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黄色也有白色啊,怎么叫小白?”秦小宝看着小狗的花色,十分不解。
“我以前有只更小的狗是纯白色的,名字叫小白,这是小白的儿子,我叫顺了,所以仍旧叫它小白。”
宁显,不,应该说是秦昭,他说得弯弯绕绕,秦小宝还是听明白了,煞有介事地点头:“怪不得。”
“要吃糖吗?”秦昭从院中石桌上拿过一包糖,递给秦小宝。秦小宝一听有糖,连连点头,“要要要!”
秦昭看着秦小宝“刺啦”撕开牛皮纸袋,从里头取出几颗糖球塞进嘴里,其实那只是普通的饴糖,宫里最差的宴席都不会摆这个,而秦小宝却满脸的餍足和陶醉。可见他确实十分喜欢吃糖。
秦昭看着这玉雪可爱的小孩儿,目光十分悠远,仿佛回到了当年,他在暗处悄悄看她吃糖。
秦小宝连吃了两把,终于想起自己嘴里有虫牙,硬生生地止住了,问秦昭:“宁显,你也喜欢吃糖吗?”
“不喜欢,这是邻居送我的。”秦昭摇头,他从前对着她时话并不多,如今对着这六七岁的小团子,反而十分愿意说话,“邻居姐弟两个不会修补,我帮他们补了一担水桶,他们就买了一袋糖送我。”
“嗯,这样啊……”秦小宝坐到石桌上,两条腿悬空晃荡,一只手支在另一只手上,撑着下巴十分老成,“那个姐姐喜欢你吧?”
“何出此言?”秦昭觉得好笑,又很好奇秦小宝怎么得出的结论。
“我爹前两天和我说过,花十文钱就能买两个水桶。”秦小宝是皇长孙,无论是盛元帝还是秦湛都对其寄予厚望,是以秦湛即便带秦小宝逛集市,也会趁机讲解物价,望儿子从小便知物力维艰。前两日逛集市,倒是恰好提到过木桶。
秦小宝煞有介事的分析:“可是这一袋糖……我没有吃过这种糖,但是我娘说过,糖都很贵。那个姐姐给你的糖比你修的两个桶还贵,这么亏,不是她脑子笨,就是她喜欢你。”
邻居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温婉女子,因家道中落、独自抚养幼弟,拒绝了许多人的提亲。秦昭得闲时,那姑娘有事求助,他便鲜少拒绝。作为酬谢,姑娘有时候会替他做点缝缝补补的零碎活,有时候会像今日这样,送点吃食与他。
“……”秦昭往日未曾细想,现在被七岁的秦小宝一分析,竟无言以对。
“那个姐姐长得好看吗?”秦小宝见秦昭不反驳,更觉得自己说对了。
“好看。”那姑娘秀气温婉,秦昭实事求是地点头。
“嗨呀,那你娶她呀!”秦小宝一拍手掌,“遇到好看的女人,就娶回家呀!”
秦昭听到这里皱了眉头,“这也是你爹告诉你的?”
秦湛当年瞧着专情专一,如今当了太子,莫非就变了?
“那倒不是,是我自己发现的。”秦小宝摆摆手,无意中替亲爹作了澄清,“我娘就很好看,我爹娶了我娘,整天乐呵得很。”
“把那样的姑娘娶回家了,谁都会乐呵的。”秦昭自失地笑笑,垂头看爬上石桌去和秦小白玩耍的小白。
夏风吹得院中的树叶扑簌簌地响,阳光透过院墙在地上拉出斜斜的影子,这一方小院里岁月静好,蓦然回首,竟已过了这么多年。
“走吧,小宝,我带你回去找爹娘。”
*
秦小宝记性不错,记得别院的大致位置,又记得别院的主人姓夏,秦昭虽隐居月城多年,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是哪里。
路上给秦小宝买了吃的,秦小宝也莫名地信任秦昭,他吃着东西,秦昭抱着他,就这么走到了夏家别院附近。
“小宝,前面那个院子就是,你自己回去吧。”秦昭探看过四周,确然有皇家侍卫,而且他知道夏家早已归顺秦昭,在秦小宝点头确认以后,秦昭便在不远处放下小宝,与他道别。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秦小宝很吃惊,“我爹娘一定会赏……”说完觉得“赏”不大合适,改口道:“我爹娘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
“不去了。”秦昭最后摸了一把秦小宝的头顶,从这孩子的眉眼里看到了韩清澜的影子,“不要告诉你爹娘在哪里遇到我的,好不好?”
秦小宝皱眉,但是秦昭再三坚持,只得勉勉强强地和秦昭拉钩钩保证。
……
“昭叔,留步!”
