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依然从容。
无与伦比的从容。
令人惊艳的从容。
这些念头只是瞬息之间,慕容辞静静地看着她,颇多玩味。
“二位贵人自便。”
无需安贵人示意,柳眉心领神会,推着主子离去。
沈知言目送她们进了房间,低声道:“殿下觉得安贵人有古怪?”
慕容辞颔首,“说不清道不明。她双腿已废,不可能出来做恶。”
他在后院看了一圈,然后走向院墙。
院墙是土墙,大约有半丈高,很容易翻跃。翻过院墙便是宫道,高高的宫墙近在咫尺。
“从此处出入皇宫,再方便不过。即使附近有三班宿卫巡守,轻功不凡的人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他分析道。
“杀害白庶人和莫庶人的凶手从这里出入倒是方便。”慕容辞望着宫墙若有所思。
这一趟,没有找到可疑的疑凶。
回到东宫,二人又谈了一阵,沈知言辞别离去。
安贵人的眉目烙印在她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
从春芜院回来不久,慕容辞觉得头昏昏的,便去躺着,没想到又烧起来了。
原本她的风寒就没断根,这几日奔波劳累,今早又淋了雨、吹到风,没有及时更衣,便又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躺在床榻,一会儿冻得如三九严寒,一会儿燥热似三伏,冰火交织,痛苦不堪。
服了汤药,出了一身大汗,睡了一觉醒来,才感觉好一些。
夏夜如墨汁打翻,寂静如斯。
她全身汗津津的,实在难受,想睡也睡不着,便吩咐如意备热水沐浴。
沐浴后,她神清气爽,却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如意连忙伺候她穿上素纱中单,再披上玉色披风,然后回寝殿。
“殿下,奴才去把汤药端来。”
如意说着,却见殿下止步不前,好像见到鬼似的。如意疑惑地顺着殿下的目光看去,倒抽一口凉气——
寝殿里有人!
站在案前拿着一册书在看的男子赫然就是摄政王!
如意心慌意乱,思前想后,好像没有说漏嘴吧,没有透露殿下是女子的半点信息吧。
慕容辞死死地盯着慕容彧,内心交织着各种思绪,小脸发白,转瞬之间转为青,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慕容彧搁下那本册子,低沉道:“退下。”
如意看一眼殿下,躬身退下:殿下,你自求多福吧。
寝殿只点着两盏灯烛,光线昏黄,他站在那里,滚金玄袍的金色蟒纹绽放出狠厉的金光,似要扑出来将人吞噬。
他望着她,眉宇无波无澜。
山川江河,天下美景,都在那双眼里。
他冷峻瑰美,偏生长了一双好似会吞噬天下的眼眸。相由心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这双幽深寒沉的黑眸,她看见了他的心——野心勃勃。
他来做什么?
这里是她的东宫,他自由出入,堂而皇之地进入她的寝殿,没人来通报。
侍卫和宫人都是吃屎的吗?
倘若,他有心杀她,有心窃国,那么,她早已无声无息地死了。
第1卷:正文 第029章:争执
极短的一瞬间,慕容辞的脑子滚过数念,一如油锅上的蚂蚱,烈火煎熬,生死一瞬。
寒气自脚底升起,眨眼间蔓延到四肢百骸。那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恐慌。
而愤怒的火焰烈烈燃烧,冲到脑门,烧到头顶。那是一种被人挑衅的狂怒。
俩俩对望,短短一瞬好似一年那么漫长。
“夜深了,王爷还没出宫回府吗?”慕容辞不假辞色地说道,声色冷凉。
“听闻殿下又染风寒,本王特意来看望。”慕容彧冠冕堂皇道。
“本宫只是偶感风寒,已经好了,多谢王爷挂心。眼下时辰不早了,王爷请便。”她下了逐客令,可不想这副模样跟他单独相处,更不想跟他在这不合时宜的良辰美景里唇枪舌战。
好在方才沐浴之时没有弄散头发,否则此时必定是说不清了。
他好像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掀袍坐下,优雅闲适,“这几日宫里宫外发生了不少事,殿下对侦破疑案也有兴致?”
慕容辞暗暗咬牙,道:“本宫做完功课之余尚有闲暇,觉得侦破疑案颇有意思,便琢磨一番。再者,这些事颇为诡异,本宫希望尽快彻查清楚。”
“大理寺的疑案,殿下私下揽来侦查,那大理寺的人岂不是很闲?”
