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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侯爷宠妻手札[重生] (茶茶里)


  沈元歌把窗户推开一条缝,便有雪花扑簌簌灌进来,她往天上瞥了两眼,忙又关上,道:“三两天吧,也不会太久。”
  春菱兀自搬个小圆凳坐下,因为昨天沈元歌预言成真,对她此刻的话深信不疑,点头道:“那还好,这几年暖和,京中好几年没见这样的阵仗了,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别闹灾就好。”
  沈元歌闻言,眼皮子却蓦地一跳:“你说什么?”
  春菱一愣:“奴婢说,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别闹灾就好。”
  “不是,前一句。”
  “京中好几年都没见这样的阵仗了…”
  沈元歌脸色白了一下。
  每个出奇严寒的冬日,都会带走更多老人的性命。
  前世甄母的那场大病,就是在这一年的一场暴雪后发了出来。
  不是这一场,腊月中旬里还有一次更大的。
  沈元歌仔细回忆,将时隔十数年的回忆拉出来,彼时她犹体弱不胜,姜氏以天寒和年关府上杂事繁多为由,把她送到别院暖阁里将养,回府过年时,甄母就已经一病不起了。
  事情就是出在自己离开甄府的那一段时间里。
  那处别院位置偏僻,也不知是不是姜氏有意,消息递不进来,只有几个哑巴一样的下人伺候着,是以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元歌脑子里是完全空白的。
  前世那场病后,甄母虽熬了过来,却如油尽的枯灯般卧床不起,自己进宫后不久便溘然长逝,原本她只以为是甄母年老体虚的原因,才尽心侍奉着,可现在想来却越想越不对劲,无论如何,她今年不能再离开甄府了。
  沈元歌低头沉思,思绪再次飘远,低头咬住了指节。
  三天后大雪刚刚见停,沈元歌便去了西院。
  甄母处地脉最暖,地龙烧的火热,厚厚的帘子里外垂着,帐床旁边还放着一个炭笼,沈元歌一进去,暖烘烘的热气便拢了上来,脚下还未踏净的雪直接化成了一滩水。
  丫鬟们见沈元歌来了,忙上前把她迎了进去,陈嬷嬷也掀了内室的帘子出来,道:“天儿还没好全,外头冰天雪地的,姑娘怎么就来了,快进来喝杯热茶。”
  自从入冬,给甄母养身子的药就没停过,室内飘散着中药的浓重苦气,和炉火热气融在一起,沈元歌进屋,甚至都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遂解了肩上披风,松松领口道:“妈妈,这屋子里也忒暖和了,你们平日来回走动,乍冷乍热的,容易生病呢。”
  陈嬷嬷把她引进去,边道:“老太太身子不大好,冬天更是难熬,一点凉也不敢沾的。”
  沈元歌道:“只是这样闷着,屋里下人又多,还点着炉火,浊气出不去,全堵在房里了,也不好啊。”
  说话间已到榻前,甄母倚着一个软枕靠坐在榻背上,似在假寐,脸色倒还红润,只是有些蔫蔫的,听见沈元歌进屋,撑起眼皮笑道:“方才便听见你们在外头寒暄,在说什么?”
  沈元歌挨着她坐下,道:“阮阮和妈妈说,这屋子保暖做的真好,就是捂的太严实了,姥姥这几日睡得可好么?”
  甄母道:“平日浅眠,天一冷倒睡得沉了,可头脑总是昏昏的。”
  沈元歌微笑道:“姥姥这是待的无聊了,等过几日天儿晴了,可派人请个戏班子来给姥姥唱唱戏。”
  这话本没错处,可不知为何,陈嬷嬷的脸色却顿了顿,甄母倒还神色如常,笑道:“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人老了喜欢清静,阮阮平日里多过来和我说说话就很好了。”
  陈嬷嬷敛下隐晦神色,退出去吩咐给沈元歌磨了一盏杏仁茶,沈元歌陪了甄母许久,下午时分才出来,对陈嬷嬷道:“妈妈,我瞧外室和内卧隔的严实,平日里还是该把风通一通,每天早起把小窗开一盏茶的时辰就好了,内卧换个小些的炭笼,暖上汤婆子就是,不然那里房间小,丫鬟多,床边还拢着这样旺的炉火,气都不够喘的,且容易脱水,妈妈觉得如何?”
  陈嬷嬷脸上都被炉火熏的泛红,点头应是:“原是二奶奶说今年大寒,千叮万嘱的,安排了这些物事,姑娘说的有理,奴们会注意的。”
  沈元歌点点头,扶着春菱的手出去了,
  甄母虽然身子弱,靠补药将养着,可到现在未发出病态,且国公府饱暖无虞,按理说不会受到天寒影响,这趟回来,沈元歌稍作安心的同时,又不免疑惑,那场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自己向甄母提议看戏取乐时陈嬷嬷变了一瞬的脸色,觉得有些奇怪。
  老人家都爱热闹的,只是甄母向来静心礼佛,度日清简,似乎连过寿时都未曾像其他府上一样请班子来弹唱贺寿。
  国公府门第犹在,依甄景为夫妇的性子,这点场面都不做,是不大应该的。
  沉思间,筠青馆却来了东院的人,沈元歌认得他,是甄景为跟前的仆从,那人进来作揖道:“如今雪见停了,老爷小的过来给姑娘传个话,梅园诗宴在五天后,老爷说且叫姑娘好生准备,届时会派车过来接姑娘。”
  沈元歌应了,仆从离开后,她问在一旁候着的小丫头:“春菱,你是自小服侍在老太太身边儿的,对吧?”