秦昭停住脚步,摇头失笑,终究是被秦湛发现了,免不了要相见一场,默然片刻,转过身去,“好久不见。”
秦湛不着痕迹地打量秦昭,穿的粗朴,但精气神很好,此时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并不像从前那般让人觉得气质阴寒,反而让人感到温和可亲,他的眼里一派平和,全身下都很放松,当真是人如其名。
宁显,宁者安定,显者昭也。
秦湛想问一句“过得好吗”,此时不必再问,改了话题,诚恳地道:“谢谢昭叔。”
“不必谢,也不是为着你。”秦昭挑眉回道。
秦湛微怔,继而失笑,“昭叔如今也会开玩笑了。”
秦昭也是一笑,片刻之后收起笑意,缓缓问道:“这些年,你答应我的事都做到了吗?”
当年秦昭主动上通河驿站和秦湛谈合作,提出的条件有二,一是要金蝉脱壳挣得自由,二是要秦湛许诺对韩清澜好。
后来秦昭为了救韩清澜,点燃了留王密道的炸药,秦湛将韩清澜送上天坑顶之后,又沿着铁索回去,最后靠着袖犬小白,在一堆乱石和残肢破体中扒拉出了伤痕累累的秦昭。
却是秦昭亲自放的炸药,知道哪边的爆破力更小,提前作了躲避。
“她过得很好,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秦湛也肃然,没有像当年那样傲然,说‘对她好是我想做的事,你没有立场过问’,而是详详细细地道:“我只有妻没有妾,东宫里的事关上门,全都由她做主。”
别院里拉着秦小宝左看右看,见儿子无事便安了心,片刻之后又抱起儿子放在膝上,剥了这小皇孙的裤子,拿起鸡毛掸子打他屁股的韩清澜,忽然“啊切啊切”地打了几个喷嚏,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疑惑道:“怎么,是谁想我了吧?小姑姑?祖母?阿宣?”
秦小宝趁此机会逃脱,嘴里嚷嚷着“母亲大人息怒”,却手脚麻利地提着裤子,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
“罢了,我牙都要酸掉了。”秦昭连连摆手,止住了秦湛长长的答案。其实当年既愿意主动合作,无论哪一个条件,他都相信秦湛能做到。
“昭叔……要见见她吗?”秦湛心中有些纠结,却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不了,遥祝故人安好吧。”秦昭摇头,摆手,竟是当真半点也不留恋。
昨日流水昨日事,俱往矣。
第140章 【番外2】
(一)
京中经历了两年的动荡和清洗,终于迎来了普天同庆的喜事——先是三皇子秦湛被册封为太子,紧接着是太子迎娶太子妃。
冬月初五这一日,盛元帝下旨解全城宵禁,正阳门前大放烟火,东市西市的热闹通宵达旦,真正是个与民同乐的日子。
宫中宴会毕,秦画坐马车回公主府。
因为是冬月,而且夜色也已经十分深沉,街上的人并不多,不时有寒风吹过商铺门口招揽客人的布幡,“哗哗哗”的声音给街道平添了凄凉和沉肃。
秦画前世在酒吧喝酒,遇上暴动身亡,再醒来之时,已经投胎做了这个朝代的公主,这个时代对女子束缚太多,完全不符合秦画前世所在的平权世界,而且她本身就是不婚主义者,所以秦画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亲嫁人,只想着以这个时代世人对公主的宽容,尽可能获得舒心一些。
许是宫里太热闹,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秦画觉得,今日不太喜欢这样的夜晚,太冷清,仿佛她与这时代毫无羁绊。
“咦,那个人好像赵小侯爷?”赶车的车夫自言自语,秦画耳朵尖,听到车夫自问自答道:“不能吧,赵小侯爷不会在这儿喝酒。”
秦画开了马车的车窗,算是明白为什么车夫会怀疑自己看错,因为一向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赵子登,此时独坐在街边一个半敞开的小摊上,用陶土烧的酒具、就着一盘花生米,自斟自酌,默默无声。
这般看赵子登,虽然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气质轻浮,但他其实是个生得很好看的男子,尤其酒家暖黄的灯笼光照在他身上,显出他肩背宽厚,腰却劲瘦,显然是很健美有力的身形。若是放在秦画从前生活的时代,仅凭长相就能挣得金屋银屋。
这样的赵子登应该依红偎翠,浪荡调笑,但此时他身着锦衣玉带坐在那张粗陋的木桌旁,说不出的落寞孤单,秦画忽然生出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赵子登!”秦画扬声。
粗酒辣喉,赵子登却不管不顾地又斟了一杯,今日秦湛大婚实在热闹,跟着秦湛去韩家迎亲时,韩家有大长公主、大老爷、太太、小少爷,还有二房的人,到了东宫,宗室的繁茂更不必说。
反看自己呢,全家上下就自个儿一个,平日里潇洒是潇洒,每到节假日,连家中仆人都要与家人团聚,自个儿却总是中秋买了月饼无人分食,年节守岁也无人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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