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什么的……的确是很久以后的事没错吧?
但直到刚才我才意识到,和未成年人同居,这种羞♀耻的事,确实是发生在眼下的。
可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或许这么想很自私,我是以百分百投入的态度对待这段恋情的,但至于今后会不会发展到一定能结婚的程度,我实际上并不对此抱有多大期待。
这样想来,对待凉太之前“一定要上同一所学校”的承诺,我也并没有太把它当回事。大概就是如果能在一起最好,不能在一起也无所谓的随意态度吧。
但是换个角度想,这些并不被我放在心上的事,凉太又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意呢?他三年级的时候,因为两个人不在一个城市,之间间隔一个多小时车程的距离让我无法看清他为自己的曾经的承诺付出过多少。
我唯一知道的就只是他很少去参加比赛了,工作也全都停止了——这些意味着什么,我现在才缓慢迟钝地意识到。
而我只不过是想要避开爸爸和凉太之间的冲突,一时脑热才有了“同居”这个念头,但终归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又是从多久以前开始有这个想法,又为之做了多少功课?
我本来以为恋爱这种东西只是简单地存在在相互喜欢的基础上,但深究下去,才发现,它其实沉重得超过我的承受范围。
我从一开始,就只是心安理得地接受送到我手边的一切,并且还在为不需要自己为之付出便可以得到的东西不够称心而埋怨。
几年前,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为自己的幼稚地忽略了凉太的心情而后悔;
许久以后的现在,我却依然还在重复着过去。
凉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一如既往地温柔。我甚至觉得,他之前的欢脱都是为了掩盖心中的不安而制造出的假象。
他突然安静下来的声音让我觉得紧张。
他揉揉鼻子突然笑着说:“好像……确实有点太突然了。毕竟要住在一起的话……对女生而言是件了不得的大事,的确应该好好考虑的。”
“倒也不是马上就要搬过来,阳菜你可以慢慢做决定。”
“如果同居的话,就不仅仅是谈恋爱而已了,这点我也知道,所以——”
不敢再继续听下去,我立刻将他打断。
“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反正无论是升学还是同居,都没有事先征求过我的意见不是吗。”
“这个……觉得就算问了也绝对不会被批准的吧。”
这种莫名的坦率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话就不要做让人困扰的事啊。”
“对不起……”
我盯着他耷拉着的脑袋,失落的金毛犬看起来有点喜感。
“而且这里很远啊,离之前的公寓。”虽然从两边的房子到学校的距离是一样的,但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我戳戳他,“如果在月底搬的话就可以省下那边公寓一个月的房租。”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快点帮我搬东西的意思啊,今天已经二十五号了——在那之前我还要回一次学校,搬家的事就全权委托给你了。”
拉出他的手,把现在住的公寓的钥匙拍在他手里。
金毛的眼睛瞬间亮了,整个人布灵布灵地闪光。
第30章 Q30
夏天的蝉声从天不亮的时候就开始间歇鸣起。
我打了个哈欠,正想翻个身,刚一有动作便身体一歪,眼前的世界顿时一片颠倒,噗通一声——好痛!我的后脑勺!
我索性躺倒在原地睡眼惺忪地望着天花板,大脑在缓慢的启动中。
狭窄的沙发,米色的墙纸,柔软的编织地毯……
熹微的晨光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中透入室内,黯淡的光线铺在我的身侧;伸出手,便好像将光捧在手中一样,手心荡漾着淡淡的暖意。
想要伸个懒腰,手刚抬起来,一阵鲜明的酸痛感立刻沿着四肢袭上了我的大脑——
昨天晚上的回忆这才如浪潮般渐渐复苏。
我叫横山阳菜,大学在读中。
目前和男朋友黄濑君同居,已经整整两周了。
不,说是同居或许不是很确切,我们的情况,应该叫做——合租。
没错,就是合租。
两个人住不同的卧室,分别的单人床,共享厨房浴室和储物间,每天晚饭后一起窝在正厅的沙发上看各种爱情片,总的来说,第一次和男性的合租生活还算不赖。
我揉着凌乱的头发从地上坐起来,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吊带和家居小短裤。
诶……我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来着?