  春菱点头:“奴婢是家生子,五岁起就进西院了。”
  沈元歌道:“那姥姥平日里身体如何?”
  春菱歪着脑袋想了想:“老太太的身子虽不能说多么强健,但未有生过什么大病,这几年虽见老了,身体状况却也算平稳的,姑娘自来便时常前去侍奉,应当也看在眼里的。”
  沈元歌点点头:“那姥姥之前的寿宴都是如何操办的,她不爱听戏么?”
  这话问的没头尾,春菱有些疑惑,还是照实答了:“依老太太的意思,寿宴一直从简,还真不曾见她听过什么热闹的场子,有时会叫人来唱点儿小曲,就连新年时夫人偶尔找了戏班子来应景,老太太也是不大在场听的,许是礼佛之人,喜好清净的缘故。”
  不,不对,甄母是喜欢热闹的,每次小辈们去找她请安,人多时她的心情总比以前好些。
  沈元歌沉吟片刻,表示了解了,拿过前两天已经换好丝弦的琵琶,开始弹拨试音,待调好琴弦,又去内室对镜施妆,时日一天天过去,四天后如常去了甄母处。
  老太太情况安稳的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这日沈元歌给她拿小金蒜捶腿时,被她抬手摸了摸脸,眯眼道:“阮阮这里是生了颗痣么?”
  沈元歌抿唇道:“嗯,前两日自己长出来的。”
  陈嬷嬷闻言望去,果然见她右眼睑下方生了一点浅褐色的小米痣,同她宛若桃花的剪水双瞳恰到好处的相宜,只是因那位置,添了几分凄清的味道,便没说什么,只听甄母道:“倒是好看。”
  沈元歌笑笑。
  天色终于放晴了,积雪铺满楼台阁宇,阳光泼洒在上头,生生添了不少诗意,宴会那天,沈元歌提前跟萧廿说好了不必让他跟着,自己坐车去了梅园。


第29章
  梅园坐落城北,本是前朝皇帝宴饮取乐的一处别宫,后来改朝换代,战中宫室毁塌,只有一苑冬梅怪石留了下来,玄甫之乱后,这些东西竟然还在,后经人规整,建成一片园子供人暇赏。
  前世沈元歌也随皇帝来过这里,印象并不怎么好,本是供贵族子弟专事取乐之地,又经战火摧残,即便怪石梅雪有傲然风骨,搁在此处又何曾是真的风雅,不过附庸而已。
  青帷悬铃马车驶进园中,沈元歌撩开窗帘,入目处一片白雪皑皑,红梅相映。
  车子停在拱桥前,沈元歌下车,经过长桥,来到那处暖阁前。
  阁中已经传出丝竹之声,沈元歌拢了拢身上斗篷,进去了。
  阁中多是些自诩风流的贵户公子,觥筹交错和吟诗作对的声音热闹而熟悉,隔着袅袅香烟看到眼前富贵之景,沈元歌胃里一阵翻腾。
  她垂目,抱着琵琶迈过了门槛。
  甄景为也在席上,看见她的身影,笑道:“元歌来了。”
  席上目光纷纷看向这里,众人静默了一瞬,片刻,终于有人道:“这便是国公的外甥女?果如传言一般,宛若天人。”
  沈元歌调整了下姿势,福身见礼:“元歌见过各位大人公子,大人公子永受万福。”
  她原本披的是一席天青色的狐领斗篷,说话时领口风毛轻轻抖动,衬得一张小脸十分玲珑精致,方才斗篷被下人过来替她解了,露出里头月白的冰裂梅花长袄,身量在冬日暖阁里显得纤纤楚楚,几个年轻公子见着了,神色都恍了一恍。
  空气中划过几分些微诡异的安静。
  “元歌姑娘,一路可冷着了,快上来,”说话的是郑若均,他眼中笑意盈盈,瞧着沈元歌道,“我常听念薇提起你,念薇叫你姐姐,我便唤你妹妹可好?”
  沈元歌闻言上阶去,在末首坐下,对他道:“不胜荣幸。”
  郑若均颔首笑笑,眼睛却没收回去,仍盯着她瞧,沈元歌略一皱眉,别开眼去,甄景为早便说明了来意,众人瞧见沈元歌,早如堕画里,皆连声道好,言说有佳人应和在侧,燕享更当锦上添花云云,沈元歌没理会,趁着他们客套的功夫,环顾了一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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