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多谢相救,连累李兄受苦了。”
顾兰亭俯首作揖,李柽见状忙拉她起来,手握在她手腕上,便没有放开。
柔荑在握,他忍不住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软玉在怀,活色生香。只是回首,却是一场虚弥。
“李柽?”
顾兰亭抽回了手,李柽才回过神来。
“还好那天周大人救了你,京中那些纨绔子弟真是太伤风败俗了。这事儿可解决了?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吧?”李柽后来知道了打他的是谭贵,也知道他抓顾兰亭是要干什么。
“事情……已经解决了,不会再有麻烦了,李兄不必挂心。”周缨能带她回来,应该是解决了吧。
顾兰亭隐隐记得那天李柽亲了自己,可她也确定,李柽一定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不然不会这么平静。这样一来,她便觉得更尴尬了,实在不愿与李柽独处讲话,随意寻了由头便走了。
寒潭酒楼。顾兰亭与周缨对坐,却各自饮着酒,气氛寻常中透着诡异。
顾兰亭明显感觉周缨看自己的眼神不同了,倘若以前的目光里还有几分欣赏,如今,便只剩防备与警惕了,甚至,还有杀气。她的眼神,冷得一如她放在桌上的刀,刀已稍稍出了鞘。
“周大人,那日多谢相救。”顾兰亭自饮一杯,想了想,又问道:“只是不知我跳下水后,又发生了何事?”
“我与柳仁寻到你时,你已经被谭贵从池中捞起,带到了菊花台。他们正绑着你,想将你弄醒。还好,我们去时,一切都还不晚。”周缨声音泠然。
顾兰亭点了点头。
“再晚一步,谭贵便要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顾兰亭斟酒的动作停了一下,复又斟满酒杯,直到溢出。她没有说话,神色平静自若。
“不知顾大人女扮男装混入朝堂,意欲何为?”这几天,周缨已经私下查过顾兰亭了。虽除了身份外没查出什么不对,但也隐隐知道她不简单。
她必定是有所图的。
“周大人多虑了,我不过是想光耀门楣而已。”顾兰亭淡淡笑了笑。
“光耀门楣?你本不是顾兰亭,光耀谁的门楣?”
顾兰亭心下大惊,却仍旧面色如常,她还在倒酒,眼角的余光落到周缨的刀上。
“你到底是谁?”周缨见顾兰亭不回答,又大声问道。目光如刀,落在顾兰亭身上。
顾兰亭听到这句话,笑了笑,放下了酒杯。看来周缨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她就放心了。
“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人而已,周大人放心,我无坏心,若有一日我有损于大顺之朝堂天下,便叫我死于暴病,死后生生不得安宁。”
顾兰亭声音不大,周缨却被震到了。如此毒誓,她清清浅浅便说出了口,气势迫人。
她不知该不该信她。
周缨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听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
“顾兰亭,出大事了!”
顾兰亭看来人是阿宁,不,长宁公主,刚要站起来却被她拉着飞快地跑了。
周缨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只觉心中有诸多疑惑。想必这顾兰亭肯定知道公主的身份的,只是不知她是如何接近公主的。
阿宁是不想叫别人听到她将与顾兰亭说的话,便把她拉出了酒楼,两人一路跑着,到了一个巷子角落才停下来。
“阿……”
顾兰亭还未来得及改口,阿宁便打断了她。
“顾兰亭,我跟你说,我哥失踪了……”阿宁边喘着气边说,她看到顾兰亭忽地捂住心口,后面的话便没有说下去。
“什么?”顾兰亭心里咯噔一声,她今早没看到邸报心里便有些惶然,没成想……“皇上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找了没有?”
顾兰亭语声急切,激动中握住了阿宁的肩膀,全然忘了该有的“男女之别”。
阿宁瞪大眼睛,有些被吓到了。原来顾兰亭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她原还准备今日同她坦白呢。
“……今日边关八百里加急来报,说皇兄于几天前失踪,音讯全无。已派人去找了,没有找到。顾兰亭,你跟我去找皇兄好不好?”这才是阿宁来找顾兰亭的真正目的。
顾兰亭放开了手,半饷才摇了摇头。
“公主,东境路远,战场刀剑无眼,公主万万不可贸然而去。”
“不,我要去,我还要你跟我一起去!”阿宁去拉顾兰亭胳膊,顾兰亭退了一步。
“公主为何执意要臣也去?”
“因为我知道,就算所有人都找不到皇兄,你也一定会找得到他。你去不去?”
