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煜宁面露惊喜：“真的？”
“真的。”
她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兴奋地站起来转了个圈，拿起桌上的木剑奔向院子中央：“我练剑去了。”
衍止大师看着她兴致勃勃地练剑，向谭纪煊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谭纪煊坐了下来，道：“许是吉祥的死对她打击太大，这些天她有些不一样，昨晚跟我说想学武，我今日便先教了她一套剑法。
“她有底子在，很快就学会了，只要稍加练习，武功应该很快就会恢复。
“不过她内伤未愈，还是不敢让她使用内力。”
衍止大师叹道：“难怪我观她今日脉象，有些不一样了。”
谭纪煊看向他：“她的脉象，有何不一样？”
衍止大师目光幽然地看向穆煜宁，解释道：“脉象不似之前杂乱，而是渐渐趋于平稳，体内的内力也不再乱窜，而是慢慢归于丹田。”
谭纪煊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喜地问道：“那宁儿的心智是不是恢复了？”
衍止大师细细地观摩了穆煜宁的招式，以及她的言行举止，然后才说：“观她言行，是比前几日要成熟一点，但远远没有达到痊愈的地步。
“只能说她的心智在慢慢成长，正在逐渐恢复当中。”
谭纪煊有点失望，但是想到她正在恢复当中，又充满了希望，“大师的意思是她现在已经不是三岁小儿一般，而是跟七八岁孩童一样的心智了？”
“可以这么说。”
谭纪煊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小惊喜的：“这么说来，过不多久，宁儿就会痊愈了。”
衍止大师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平时还是要小心照看，不能出意外，否则之前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谭纪煊明白他说的“意外”是指什么，于是肃容道：“大师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宁儿的。”
“嗯。”衍止大师点点头，又道：“她现在脉象平稳了一些，我要调整一下药方。”
谭纪煊起身：“大师请跟我来。”
......
“鹿神医，小儿的伤怎么样？”
赵志贤和赵夫人眼巴巴地望向鹿神医。
鹿神医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令公子能保住性命已实属侥幸，我虽然将他的手骨接上了，将来痊愈之后会跟常人一样。
“但是...”
一听到“但是”二字，两人便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心也提了起来。
“但是令公子以后的右手将软弱无力，不能提重物，甚至有可能连握笔都很困难。”
赵夫人一时承受不住，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幸好赵志贤及时接住了她，但他眼中也是痛惜万分的神色。
赵夫人抓住赵志贤的手臂，依靠在他身上，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鹿神医，可还有办法？不管是什么名贵的药材或是什么凶险的偏方，我们都会想办法的。”
鹿神医摇了摇头：“抱歉，老夫无能为力。”
赵夫人失声痛哭起来：“这可怎么是好？连笔都握不住，将来怎么读书写字？怎么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这不是成了一个废人了吗？他才六个月大啊，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赵志贤神情也很悲痛，平时坚毅隐忍的男子，这个时候眼眶里也噙满了泪水。
鹿神医虽心中也很同情他们，但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还是提醒他们：“虽说右手会没有力气，不能提重物，但只要好好调养，将来未必没有可能握笔写字。
“再者说，就算右手不能握笔写字，那还有左手啊。
“你们可以从小教导他使用左手，练好了一样能挥洒自如。”
赵志贤被点醒，柔声劝慰赵夫人：“鹿神医说得没错，我们可以从小就教钰儿使用左手。
“虽说入朝为官者，身体不能有残疾，但也有格外开恩的时候。
“就算不能入朝为官，做个乡野富翁也是不错的。”
赵夫人虽然不再哭泣，但神情依然很悲伤。
鹿神医同情她，便又劝了一句：“你们还年轻，多攒点家底，将来多护着令公子就是了。
“再说你们这么年轻，还会添新的孩儿，有兄弟照顾，也不用太过担心令公子。”
他如此说，赵夫人心中宽慰了许多，感念他的恩情，便施礼谢道：“多谢鹿神医...”
第392章 谢恩
这一日，谭纪煊带着穆煜宁去了皇宫。
“微臣见过皇上，今日进宫特来感谢皇上恩典。”
穆煜宁与谭纪煊恭敬行礼。
皇上抬手：“免礼。”
皇上微笑着看了看他们，然后说道：“嗯，看你们相敬如宾，朕深怀安慰。”
就这样站在一起，能看出什么相敬如宾，不过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皇上做戏，做臣子的自然要配合。
谭纪煊感激地再次谢恩：“还要多谢皇上赐婚，赐臣如此贤妻。”
穆煜宁觉得无聊，突然开口对皇上说道：“皇帝表哥，我饿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呀？”
这个称呼还是她很小的时候才会叫的称呼，皇上知道她心智受损之后听过一次，此时听到也没惊讶，笑呵呵地道：“当然有了，煜宁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都送来。”
“真的吗？我想吃...”