为了维持家计,有责任心的黄濑先生重新开始做久违的模特工作,比起刚开始从运动员发展成的少年模特,事务所似乎提出了让他转型时尚模特的建议。
与此同时,工作之余各种不会叫上高中生的聚会也开始慢慢多了起来。
像是工作结束后,他跟着前辈们一起去参加了联谊,回来的时间不算晚,但是已经带着微醺的醉感了。
我是有提议让他直接去休息来着,但被以“一起看DVD是日常活动绝对不能取消”为由,被拖去看了评价相当不错的春季新片。
我经过了一天的打工,已经累得快要散架,为了提神所以开了两罐啤酒。
现在想想,为什么不喝咖啡呢。
电视屏幕里的小情侣在图书管理做那些哈子卡西的事情的时候,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少年就开始燃烧起来了。再加上摄入了酒精,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迷迷糊糊,正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
诶豆……
我抓了抓头,努力回想后续。
啊!情况好像是——
“……你在乱摸哪里啊……走开!呕——”
“!!”
对,后续是这样的。
衣着虽然有点暴露但尚且算是完整;怪不得浑身酸痛,原来是宿醉啊。
之后醉得站不起来,我应该是被像拖尸体一样拖回来的吧。
真是……果然不能随便喝酒!禁止未成年人摄入酒精的法令原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然我在同意“同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今后要为未成年人负责的觉悟,但是醉酒什么的好像有点……诶,重点不对了。
我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探向床头桌上摸到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七点……七点!!
把手机随手一扔,我脚下生风地冲进浴室飞快地洗去一身的酒气;穿着浴袍在厨房里迅速准备好吐司和火腿煎蛋,牛奶放进微波炉中热好,然后跑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躺在床上的家伙只从蒙着头的被子里露出一撮黄毛,因为躺的位置比较歪,脚还是露在床沿外的。
空调开得有点凉,还没干透的头发上缀着水珠,突然袭来的温差让我一个激灵。昏睡中的某人似乎隐约听到了声音,喃喃着掀开被角。
“早饭我准备好了,现在要去打工,快点起床吧。”
虽然已经经过了两周的磨合期,但这种状况……模特君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脚上覆着结实漂亮的肌肉,并且在起身的时候被子从身上滑落,毫无自觉地“炫耀”着自己线条流畅的胸肌,还满脸天然地打着哈欠,我迅速喉咙一热。
为了不在一大清早发生意外,我转身就想逃跑,突然,一只修长的带着体温的胳膊从背后圈上来,一股清新的苹果香味立刻冲入我的鼻腔。
跟我用的是同样的沐浴液。
毛绒绒的脑袋在我耳边磨蹭着,带着湿气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啊,走了啊……”他又打了个哈欠:“啾呢。”
“什么啾。”
“早安啾。”
我侧头瞄他一眼,他把脸往我嘴边凑。
分明就是一副如果没有啾就不放手的架势。
嘴唇往他脸上贴了贴,那家伙紧接着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往后一倒摔在床上,翻身卷起被子又睡了过去。
在玄关穿鞋子正打算出门的时候,背后传来凉太半梦半醒中发出的喊声:“工作结束的时候会去接你~~”
“啊,记得吃早饭!”
我匆匆忙忙地在背后把门关上,叼着圆面包跑在赶去车站的路上,脑内之前一幕的场景尚未散去,想着怎么突然有种新婚夫妇的即视感。
然而这种微妙的幸福感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在苦难之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
打工的地方离公寓并不远,虽然不是什么艰难的工作但是一整天都维持着笑脸重复同样的话确实会觉得烦,一天下来,到了临近下班的时候已经完全到了极限。
脑袋有些重,我低头盯着柜台的台面,努力用最温柔的声音笑着问道:“请问您想要点什么?”
“阳……阳菜?”
什么情况?
我打起精神来抬头,一张戴着眼镜的少年脸,看起来非常眼熟。
认真在记忆库里搜索他的名字,但因为看惯了模特的脸所以审美也开始变得刁钻起来,虽然这样说有点失礼,可这张颇为路人的脸让我实在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