“臣惶恐,臣乃京中翰林官,不敢贸然离职。”不是顾兰亭不想去找李勖,而是此举太过冒然冲动。
“你真是个白眼狼!皇兄那么喜欢你,你就不担心皇兄吗?”
“臣……只是臣,是个男人。”
顾兰亭往后退了一步,阿宁却朝她手上塞了一个荷包。她打开来看,荷包里是一绺结好的发,她的和他的。
是她当年亲手结的结,亲手绣的荷包,亲手送给的李勖。
她咬住下唇,生怕眼泪落下来。
“这是皇兄临行是叫我保管的,上面还绣着你的名字,他说这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他说为了这个东西他也要安安全全回来。你是臣又怎么样?是男人又怎么样?皇兄他在等你,他需要你,你知道吗?”
阿宁哭着,用力晃着顾兰亭的肩膀,希望她能清醒点儿,不要再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面对阿宁的质问,顾兰亭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公主!公主在这里!”恰此时,阿宁的贴身宫女听书终于找到了私自出宫的阿宁,阿宁还来不及跑,就被侍卫们抓起来了。
“公主,奴婢也是无奈,今天你不回去,太后可要把我们都杖毙了。”听书见阿宁哭了,拿起绢帕替她拭泪,阿宁也不说话,只直直地盯着顾兰亭。
“东夷此时正值兵荒马乱之际,还望公主千万不要贸然前去。公主保重,微臣告退。”
“顾兰亭,你……你就是个白眼狼!”阿宁心里气愤,却说不出别的那人的话。
其实今日她出宫后,便准备好了马车包裹,想拉着顾兰亭一同去找皇兄。她怎么也没想到,顾兰亭竟然会不答应。皇兄对她这么好,她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哼,真是看错她了!
“白眼狼!”
顾兰亭已走得好远了,还听得阿宁在后面骂她。她攥紧了手里的荷包,泪落在风里。
“是的,我就是个白眼狼。”
☆、关心则乱
顾府。傍晚的风凉凉的, 吹人衣袂,风中有花香阵阵,闻来叫人自在, 却又叫人不自在。
顾兰亭拿着水壶在浇花,心却全然不在花儿上。她尚且还能在这儿对清风与红霞,对月赏花,李勖呢?是否正对西风与黄沙,古道瘦马?
“你家……老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花儿都要被她淹死了?”一到顾府, 春生便拉了冬暖往一边儿说话, 柳还行身边无人,只好问丫鬟谷雨。
“奴婢也不知道,老爷今日从翰院一回来便这样了,晚饭也只吃了几口。”
“府上发生了不好的事?”
“也没有啊,就是……以前日日都来的李公子,已经好久没来了。”提起李勖, 谷雨眼中盈了笑意,脸上露出了两个好看的梨涡。
柳还行知道那李公子必然是李和昶。
他看谷雨这花痴的表情便觉得顶不对劲儿了, 李和昶日日过府?还连顾府的丫鬟都收服了?这怎么得了,这……成何体统?
“那个, 谷雨啊, 李公子跟你家老爷……有没有……就是……?”柳还行试图描述那种亲密关系, 却说不出口,只好用手比划了一下。
谷雨有些不懂,也学着柳还行比划了一下, 问道:“有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吗?”
“不寻常……”谷雨摸着头想了想,“李公子跟老爷同榻而眠,不知是不是……不寻常……”
谷雨说到后来声音只在喉咙里了,她看到柳还行忽然就变了脸色,冷得骇人,吓得低头不敢说话了。
等她再抬头,只听得“砰”的一声,顾兰亭手中的水壶被柳还行摔落在了地上,两人在无言地对峙。
柳还行周身分明都释放着冷气。
可顾兰亭还是那副淡静的样子,看似看着柳还行,眼光却又不在他身上。
谷雨捂眼背身不敢再去看,小脑袋里已脑补了一场大戏。难道柳公子也喜欢老爷?
“兰亭,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柳还行心中气愤,已刻意压制,语气却还是愠怒了些。他气愤的是,她以往,可是什么都同他说的啊!
顾兰亭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觉心肺中窒得很。柳还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才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兰亭,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他语气霎时温柔了好几分,生怕把她吓到。又扶了她在院中石桌前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顾兰亭喝了口茶,才觉肺中舒服了些。
“我没事,可能是病还未好全。你说我瞒着你,是说……李和昶吧,他,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就连你那周缨周大人,也知道我是女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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