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楚辰玦长年在军中,与宋清漪也不过是相敬如宾,但楚浔枂每次去瑾王府探望之时,她都能感觉到宋清漪还是倾情于她楚辰玦的。
楚浔枂倒是不恼宋清漪,毕竟宋清漪自嫁入瑾王府,也从未做过什么不利于楚辰玦的事,反而还救了楚辰玦一命,况且宋清漪虽懦弱好欺,却是将瑾王府打理得有条有理,也是个会持家的人。
何况宋清漪不时参加闺阁女子的聚会,在进宫给裴皇后请安时倒是会时不时说些闺阁趣闻,对此楚浔枂与裴皇后倒是挺喜宋清漪的。
“三哥三嫂。”楚浔枂喊道。
楚辰玦与宋清漪双双转过头,楚浔枂快步走上去,宋君颜也跟了上去,紧了紧抓住楚浔枂的手,与楚辰玦和宋清漪打了个招呼,“君颜见过瑾王殿下,见过二姐。”
“君颜公子果然如世传那般温润如玉。”楚辰玦淡声道,面色依旧淡漠,深邃的眸子让人探不清其中的情绪。
“瑾王过誉了。”宋君颜依旧面色温和。
“这便是君颜,倒是十数年未见,如今也成长成这般出色模样了。”宋清漪笑颜道,又打趣着说:“你幼时,二姐可也抱过你呢。”
宋清漪的态度颇为亲昵,倒也有度,不会让人心生反感,就如同是欣慰的长姐一般。
“君颜也是多年不见二姐,二姐如今亦是容光焕发,幸福美满。”宋君颜亦是唇边带笑,目光流转,依旧是温和的模样,只是笑意却并未直达眼底。
楚浔枂抬眼便看到楚辰玦投过来的目光,正想开口说几句,没想却察觉到手中紧了紧,楚浔枂有些疑惑的看向宋君颜,却见宋君颜对她温声说道:“今晚的宴席便是为瑾王几人庆功,浔儿,我们倒是不要耽搁瑾王了。”
楚浔枂看着宋君颜一脸认真的神色,想想倒也是,便转向楚辰玦,开口,“如此也是,三哥三嫂,那我便不耽搁你们了,你们快些去吧。”
楚辰玦并未开口,垂眼瞥了下楚浔枂与宋君颜十指相扣的双手,眸色深了深,只是脸色却依旧淡漠,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宋清漪明显被楚辰玦落在身后,却是依旧温笑道:“浔儿、君颜,那我便先行了。”
语罢,宋清漪便是缓缓向前走着,那脚步虽是看着不紧不慢,但若细观也能发现那步子跨得极大,想必也是想赶上楚辰玦吧。
楚浔枂哪能看不出宋清漪的步子,又想起楚辰玦的清冷与宋清漪的痴情,倒是一时感慨,“三嫂倒是对三哥痴情,若是三哥能顾上她两分也是极好的。”
宋君颜倒是未作答,只是瞧着前方,瞧着渐行渐远的楚辰玦与宋清漪,眸子逐渐泛冷,自古轻伤最殇,痴情于一人,可怜亦可恨,怜其痴情错付,亦是恨其痴情不复。
久久得不到宋君颜的回答,楚浔枂抬眼看向他,目光中带些疑惑,宋君颜也未说话,只是垂下眼与楚浔枂对视着,眸子中又是满满温情,温柔宠溺。
第7章 第七章 对诗
很快,楚浔枂与宋君颜入了宴,除却晋元帝与裴皇后席间几乎坐满了人,楚浔枂自然是坐到了官家女子上首的座位,而宋君颜则是坐到了宋家的位子。
自楚浔枂与宋君颜相携入场时便是有人将目光投向他们,还时不时窃窃私语,楚浔枂倒是不介意,戏谑的扫过席间,眉角微挑,笑得意味深长,半枕在软座上,素手把玩着白玉盏,端的就是一副纨绔模样。
只是,楚浔枂感受着她下首不时投过来的目光,瞥下眼只见一衣着鹅黄衫,梳盘云发髻,缀七彩镂空玲珑簪的少女,这少女估摸十七八芳华,杏眼薄唇,双眸湛黑,眉间尽是温婉之态,虽是略施粉黛,只是朱唇却微微泛白,似是气色不足一般,虽是羸弱,却又是染尽柔弱之感,让人不住怜惜,真是好一个病美人。
若说楚浔枂妖娆似火,美得逼人,而那少女正是柔弱娇态,让人怜惜。
那少女正是李姝婉,乃户部尚书李铭太之女,不过年方十七,虽生在大焉城,却因体弱不时在姑苏城别庄调理,其性温婉,其貌柔美,每逢闺秀相聚,文人诗会,其必能大放光彩,秀外慧中,又端庄清丽,倒是大焉城多少公子的梦中佳人。
在李姝婉及笄后,多少媒人踏破了丞相府门槛,却是被尚书大人一一婉拒,其缘由便是李姝婉自幼体弱,安淮寺的大师曾给李姝婉算过,只有有缘人才可与李姝婉相配,若是囫囵草配便会害了李姝婉的命。
故李姝婉便是直至十七仍未订婚,只是静待良人。
似是察觉楚浔枂的目光,李姝婉便是对着楚浔枂温婉一笑,楚浔枂瞧着李姝婉那带笑的嘴角,分明就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只是楚浔枂却是不喜,那几分肖似宋君颜的笑靥,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打探,便是让楚浔枂不爽。
