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东柘撑着门帘,见红袖站在外头,背后的身子被雨水不断地冲刷着,便更加不耐烦道,“还不进来?”
“不是你赶人出来的吗?怎么又要进去?谁稀罕呢?”红袖脸上都是湿漉漉的,嘴巴撅得老高,景东柘看着她那漂亮的嘴唇,似乎苍白了许多,心中便更加恼火。
“我是将军,你听我的,还是我该听你的?”
景东柘放下门帘,独自返回营帐,暗想着,若是这个女人不识抬举不进来,明日天亮他就把她带去见城主,说她不听命令,他管教不得,那般,他便能一劳永逸地不要被她夜夜折磨了。
这般一想,景东柘突然如释重负般地像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出路,满心盼望着红袖拒绝进来。
但是,喜欢跟他唱反调的红袖却大大咧咧地进来了,嘴里则不满地嘀咕着,“是你叫我进来的,可别反悔。”
景东柘的如意算盘瞬间落空,却又觉得红袖说话很是可笑,他让她进来,难道不会让她出去?
“你自便吧,等雨停了再出去。”景东柘兀自上了床躺着,想想又赶紧补充一句,“别以为我关心你,我是受不了你咳嗽与打喷嚏,吵人。”
“谢谢,没想到你还能比老天爷好,还懂得怜香惜玉一下。”红袖再次将头上的兵帽摘下,将所有的头发往一边撩,将水挤了出来。
景东柘见她又朝着放那块布帛的方向走去,便马上道,“你去箱子里拿我干净的衣裳擦。”
这是十足命令的口吻,这男人今晚来劲了?忘记对不起她的事了?红袖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比之前更加湿润的布帛,装傻地问,“干嘛?这块布帛不是挺好的。”
景东柘尴尬地撇开眼,实话实说,“方才我用过了。”
但说完景东柘便后悔了,但已经覆水难收。
“明知我用过你还敢用,难道我就不能接着用?”红袖笑嘻嘻地将布帛搅了搅,再擦拭起了头发道,“景将军,你别想多了,我是个男人,绝对的男人,所以这种细节上的事,毫不在意。”
这女人口口声声自己是男人,景东柘只觉得可笑,但他脸上又完全笑不出来,只能选择沉默。
红袖又摆出了那副微微弯曲着身子,低头擦拭的动作,看得景东柘心里毛毛糙糙的,极其难受,他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时不时地,红袖还会咳嗽一下,或者打个喷嚏,但景东柘听得出来,她都是竭力忍着控制了,或者拿布帛遮挡着了,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她的咳嗽与喷嚏声烦人,要她这般压抑着多可怜?
但谁让她一个姑娘家的瞎逞强呢?这样的夜就让王安定兄弟站岗好了,何必亲自过来?
也是活该!
心里将红袖一顿数落与讽刺,但景东柘却没有痛快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毫无睡意的景东柘耳朵竖了起来,仿佛听见什么东西一样一样掉在地上的声音,猛地转过身去,景东柘脸上好一阵火烧。
“你——你干什么?”景东柘震惊不已,红袖的那身兵服已经被她脫在了地上,就连湿漉漉的鞋子也脫了,露出了她白皙水嫩的一双脚丫子,而且,更过分的是,她居然还有继续将打湿的衣裳继续脱掉的意思。
红袖的胸口缠着十几层的布条,此刻她正在慢慢地往外拆,若非这般缠着,她就容易暴露女子的身份。
景东柘哪里知道她的兵服里还有这女儿家的乾坤,眼神直愣愣的,半天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将湿漉的衣裳换掉,难道我就不知道?我可不想躺在床上养病。”
营帐里的光线虽暗,但景东柘不敢再朝着红袖看去,嘴上却还是想阻止道,“这里是我的营帐,我有自己的换洗衣裳,但你……”
难道这女人想那次在城主府一般,就围着那两块地方,然后在他这营帐里待着?
“对呀,你有那么多换洗衣裳,我们又都是男人,应该不计较借我穿一下救救急吧。”
景东柘惊呆了,这女人能不能别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男人?他真是听不下去。
“我知道你还是没法将我当成男人,但是,你别忘记了,那日你已经见过不该见的我,如今何必自欺欺人,将自己当成是正人君子呢?”
这女人是在鼓励他朝她看吗?
