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欢手忙脚乱把那诗帖拿出来,展开在书桌上,看到柳莺一脸呆滞坐在原地,担心她一时慌乱急坏了身子,便拍拍她道:“没事没事,你难受要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柳莺怔忡了半天,这时才哭出声来,趴在顾昭欢的肩上哽咽道:“我不该忘了关窗的,今天风这么大,我早该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形的,现在可怎么办啊?一切都完了,是我太笨,太糊涂了……”
顾昭欢闻声看了看那窗户,见两扇窗户大敞着,在风中晃动,诧异道:“但是这窗户是我关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走之前我怕屋子里进了风沙,特意关了起来……”
她们所居住的寝室在一楼。
说到这里,两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对视一眼,顾昭欢便扶着柳莺起来,到窗边查看,见窗扇已有损坏,而窗台上恰有两只脚印。
很明显,有人趁她们不在寝室,从外面撬开了窗户跳进来,将字画丢入了水中。
此人心机叵测,为的是让她们无法交差,受到李夫人的责罚。
而柳莺真正要面临的,可能不仅是责罚,而且就算是对方准许她赔偿,这个字画的价值也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十天的期限,如今只剩七天了。
柳莺双眼一黑,浑身无力,向床上重重一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顾昭欢掐了掐柳莺的人中使她清醒过来,又倒了碗茶让她喝口缓一缓,安抚道:“你别担心,总有办法的,还有七天时间,我们慢慢想主意。”
柳莺喝了一口凉茶,神志清醒了几分,却是几欲落泪:“可是我不知道这字画可以保存多久,万一墨迹继续漾开,后果不堪设想。”
顾昭欢刚才其实也只是安慰柳莺,她对字画之类不甚了解,不知道如何能恢复原样,亦不知能否找谁去临摹出一幅原样的出来。
如今那幅《清明诗帖》还在桌上晾着,顾昭欢看时水迹已浸湿一多半纸面,个别的字墨迹已然晕染开来。
如之奈何?
莫说柳莺着急,顾昭欢亦是心急如焚。
罪魁祸首是谁,一目了然,只是苦无证据罢了,但眼前最大的问题在于如何交出一份完好的诗帖还给李夫人。
万般无奈中,顾昭欢想起的只有一个人,大哥。
她万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里人,求他们帮忙,因为他们估计只会怨自己胡乱揽事上身,因此多半只会袖手旁观,不会有一点帮助。
只有大哥,只有他才会一直无条件地帮助自己,即便自己有许多事情没有告知于他,他仍是一直支持着自己,从来没说过二话。
可是,前段日子,就在入女学之前的那半个月,她因为楚行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疏远了大哥。
顾昭欢愧疚不已,又焦心难安。
可是眼下也唯有去求大哥了,顾昭欢没来由地相信,大哥会替她解决一切疑难,让她无论何时何地都感到心安。
不论如何,时间不等人,她能慢慢想办法,但字画被水泡得越久,越难恢复原样。
顾昭欢深吸一口气,从箱子里取出了些散碎银子出来,又取了纸笔来,伏在桌子上给章玥写了一封信,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大致写了一遍,让章玥找顾昭益帮忙,派一个懂得装裱和书画的稳妥师傅过来取走字画,尽量恢复原状。
如今铺子都是顾昭益替他打理着,因此章玥也和他很熟悉了。找到章玥,便等于找到大哥了。
顾昭欢匆匆写完信,就跟柳莺简单说了几句,让她先歇着,自己则去找女学的看门人商议事情。
门房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长得慈眉善目的,问顾昭欢有何事要帮忙。
顾昭欢先将那包散碎银子给他,神情恳切道:“劳烦您老人家递封信给八珍阁的老板,我向来是在她家订做首饰的,如今想着了一个花样,希望叫她能做出一套银的首饰出来,我现在不方便出去,只能画了草图给她,劳您替我送过去,这点银钱,是我给您的车马费。。”
老头儿握住那包银子,分量不轻,便推辞道:“这太多了,远远用不着这些,左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您要是不急的话,我晚上就为您把信递过去。”
顾昭欢情急之下,忙向他福一福身道:“这银子请您别客气,务必收下,我就是因为心急才求您的,实不相瞒,我是打算过些时日一个小姐妹的生辰宴上佩戴的,眼看着时间快来不及了,今儿他们过重阳节又休假,才托您替我走这一趟的。”
顾昭欢也不知道门房到底信不信她的解释,只能勉力一试罢了,但老头却挺和气:“小姐这折煞老头了,没事的,一会儿我让我那老伙计过来替我的班,马上就寻辆马车过去替你送信。你们这些小姑娘都爱美,我就走这么一趟罢。”
第一卷 第72章 小别重聚
第72章 小别重聚
顾昭欢见他答应了,不觉松了一口气,再三道谢方回了寝室,与柳莺细说此事。
浸了水的字画能保存原样多久,顾昭欢没有经验,也不敢随意处置,只能一点点熬时间等着,希望顾昭益收到消息后尽快派人过来。
老门房很守信用,很快就将顾昭欢的信送到了八珍阁,章玥收到信以后知道事态严重拖延不得,立刻就去找顾昭益。
顾昭欢坐立难安,好容易捱到晚上,与柳莺两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连晚饭也没心情吃,灯烛也未点。
虽是心急,顾昭欢仍记着好言劝慰柳莺,让她先睡一会儿,自己坐在椅子上等着。
月上柳梢,一阵困意袭来,顾昭欢抵不过打了个盹,朦朦胧胧中忽听到“咚咚”的敲门声,一开门原来是打扫庭院的郭大娘,便温和地问道:“大娘找我们有什么事么?”