随即楚浔枂便是撇开眼,转过头,李姝婉嘴角的笑容渐淡,不过一瞬又是转过头,与旁的官家小姐说笑着。
不过许久晋元帝与裴皇后便是来了,两人相携坐于上首,楚浔枂瞧着坐于晋元帝下首的楚宸灏,薄唇杏眼,肤色细嫩,只不过是个清秀人物,既无宋君颜的温润如玉,又无楚辰玦的冷傲竣然,倒是阴柔赛过阳刚,眉间尽是阴鸷,让人瞧着就是不舒服,怎么看都比不上三哥半分。
回想起幼时时常陪伴于她的温婉夫人,这楚宸灏哪有半分已故去的玉贵妃半分风采,倒是肖像他的养母德妃,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楚宸灏年方二十,是玉贵妃之子,只不过玉贵妃却是不喜他,不过百日后便是将楚宸灏送往德妃之处,将其寄养,故在玉贵妃仙去后,楚宸灏也养于德妃膝下。
玉贵妃是个极受宠的,单看晋元帝执于传位于楚宸灏便可窥见一二分,晋元帝对玉贵妃可谓是掏心尽肺,虽集三千宠爱一身,奈何玉贵妃却红艳薄命。
只是,玉贵妃不喜她唯一的孩子楚宸灏,楚浔枂倒是不知为何,她曾问于裴皇后,裴皇后倒也不曾说过,久之成了宫中秘闻,自一嚼舌宫女被拔舌之后,竟也无一人敢提起。
从幼时印象而记,玉贵妃对楚浔枂倒是极好的,她是个温婉的人,总是牵着她的手行走于宫闱之中,为她绾发,为她绣衣,她还不时宿在玉贵妃的未央宫中,与她同塌而眠,倒是喜极了这个温婉的娘娘。
裴皇后也曾说过,若是无玉贵妃,楚浔枂倒是不能活得这般自在。
楚浔枂出生那年正逢东玄与北云交战之际,裴家军节节退败,晋元帝正因战事而迁怒裴皇后,故在楚浔枂出生后,便从未探望,一时间裴皇后失宠之言便是传遍了整个后宫。
嫡公主又如何,若无皇上的宠爱便连普通受宠的宫人都不如,就在裴皇后窘迫之际,玉贵妃来了景阳宫,她抱起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带到自己的宫中,对着晋元帝笑言,“这孩子肤白新嫩,双眸灵动,倒是投了臣妾的缘,臣妾唤她浔枂可好?”
便是如此,已过满月却无赐名的嫡公主有了自己的名字,楚浔枂。
为讨美人欢,晋元帝便将楚浔枂送于玉贵妃膝下养着,也因着玉贵妃的原因,晋元帝倒是极宠楚浔枂的,直至楚浔枂六岁之时,玉贵妃仙去,楚浔枂才重回裴皇后膝下。
裴皇后倒也不觉玉贵妃夺了她的女儿,毕竟那时她自保尚且困难,倒不如把女儿托出去,何况玉贵妃对楚浔枂倒是极好的,每日都带着楚浔枂来景阳宫,两人相处倒也融洽。
只是也因如此,从小楚宸灏便是不喜楚浔枂,分明是自己的母妃,却是喜爱别人而厌恶他,只不过楚浔枂倒是不在意,待她好的是玉贵妃,又不是楚宸灏。
何况幼时楚宸灏与玉贵妃还有四分相似,而今却是半分都无,瞧那仅能算是清秀的模样,若不说是玉贵妃的儿子,倒以为是德妃的儿子,尤其那双阴鸷的眸子,倒是与德妃像极了。
楚宸灏倒也瞧了几眼楚浔枂,那双阴郁的眸子中尽是寒意,楚浔枂不屑的瞟了眼楚宸灏,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一个既不成文又不成武的人,若不是有晋元帝与德妃一派的支持,他哪可能与她三哥站在同等位子上?
移眼,楚浔枂瞧见了在楚宸灏下方的楚辰玦,便是对着楚辰玦点头,眼中尽是亲昵,楚辰玦也是难得勾勾嘴角,只不过却也是一晃而过,很快又是漠然。
在朝堂之上晋元帝已宣了犒赏三军的圣旨,又是给一干将领升官加爵了,故此晋元帝也不过寥寥说几句话后便开席了,因晋元帝在,席间众多大臣皆是举着酒盏纷纷向楚宸灏庆喜。
楚浔枂瞧着被众臣包围的楚宸灏,又瞧着一人静坐在席上独饮的楚辰玦,将白玉盏中的酒一饮而尽,若是没有她三哥,东玄能胜才怪,如今这一干大臣不贺主将倒贺监军,真当是糊涂,不过趋炎附势的谄媚小人也。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也不知是谁提议以击鼓传花,鼓声落,花传至何人之手,何人便是要接上次得花那人的诗,若是对不出,那便要自罚一杯。
楚浔枂自幼不喜弄文,对这击鼓传花也并无兴趣,只是慵懒的靠在软垫上一人自酌,何况她坐在众贵女之首,那花从对边众公子所坐之处传来,也是极难传到她手上,加之她纨绔之名已是人尽皆知,倒也不怕他人不识趣将花传于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