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光凭大姑太太那脾气,周琳琅嫁过去就别指望着有好日子过,未婚先勾引人家儿子便是一桩罪,生得太美是一桩罪,周琳琅脾气不好,且婆媳天生是仇敌更是一桩罪。
恨怕亲事不成,有这么个闺不谨的名声添到周琳琅本就败坏到家的名声上头去,她以后也别想嫁进什么门当户对的人家。
最好是嫁给老鳏夫做填房,要么是嫁给风流子弟做妾室,总之她过得越煎熬越好。
冯氏打定主意,等周瑧回来,打量着他神色不错,这才细声细气的把今天的事儿一说,这回她并没抹黑容家和周琳琅,反倒事事往自己头上揽:“也是我思虑不周,本来早就该把前头姐姐嫁妆的事和容家提到明面上交割清楚的,一则是想着琳琅才回来,身子又不好,这么着急倒像我这继母不慈一样。容家虽是心急了些,到底是一番好意,我已经和大舅太太说好了三日后交割清楚。”
容家什么样,周瑧最清楚,闻言不由的蹙眉,终是不忍说容家不是,他温柔的望向冯氏,道:“你今儿受委屈了。”
冯氏笑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是为了老爷。”
周瑧不由的感动,握住冯氏的手道:“容氏的嫁妆,本来就是留给琳琅和琛哥儿的,你放心,谨哥儿和璎珞的我早都准备好了,只会比他们的更丰厚。”
对冯氏来说这倒是意外之喜。
冯家算不得大贵,却是大富,原本是瞧不上容氏那点儿嫁妆的,她只是不愤这么个没福气的女人占了嫡妻的位置,自己凭白便矮她一头,且周琳琅名声不好,冯氏故意拿捏罢了。
见自己没道委屈,周瑧便来弥补,冯氏不由得心下欢喜,看周瑧的眼神越发含情脉脉。嘴上说话却漂亮:“妾倒是不计较这个,横竖都是老爷的骨血。”
周瑧越发感慨她的宽容、贤良,一时两浓情蜜意,枕上交颈,是说不尽的欢愉。事毕冯氏窝在周瑧怀里,口齿不清的道:“倒是两位舅太太的话提醒了妾身,三姑娘年纪不小,眼瞅着再有两个月就该及笈了,老爷有什么打算?”
女孩子及笈是大事,本该举行个隆重的仪式,请了亲朋好友,替她行及笈礼,同时也是昭告世人,周家有女,已经长成,若是有意的可以提亲了。
可周琳琅才从鸣凤庵回来,周瑧就不大想替她办,只顿了一下便道:“她不是病着呢吗?算了吧。”停了停又加了一句:“以后再补。”
这种事哪有补的?不过他不愿意张罗,冯氏求之不得,假模假样的感叹了一回,又道:“倒是有几家夫人太太来跟妾身委婉打听三姑娘,那些人家说不上多好,子弟也都是白身,都被妾身推了,只说三姑娘的亲事都有老爷做主。本来也是,妾身不过是个继母,三姑娘与妾身又一向不睦,万一有什么流言蜚语的传出来,妾身倒是没什么,就怕三姑娘会……”
会什么,不必冯氏说,周瑧自己清楚。他有些烦躁的道:“提什么亲,真是不嫌乱。”可随即又长叹一口气,周琳琅确实不小了,断没有一养把她养成个老姑娘的道理。
周瑧半晌才舒展开眉头,对冯氏道:“你不管也好,这事就交给老太太吧。”
冯氏故作轻松的道:“老爷这主意极好,老太太久经风雨,识人那是眼明心亮,想来定能给三姑娘寻个如意郎君。”
周瑧闻言一动:“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冯氏一犹豫,被周瑧苦问之下才期期艾艾的道:“妾身也是听说,底下人胡言乱语,做不得准,就是……说三姑娘打着给自己说亲的主意呢。”
第029章 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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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瑧虽然有些沽名钓誉,过于珍惜自己的名声,可他不蠢,周琳琅豁出去名声不要,闺名不要,贞节不要,非得回周府,他当然知道她图的什么。
小姑娘嘛,眼皮子就是浅,周家指望不上,她便打着她自己的主意,想着早点儿嫁出去。
天真。
她以为她回了周家就能嫁个好人家是怎么着?