“这些事错综复杂,千头万绪,本宫只不过是为沈少卿出一分绵薄之力。倒是王爷日理万机、政务繁多,王爷还是早点回去歇息的好,以免误了明日的早朝。”
“本王从来不会误了政务,即便是奋战三日三夜,也不知疲倦,容光焕发。”
慕容彧犀利如猎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昏光朦胧迷离,她的身子纤瘦柔削,更像女子的娇弱之躯。她披着玉色披风,颈项肌肤如雪如玉,那张小脸清妩绝丽,似一朵盛开在月夜下的娇花,凝着冰清玉洁的露珠。
她整个人单薄如纸,却柔软馥郁波光滟滟,像一个不为人知的春日绽放在他的身边,绽放在暗夜迷离的光色里,旖旎的春色孤芳唯有他窥探。
他的心湖,忽然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纤长的睫羽,不可抑制地轻颤。
那种情不自禁的感觉如藤蔓般爬满胸膛,刹那间,那个妖娆缠绵的夜晚,那张冷媚的小脸与眼前这张脸重合……
猛地,他的魂魄归位,那股燥热缓缓退去。
慕容辞捕捉到,他的目光由淡漠凌厉变得灼热迫切,又变得冰冷。
心,忽然忐忑起来。
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那一夜……
“本宫要歇下了,还请王爷……”
“殿下抱恙,那些疑案让大理寺去查便好,殿下安心养病吧。”慕容彧深眸里一片乌沉沉的,似崇山峻岭压下,令人压力倍增。
“本宫自有分寸。王爷忙于国事,本宫这点小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她克制着怒气冷冷道。
大晚上的特意跑来管她的私事?阻止她查案?
该死的摄政王!
对了,他一定是担心她查出对他不利的事!而且那首歌谣影射的就是他,他阻止她查案原因就在这里!
慕容辞在案前坐下,高深莫测地讥笑,“王爷是不是担心本宫查到什么?”
慕容彧将茶盏的盖子拿起来,缓缓地刮着杯沿,“本王的确有点担心。”
青瓷相磨的轻响并不尖锐,却也令人不适。
她盯着他的手,他的右手拇指戴着一只蛇头金戒,昏黄暖光里,蛇头散发出刺目吞人的金光。
以他的睿智,必定早就猜到那首歌谣的影射是他。
现在他这般分明地说出来,用意何在?
是试探,还是警告她?
“若殿下当真查到什么,会怎么做?”慕容彧语声沉缓,目光转向她,深眸静若深渊。
“王爷大可揣测一番。”慕容辞纤眉微扬。
“本王觉着,殿下聪慧绝顶,不会轻举妄动。”
“王爷天纵英明,应当明白‘狗急跳墙’这四个字的深意。”
“本王奉劝一句,庸人自扰只会多生事端。”他眸底森凉的笑意似有似无。
“本宫也奉劝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弯唇轻笑,讥讽满满。
“本王在想,继皇后风华绝代,竟然生养了一个俊秀绝艳的太子。”
话音未落,慕容彧握住她的小手,缓缓揉着,“这双手光滑细腻,不仅手骨纤细,而且柔若无骨,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这手的主人是个娇滴滴的女子。”
慕容辞用力地抽出来,却挣不过他的力气。
于是,一张俏脸涨得红彤彤的,接着气得发青,最后因为心虚而苍白。
这是赤果果的调戏!
“放开!”她怒斥,疾言厉色。
“这双手……真是令本王爱不释手,好像在哪里见过……”
慕容彧眉飞色舞道,活脱脱一个登徒子的淫-荡模样。
她努力了几次,都无法挣脱出来。
他非但不松手,反而坐到她身旁,凑近她的小手,仔细端详。
慕容辞愤懑地盯着那张名动帝京容色如花的雪颜,恨不得一脚踩扁成肉饼。
他靠近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若殿下不乖,本王每夜出宫前都来探望殿下。”
唔,她刚刚沐浴,清香馥郁,气息清甜,似初夏盛开的蔷薇花,令人迷醉。
她的心骤然收缩,气愤满胸。
他炽热的气息烫着她如雪的肌肤,转瞬就染了一抹艳红,宛若朝日云霞铺就长空,艳丽无匹。
她猛地推开他,然而他纹丝不动,如山岳般倾向她。
慕容彧盯着她,目光颇为玩味。
唇如花瓣娇软,那抹艳红似苍茫雪原里迎风摇曳的一朵嫣红夏花,瞬间就惊艳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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