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石阵?是指存放“珏”字牌那株诡异的老桃树外的石阵?
“当然,那时他才六岁,阅历尚浅。”渡守歇了一口气,复又补充道。
卫戗嘴角一抽:它令堂的,真是受够这些扁毛禽兽了!
出乎卫戗意料,待她终于走出大门,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形似乞丐的祖剔。
祖剔见了她,甚是激动:“郎君,我们可算见着你了!”
卫戗满怀歉意:“真是抱歉,让诸君担心了。”
后来卫戗一边喝着王瑄老早命人备下的肉粥小菜,一边听祖剔将她失踪后的事情。
先说司马润,找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急的他眼珠子都红了,与乔楚等人谋划准备调遣大队人马前来进行拉网式搜索。
再说裴让,在她失踪的那七天一直懊悔自责,但他是个闷葫芦,并不把心事挂嘴边,把她丢了的第三天,祖剔担心再让他那么不吃不睡的熬下去,这人就得废了,于是和大家合伙把他灌醉,后来便听他一直念叨说出发之前,他奶奶还特意叮嘱他,让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可那天她明明让他跟她走,他却不听话……
至于今晚她醒来,守在这边的是祖剔而不是裴让,理由也很简单,好不容易找到她,结果她却一直“昏迷不醒”,以致促使裴让生出戾气,祖剔害怕放任他继续,搞不好就要弄出人命来,无可奈何,只好一手刀放倒他,然后让差点吓尿裤子巫医开了副安神药给他灌下去。
同时被放倒的还有司马润,当然,祖剔他们可没那个胆子敢对琅琊王下黑手,乔楚他们更不敢,好在作为司马润至交好友的王十一郎没任何顾虑,也实在不忍见好友这副模样,他抬手一挥,随侍在侧的白衣女婢上前一步,抬手就劈,干脆利索——司马润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趴趴的倒下去了。
王瑄四个女护卫——白甲、青奴、緑卿、红友,衣色如名,却不是为她们喜好,而是因王瑄十岁前眼睛不好,让她们这么穿,容易分辨。
而这四女之中,属白甲功夫最好,也是手劲最大的,让白甲动手,如果她十分收敛倒还好说,万一她稍不留神,司马润就得长睡不醒。
但看祖剔对他二人坚贞不渝的友情一脸艳羡的表情,叫卫戗开始怀疑:莫非是她被坑死之后心态不好,总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颠三倒四
不过, 他们究竟如何, 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知道自己带出来的人除了困顿之外一切安好, 卫戗稍稍松口气,又问起她爹目前情况。
她爹虽然丢掉一条腿, 但处理及时, 又有灵丹妙药顶着, 老早就醒了过来,只是人还有些恍惚, 说话办事偶尔会颠三倒四, 身边不能缺了人。
卫戗想起桃箓的话, 他说她爹中毒不浅, 随时有可能犯病,想来她爹这种状态也是正常的。
等卫戗吃饱喝足, 祖剔才再次开口:“郎君, 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卫戗看着厅中烛光,明媚笑道:“稍事休整, 养足精神,回家过年!”
祖剔露出失望表情:“就这样?”
卫戗挑眉:“那你还想怎样?”
祖剔搔头干笑:“我以为……”
后来祖剔回房休息,卫戗是睡不着了,前来收拾碗碟的仆妇介绍说, 这里是王家别院, 后面还有温泉,没事可以去泡泡。
对于此刻的卫戗来说,泡温泉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只要做好防火防盗防王瑄的事前准备。
由渡守引路, 回到房间,看王瑄不在,想他大概是回自己卧室休息去了,卫戗并未多想,从自己行囊里翻出干净衣物,夹起她特制的妆奁盒,直接通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后山温泉。
一个时辰后,卫戗泡的通体舒畅,洗的干干净净,最后又给自己重新补了个无懈可击的黄瘦少年妆,全部搞定后,拎起团成一球的脏衣服,夹着妆奁盒迈出温泉室,一眼瞥见前厅几案后慵懒的歪坐着自斟自饮的王瑄,墨发湿漉漉的披垂在肩头,一袭素黑长袍,看向她的眼睛波光潋滟——这水汪汪的,是被温泉泡的?
可是他差点被筑境戳成筛子,浑身都是伤,水都不许沾,还能泡温泉么?
不对,管他能不能沾水呢,看那头湿发,肯定是清洗过的,她该关注的重点是,他究竟是在哪儿洗的?
“你怎么在这?”
“卿卿总是这样大意,没办法,我只好守在这里,盯住不让宵小闯进去!”
