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李勖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平衡,他也不高兴,怎么就没人安慰他呢?
她不记得他,他不高兴。
她紧张那登徒子,他不高兴。
她对他冷眼冷语,他更不高兴。
……
可这所有不高兴,他全得受着。权当是他当年不告而别的惩罚。
本来能再见到她,他便觉得此生无憾了。可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一点就会想要得到更多。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他想要她的心,她的人,她的全部。还要她记起那些过去,记得同窗三年,与他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他是这天下之主,他要她,且势在必得。
春寒风冷,李勖派人带了阿宁回去,一个人站在那桥上,唤来了暗卫高集。
“查到了什么?”从太傅府回宫,李勖便派暗卫火速去查顾兰亭的身世了,他迫切想知道她是不是当年的沈兰亭。
“回主上,顾兰亭的过去很清白,出生于绍兴府会稽县,父亲是当地富甲一方的乡绅。两年前顾家二老过世,家产都留给了独生子顾兰亭。而且,顾家邻居都笃定顾兰亭就是男子,一路乡试会试,也不见有什么质疑……”高集说话时小心观察着主子的脸色,他不敢怀疑主子的论断,可是人家确实是男子啊,总不至于两道科举检查都查不出来吧!
闻言李勖眉头紧锁起来,高集心中惶恐,决定说点儿可能比较好听的。
“还有一件事,顾兰亭原来并不叫顾兰亭,叫顾顺,表字兰亭。不知后来,怎么就直接叫顾兰亭了。”
李勖点了点头。
“沈家那里呢?可有找到什么人?”
“三年前沈府满门抄斩,一个活口也没留下,找不到人来证明顾兰亭是不是当年的沈家嫡小姐沈兰亭。”
“那她身边那人是谁?”
“他叫柳还行,跟顾兰亭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关系十分亲近。”
高集说到后面声音小了几分,可主子已经变了脸色,周遭刹那间如风云密布,气氛沉得他不敢再说话。
“不可能,她就是她,再去查。”
高集挑了挑眉,披衣消失在了夜色里。在他看来,主子就是太执着了,沈家都灭门了,他心里却还抓着那沈小姐不放。
“唉,要是当年主子不回来争这个皇位,沈家……”
高集用力摇了摇头,没有如果,这皇位,必须是主子的,换了谁都不行。
不过高集心里也很纳闷儿,不明白那新进的贡士顾兰亭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当年的沈小姐,偏偏名字也像,这不是摆明了让主子多想吗?
高集是没见过那沈小姐有多风姿绰约,可主子画的画像他见过,顾兰亭跟那画像上的人没有八分像,也有七分像。
难不成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高集再次摇了摇头,他在想,顾兰亭他日若是进了内阁,看那御书房挂的都是自己的画像,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有趣,甚是有趣。
☆、负荆请罪
顾兰亭自从上巳那晚回来之后,便生了一场风寒。这病来得又急又猛,第二天她昏昏沉沉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喉咙更是干哑难受,就好像被粗粝的沙子磨过了似的。她挣扎着起床,才发现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
“兰亭,你怎么起来了?”这时柳还行推门进来了。
“我……”顾兰亭开口,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声音。
“大夫马上就来,你先躺下。”
柳还行扶着顾兰亭躺下,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烫得骇人。再看她脸色苍白,双唇已无血色,他心内十分愧疚。护城河水冰凉刺骨,若不是为了救他,她也不至于病成这个样子。
怪他。都怪他。若不是他惹了个美娇娥,断然不会出后面这些事情。
大夫来时顾兰亭已经又睡着了,大夫说她病势凶猛,便开了一些猛药。
所幸那药也的确起作用,顾兰亭喝过之后昏昏沉沉睡了两天,竟有了退烧的趋势,只是还没大好。
顾兰亭病的这几天,那女娇娥阿宁来过一次,她来时顾兰亭还没醒。
想及上巳那晚阿宁不小心把自己推进了河里的情形,柳还行到现在都后怕。他本来也不准备见阿宁的,可她站门外一再道歉,语气谦卑有礼得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公子,我是来向你请罪的,是我少不更事推你下水,望你见谅。”
“柳公子,是我错了,我是无意的,怪我力气太大了,望你见谅。”
“柳公子,我错了。”
……
阿宁在门外一直念叨,不多时,柳还行便听不下去了。他开门,没想到阿宁站在外面,身上竟然还背了一根荆条,旁边一群看热闹的正窃窃私语。
女的跟男的负荆请罪,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破天荒地头一回了。
“看什么看,都走都走!”