景东柘忍不住问道,“今日这营帐里若是换了其他男人,你也敢这么进来,这么……”想脫就脫。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也算是有些了解你了,虽然那日你确实冒犯了我,但是,也不是十恶不赦的男人。而且,你在打仗方面确实很是厉害,令我佩服得紧。”
景东柘没想到,红袖居然还会突然夸赞起了自己,他的脸有些潮红,暗忖着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暙梦了?
“所以若是换成其他男人在里面,我是不会进来的,但因为是你,我知道你一定不敢对我怎么样,也不想对我怎么样,所以我才无所顾忌。”
这女人的想法真是可爱又天真,景东柘嘴上默不作声,但心里却反驳得厉害,她怎么知道他不想把她怎么样,不敢对她怎么样?
自从第一次见过她之后,哪一个晚上,他不是被那些记忆折磨得浑身都泛疼?
但这些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东青劫29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红袖又道,“不过,你别以为我佩服你打仗的本事,就会取消或者减轻当初对你的要求。”
景东柘自然听得明白,她指的是要他的命或者眼睛。
对此,他也不会讨价还价,更不会想尽办法逃避,他只是相信自己的心,觉得这个女子嘴上说得厉害,但心肠未必有嘴巴那般恶劣,他在赌,却并不告诉她,或者说,若是到了最后她还是要拿走他的命或者眼睛,他倒是也心甘情愿。
“对你而言,将来的损失可能会很大,所以如今,我尽可能让你有减少损失的机会。”
景东柘尚未明白红袖这番话的意思,便又听她道,“你要不要看我?”
瞬间,景东柘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真是一个妖精,一个厚颜无耻、不自量力的女人,难道她就笃定他想要看她,且会被她迷得气晕八素?
但事实是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见景东柘还是看着地上不看自己,红袖继续道,“不看白不看,否则等你瞎了或者死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如今看一看,还能继续做做暙梦,反正,只要想着将来能将你那般,我什么都不介意的。”
大概是红袖这番话严重刺激到了景东柘,想了想,景东柘再没有多少顾忌,猛地抬眸,像是梦中的自己一般,大大咧咧地朝着红袖看了过来。
他再一次没有想到自己所要面临的情景,是他低估了红袖脫衣的速度,已经防备的强度。
就像是第一次在湖中央见到的那般,红袖身上只剩下最后两处遮掩,而这一次的颜色是白色,白色的棉布。
红袖朝着他嫣然一笑,似乎还极有格调地在他面前摆了一个漂亮的姿态,再朝着他放衣物的箱子走去,留给他一个同样能令人遐想万分的背影。
“你果真什么都不介意吗?”
红袖步子微微一顿,“嗯。”
景东柘犹豫了半天,还是将想要问的话问了出来,“就是让你做我一段时间的女人,解决一下身躯的需要,你也不介意?”
这话他也知道问得突兀,但红袖不也说得突兀?
红袖似乎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回答,“可以。”
景东柘以为她会拒绝,听到这样符合他需求的话却并没有让他感到庆幸与快活,反而心里沉闷得厉害,又问,“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未婚夫?”
红袖找了一件景东柘的里衣套在身上,便没有拿其他衣裳去穿,与营帐外的温度相比,营帐内的温度还是显得有些闷热,这样一件足够。
当然,她这样的穿着,露出双臂以及半条腿,还有白生生的脚丫子,甚至还有漂亮的脖颈与锁骨,实在是不同寻常,令人匪夷所思的,至少景东柘就觉得这女人太不自重。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他也曾有过女人。”
景东柘只觉得骇人听闻,这女人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这世道本就是男子可以多妻,但女人从来不可以伺候二夫。
红袖关上箱子,居然径直朝着景东柘走了过来,吓得景东柘直接滚到了床的里侧,且躲开了直视她的眸光。
这女人,无论怎么穿着,都像个妖精一般吸引他的眸光,可谓是風情万种。
红袖直接跪在景东柘的床畔,将上半身挨过去,故意娇滴滴地说道,“景将军,需要我帮你解决一下身躯的需要吗?”
听着营帐外哗啦啦的雨声以及雷电声,景东柘强忍着没有呵斥她让她滚出去,只是将本来不需要的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声音难掩一丝慌乱,道,“不要,我是与你开玩笑的。”
“呵呵,真是令人失望,那等洞房之夜,我未婚夫可要占尽便宜了。”自言自语地说完,红袖便下了床榻,走到了桌子边坐下。
躲在薄被里的景东柘却不知道是被被子给闷热的,还是被红袖的话给再一次刺激到了,她的话岂不是在说,她还是个干净的黄花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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