周瑧十分不以为然。
是以冯氏这么遮遮掩掩的一说,他几乎立时就相信了。
相信是相信,却呵斥冯氏:“谁再说这样的话,一律捆起来打死。”
夜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可这语气却透着渗人的寒意,冯氏没来由的一激灵,忙道:“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把这些污言秽语说给老爷听”
半天周瑧也没回话,冯氏偷看一眼,见他大瞪着两眼并没睡着。
冯氏任务完成,也就没再继续执着的给周琳琅下绊子。横竖刺已经扎进周瑧的心里了,将来府里但凡传出点儿不好的事,都是周琳琅自己不安分才生出来的乱子,横竖和自己没关系。
周琳琅并没等到臆想中的周瑧的震怒,甚至这点儿事压根没能在府里掀起什么水花,侍玉打听了半天,府里人除了笑话容家两位舅太太小家子气,见钱眼开之类,便再无别的闲言碎语。
周琳琅蹙眉。
她倒不是非得被周瑧教训一回才舒服,只是这府里如此清净,真是让人意外。显见得有人早就做了吩咐,故意引导舆论导向,看似对她有利,可到底如何,谁知道呢?
三天后,冯氏大大方方的把容氏的嫁妆交还了周琳琅。
容大太太朱氏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淡然,容二太太杨氏就有些妒羡露在外头,可也只是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并不过分。
周琳琅信守承诺,打算将容氏的嫁妆一分为三,朱氏却道:“原本这是你娘留下的东西,你拿着也是正理,舅母不该腆着脸跟你伸手讨要,可容家现在什么样,不用说你也能看得出来,权当是舅母借你的。铺子、宅院、首饰等我都不要,你只给我几十亩地也就是了。”
杨氏也老脸微红,哽着声儿道:“大嫂说的话我都认,我也不要别的,你只替你小舅舅把债务还了也就是了。”
周琳琅还要坚持,朱氏道:“琳琅,舅母知道你是好意,可钱财看落到谁手里,用得好了,皆大欢喜,用得不好,那是招灾惹祸的根苗,你不必多说,只管按我们两个的意思来。”
周琳琅也就没再勉强,从容氏的地契里各拿出一百亩良田给了朱氏和杨氏,又一人给了一家五千两银子。
她手里充裕了些,待人处事就比往日大方,这府里从主子到奴才,没一个不是精明的,闻风而动,好多人都把眼睛放到了周琳琅身上。饶是周琳琅见过世面,可被这些人热切的眼神聚焦般的望过来望过去,也不大舒服。
天气越来越热,她待不住,午间没睡,便带着侍璧去了花园里的池塘边。微风拂过水面,带来阵阵清凉,周琳琅便寻了个树荫坐下假寐。
才是将睡未睡之际,听见侍璧跟人说话。周琳琅本来不想搭理的,可那人却走了过来,目光直接而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逼得周琳琅不得不睁开眼。
“大堂兄?”
周玉珉对上周琳琅黑白分明,却又略带倦意的眼睛,笑的极为暖昧:“原来是你啊,我还说谁大中午的也不怕日头晒,跑到这地方来,不知道的还当你等着情郎呢。”
周琳琅也不恼,只装听不懂,笑眯眯的道:“大堂兄可别吓人,咱们府里哪来的狼?”
周玉珉笑笑,也不辩解“此郎非彼狼”,反倒将身后的人扯出来道:“这是你三舅舅家的三表妹,叫做琳琅的。琳琅,这是姑母家的卫辅,你得叫他一声表哥。”
卫辅这些日子一直和周玉珉同进同出,对周府也熟悉了些,周府人对他十分谦逊恭敬,他便也多了几分优越。
猛见着周琳琅,他着实惊为天人,又见周玉珉对她态度轻佻,还当是府里的丫鬟,虽未细想,但到底有着那么一点儿“跟着周大表哥,他吃肉自己喝几口汤”的绮思。
等听说是三舅舅家的表妹,脸色立时微红,忙收了好奇又惊艳的眼神,垂眸与周琳琅见过礼。
不知是对周玉珉的厌恶,还是因为卫辅确实有变化,周琳琅对他印象实在糟糕,初次见面,他虽显得拘谨,可眼神没现在这么放肆,好歹也是大家公子,虽说是庶出,但总不至于见着个姑娘就跟乡巴佬进城一样,眼珠子恨不得都粘上来吧?
勉强见过礼便打算将此地让给他二人。
周玉珉却拦着她道:“我们才来,你就要走,倒像是我们欺负了你一样,难得见你一回,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周琳琅心道:我跟你们有什么茶可喝的?
但她目前还不想和周玉珉撕破脸,当下便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前面就是揽月亭,大堂兄,卫家表哥先请,我同丫鬟们去准备准备。”
周玉珉道:“有奴才们就够了,要你操劳做什么?我和卫家表弟正说要下盘棋,你帮着掌掌眼?”
死说活说,非不许她走,甚至伸手要拽她手腕。
夏日里衣衫轻薄,周琳琅稍稍一动,白腻的腕子就露在外面,那肌肤丝滑如上好的绸缎,在阳光的照射下有如透明的白玉,看得周玉珉早就垂涎三尺了,没机会还要找机会摸上一摸呢,何况这会儿四下无人,实是个占便宜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