爬去,大概一米不到的地方有一堆碎石块牢牢地堵在了前方。
她试着推了推,竟然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面对如同潮水般涌入洞口的寒气,铁白梨的右手不停地往身后扒拉着石块,渐渐地,原本看似一堵墙的石堆,终于被她破开了一个口,瞪着眼往里看去,里面却是漆黑一片,压根看不见内里有什么。
但不管如何,总比待在洞口要强。
铁白梨顾不上休息,还在受伤流血的左手也加入了行动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围挡在身前的石块终于被清理到了身后,一条长长的甬道出现在她的眼前。
铁白梨精神为之一振,连忙驱使着残躯缓缓往里爬去。
想不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还别有洞天。
在黑暗里待久了,她的视觉渐渐适应了漆黑的环境,隐隐约约也能看见一些东西了。
身下的路布满了石,她的双膝被膈得生疼,没过多久,前面已是到了尽头。
尽头处的空间一下变大了,就好像一个房间似的,里面摆放着一些石桌石凳,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她惊喜不已地在石桌上摸索到了一个烛台和火折,她连忙将其点上,霎时间,原本还带着一丝寒意的石洞立刻变得温暖起来。
铁白梨仔细的打量了四周一番,这才惊惧地发现,石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似乎已经睡过去的样,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