柳还行的面子马上挂不住了,他赶紧驱散众人,把阿宁拉进了屋里。
“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兴师动众的?”柳还行看阿宁背的荆条,上面还真有刺,像是新砍下来的。
“跟你道歉啊!”
“谁教你这样道歉的?你那哥哥?”柳还行说着自己就摇了摇头,绝不可能是她那莫名其妙的哥哥。
“不是,我昨日新跟太……哦不,新跟夫子学了一个词叫负荆请罪,讲的是蔺相如和廉颇的故事,我觉得那故事甚好,今天便对你用了哦!怎么样,我这么厉害,你就原谅我吧?”阿宁背着荆条,边说边眨着大眼睛,神情认真极了。好险,她刚才差点儿说成太傅了。
“哈哈,好,我原谅你。先把这东西取下来,别扎到你。”
柳还行帮阿宁把荆条取下来放到一边,给她倒了茶水,让她坐下说话。
“谢谢你,你真好。”阿宁刚才在门外说了太多话,此时真有些渴了。
看阿宁都这般请罪了,柳还行一个男子,觉得自己不能落了下风。便站在那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开口道歉。
“李……姑娘,一直没跟你道歉,我听兰亭说我曾轻薄于你,是我醉酒失仪,真是对不住。”
“噗……”阿宁没想到柳还行来这一出,一时没忍住,喷了柳还行一脸的茶水。
“那个,我们就当一笔勾销了……给!你不用客套,叫我阿宁就好。”阿宁递给了柳还行自己的帕子让他擦擦脸。
柳还行忿忿不平地擦着脸上的茶水,他很无奈,为什么他就天天遭受无妄之灾呢?不是掉下水就是被水喷?
“那个,顾兰亭顾公子呢?”阿宁一直没看到顾兰亭,早就想问了。
“他感染了风寒,正在隔壁休息。”
“啊?我要去看看他!”阿宁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顾兰亭受不得风,风寒又易传染,柳还行只让阿宁在窗外远远看了几眼,不准她进去。
“顾公子他吃药了吗?”
“当然。”
“那他怎么还不好?看来我得从我家里拿点儿好药过来给他治病了。”
“你家是哪儿的?”
“我家……是开药铺的。”
柳还行正低头想着京城哪家开药铺的姓李,想来想去,他对京城也不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再看阿宁,她人已经风风火火下楼了,倒真是要回家拿药的样子。
不过阿宁当日并没有再来,当晚她那哥哥却来了,带了大夫来看了看顾兰亭,开了药就走了。柳还行见那大夫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京城第一明医谭佬,便很是听话地用了他的药。又过了一日,顾兰亭果然退了烧。
顾兰亭挣开眼睛,感觉自己刚才被困在了梦魇之中,醒来一身的冷汗,却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梦。她起身下床,赤脚踩在花梨木铺成的地板上,往梳妆台而去。乌檀木妆台上,一面铜镜,映出她清婉美丽的脸,看面上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了。
她给自己把了把脉,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想来大病已愈。
她扭头看窗外,昏昏黄黄的阳光照进来,暖意融融的。她轻声叹了一句,可惜这大好春光,竟都待在屋子里养病了。
“笃笃……笃……”
这时候柳还行听到屋内动静,敲门进来了。
“兰亭啊,你终于醒来了,正好,我这药也熬好了,你快喝了!”
顾兰亭点头,乖乖喝起药来,喝了一口,随即皱眉。她知一点儿药理,觉得这药不对,跟前几日喝的好像不一样。
“这药是……换了一个大夫?”
“这药,是,是阿宁送过来的。”
“阿宁?”
“是,阿宁那日来跟我请罪来了,听说你病了就给你拿了药。你可知她是怎么请罪的?”
“怎么?”
“她学了那廉颇,背了根荆条,在我门外拱手作揖,连声道歉呢!”
“噗嗤……想不到她也是……可爱得紧。”听柳还行这样说,顾兰亭不由地笑出了声,她心里也不怪阿宁了,毕竟人家还只是个小姑娘。
“对了,她说她家是开药铺的,所以给你拿了上好的药材。”
“哦。”
顾兰亭摇了摇头继续喝着药,依她所见,那两兄妹绝对不会是开药铺的这么简单。自己学药理不过半年多,身上都有些药香。反观那阿宁,身上无药香不说,十指纤纤无茧、柔润如玉,根本不像是碰过草药的人。看她年纪也已及笄了,总不会家里什么都不让她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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