才要报菜名，就被谭纪煊打断：“宁儿，不得无礼。”
谭纪煊很不好意思地看向皇上：“皇上，微臣失仪，还请恕罪。”
皇上笑笑，不置可否：“煜宁小孩子心性，活泼可爱，又是朕的表妹，无妨，无妨。”
说完便吩咐小太监去御膳房传膳。
问了谭纪煊几句最近的状况，点心也都端过来了，于是穆煜宁安静地坐在一旁吃东西。
皇上看了一眼一边吃东西一边双腿乱蹬的穆煜宁，嘴角含笑，继续问谭纪煊：“平阳侯府与匈奴人勾结一案，你怎么看？”
谭纪煊心中一凛，面色十分痛惜地回道：“臣与平阳侯世子当年同为皇上伴读，一起读书学武几年，虽后来各有差事，见面不多。
“但观其平日里做派，端正大度，忠心不二，实在是没想到他竟与匈奴人有勾结。
“想必三司会审，会给他一个公正。”
皇上仔细觑了他一眼，转换了话题：“瞧着你眼下青黑，怎么这几天很辛苦吗？
“你才刚刚新婚，应该容光焕发才对。”
说着，皇上揶揄地笑了。
谭纪煊露出无奈的表情：“煜宁现在的情况，皇上也是知道的，她...太闹腾了。”
中间想了一下，他才想出个这样的词来形容穆煜宁。
皇上听着倒是笑了。
谭纪煊又道：“回门那天还出了点小意外，是以微臣这两日忙着调查，没有睡好，让皇上见笑了。”
提起回门那天的事，皇上道：“那天的事，朕也有所耳闻，可抓到了幕后凶手？”
“跑了三名黑衣人，至今毫无下落，其他的黑衣人都服毒自尽了，他们都是些死士，所以也查不出什么，微臣把他们移交给京兆府了。”
皇上眼中尽显关心：“还好你和煜宁没事，其他的再慢慢查吧。”
谭纪煊仔细地观察了他的神情，他似乎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看来这件事不是皇上所为。
皇上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放他们去慈寿宫了。
太皇太后早就在慈寿宫等着他们，时不时地催小太监去宫门口看他们来了没有。
小太监在宫门口远远地望见谭纪煊和穆煜宁，连忙一溜烟地跑进了正殿。
“太皇太后，王爷和王妃来了。”
太皇太后高兴地站起来，准备出去看看，想了想不妥，又端正地坐下。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正殿，两人郑重地跪在地上给太皇太后磕了头。
太皇太后激动地说：“快起来，快起来。”
姚嬷嬷立即去扶穆煜宁。
穆煜宁站起来之后就奔向了太皇太后，亲昵地靠着她的手臂，依赖地唤了一声：“外祖母。”
这一声“外祖母”饱含深情，听着让人莫名酸楚。
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外祖母知道你失去了信任的丫环，心里难受。
“不过伤心归伤心，可不能伤了身子。
“吉祥为救你而死，你更要保重身子，这样才不会辜负她。”
穆煜宁轻轻地“嗯”了一声，神情舒缓了一些。
太皇太后又道：“吉祥是你的管事娘子，她骤然离世，你院子里的事务也没人统管。
“哀家就把采云送给你，让她帮你管理院子吧。”
穆煜宁抬起头来看向她。
采云走上前，恭敬地跪下：“奴婢定不会辜负太皇太后，一定会好好照顾郡主的。”
一时之间，她还没习惯，口中依然称穆煜宁为“郡主”。
穆煜宁看了看采云，又看向太皇太后：“可是，采云跟了宁儿，外祖母怎么办啊？”
太皇太后笑道：“傻孩子，哀家是太皇太后，慈寿宫里这么多侍候哀家的人，少了采云，哀家还有其他人侍候呢。”
谭纪煊插嘴道：“其实太皇太后不用担心，王府中自有才能突出的管事嬷嬷，宁儿也不用操心王府后院的事，她们各司其职，一切都井然有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