除他之外,谁敢硬闯进来?卫戗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关切的笑容来套他话:“你的伤口可以沾水么?”
“多谢卿卿关心,我泡的是有助于伤口愈合的特殊药汤,无妨的。”
卫戗好奇道:“特殊药汤,哪里?”
王瑄露齿一笑:“就在卿卿那池子的另一头。”微微侧头一脸天真道:“难道卿卿都没发现?”
得了便宜还卖乖,卫戗咬牙克制想要掀他酒桌的冲动,抬腿就要走。
“长夜漫漫,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坐下一起喝一杯吧。”王瑄出言邀请她。
“我年纪还小,不宜多饮。”卫戗底气不足道。
“舒筋活血,一杯没关系的。”边说边替她斟上一杯,用的居然是当初从她这里坑去的夜光杯。
没有渡守带路,她也找不到路,又在王瑄以教授阵法的诱惑下,卫戗留下来了——学会如此玄妙的布阵方法,就能让她和芽珈的家园更加牢不可破。
结果他阵法没多讲,奇闻异事倒没少说,用那轻柔悦耳的嗓音娓娓道来,听的卫戗欲罢不能,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期间卫戗也问过境魑的事,原来在她醒来前,王瑄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遣人送境魑和他家人的骨灰回故乡,并给他其余的子孙后代一大笔酬劳,够他们富足安逸的生活下去,当然,首先还是得选一块风水宝地厚葬了境魑几人。
卫戗听完后感慨:“他这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罢!”
后来随着天色渐渐清明,王瑄的脸色也慢慢苍白,卫戗体谅他是个伤患,亲自送他回房休息,看他睡下,她回房间放好自己的东西就又出来了。
时间尚早,也不清楚大家醒了没,所以卫戗先去了马厩,踏雪见到她十分激动,马蹄在地上踢来踏去,要不是拴着缰绳,估计一早就冲过来了。
卫戗跑过去捧着它的脸,像对待朋友一般:“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人马之间亲近完了,卫戗开始动手给它添加精料,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回身,待看清来人后,愣了一下:“哥哥,你?”
短短几天不见,廋到脱相的裴让拘谨的站在那里,开口便是道歉:“戗歌,对不起……”
卫戗了解裴让,这个时候说些安慰的话,只会增加他的负罪感,所以她沉吟片刻后,笑着跟他说,如果她没落单,就不会误打误撞闯进那里,那样一来,他们现在还在山里徘徊呢,他要是再为这种塞翁失马的事觉得抱歉,就是存心让她难受。
一听有可能让她难受,裴让立马换上笑吟吟的表情,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实在是再好糊弄不过了。
那处幻境里生活着那么多不想被打扰的做梦人,所以卫戗也不想多提里面的情况,一直念叨想家,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就起程,还说裴让要是不累,吃完早饭后,他们一起去街上看看,给姨婆和芽珈买点特产什么的带回去。
裴让看着神采奕奕的卫戗,逐渐展露出安心而腼腆的笑容。
“戗歌——”小心翼翼的一声轻唤,却令越说越开心的卫戗的笑容凝滞住,她板起脸面对憔悴不堪的司马润:“参见琅琊王殿下。”
变脸速度之快,别说司马润,就连裴让都给惊到:“戗歌?”
僵在原地的司马润结舌道:“戗、戗歌,你还好么?”
卫戗佯装给踏雪填料,转头不看他:“承蒙殿下挂记,小人不胜惶恐。”又道:“幸得殿下挚友——王氏十一郎王瑄出手相助,才叫小人救出家父并得以全身而退。”
司马润表情复杂道:“可他不是去拜访北叟了么,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卫戗坦然道:“十一郎接到我卫氏有变的消息,所以匆忙赶来了。”
司马润噎了噎,大约被白甲揍得太狠,脑子还没彻底清醒,混乱道:“你是说那个凡事漠不关心的小子,怎么可能?”摇摇头:“你和他,你们……”最后无力道:“你很感激他?”
卫戗想也不想:“救命之恩大如天,小人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是感激他!”
“原来只是感激呀!”司马润如释重负道。
“踏雪慢慢吃,一会儿带你出去玩。”说完转头面对司马润,皮笑肉不笑道:“殿下都廋了,还是要好好吃饭才行,想来早饭也该好了,殿下还是去用膳罢,小人与家兄还有些事,便不奉陪了。”说完一拱手,不等司马润挽留,拉起裴让就走。
早饭后,听说她爹正在换药,卫戗便带着裴让和祖剔等人上街搜罗去了,吃穿用度,面面俱到。
回去有可能还要面对司马润,索性午饭就在外面大酒楼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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