郭大娘似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道:“顾小姐是不是有个大哥,名讳叫做顾昭益的?”
顾昭欢愣了愣:“是,大娘怎么知道?”
郭大娘松了口气,笑道:“我刚刚去学堂门口的时候,他在那里和门房老张说话呢,他自称是你哥哥,来女学寻你有事,但老张又担心是那登徒浪子来寻衅滋事,不敢放他进来,我看他神色焦急,又斯斯文文不像个坏人,就进来帮他问问。既是如此,小姐你去那边瞧瞧,若不是,就赶紧回来。”
顾昭欢闻言也是吃惊,她心中只交代大致情况,请大哥派个稳妥的人过来,没想到大哥竟是亲自来了,一时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感动,惊喜,又掺杂着一丝不安。
她跟着郭大娘去了门房那边看看,外头站着的果然是大哥,正立在那里与另一个看门人说理,遂唤了一声:“大哥!”
门房一听,知道顾昭益所言不虚,确实不是歹人,便放了他进来,又叮嘱道:“只能待上一刻钟,一会儿我过来叫,这女学里姑娘多,看见了难免要多出些口舌是非来。”
“多谢张伯,我晓得了,他确是我大哥,我们说一会儿话就好。”顾昭欢感激地对门房施了个礼,同顾昭益走几步换个地方说话。
靠近门口的树下有张石桌,配着石凳几个,两人遂坐下叙话。
顾昭益借着月色打量了下女学,看不太清,但隐见屋舍俨然,一幅清明气象,温声问道:“这里如今住得还习惯吗?”
顾昭欢点了下头,咬了咬嘴唇道:“大哥,你怎么亲自来了?”
顾昭益道:“章玥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不知道那幅字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损坏程度,只好亲自过来瞧瞧,再者你离家也有八九日了,以前又没有独自出来过,就趁此机会过来看看。”
他眉眼含着笑意,神色极是温柔,顾昭欢看着一时晃神,但一听字画的事情就立刻坐不住了:“大哥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拿那幅字画,一会儿就过来。”
她小步迅速跑回了寝室,唤了柳莺起来,小心翼翼将那幅字画拿起,送到顾昭益所在的石桌那里。
柳莺头一次见到顾昭欢的大哥,有些局促不安,顾昭益也由于时间紧急的缘故,只是冲她点了点头,语声凝重:“这张字画什么时候归还?”
“只有七日时间了。”柳莺小声道。
顾昭益将那幅卷轴举到眼前细看,查看了下上面的水迹,起身将卷轴合拢:“若是方便,把那摹本也给我罢,我尽力一试,你们别太慌张,该读书读书,有我担着呢。”
如今字画要毁了,徒留着个半成品的摹本也没办法继续写下去,柳莺听言就转身回去拿了临摹的那份诗帖过来递与顾昭益。
顾昭益将两份字画都收起,望了眼顾昭欢道:“快回去歇息罢,你与柳小姐这半日都累坏了。”
因为柳莺在旁边,顾昭欢也不好与顾昭益说太多,好在与此同时,那种尴尬的气氛也被冲淡了。
事情得到初步的解决,顾昭欢与大哥道了别,便拉着柳莺一道回去了。
到了寝室门口,正要推门进去,两人的同学苏越和程立雪路过,上前来笑问顾昭欢道:“刚刚那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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