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阵马蹄声而来,我看苏老哥和常远都走了出去,为首的一个娃娃脸,看上十分稚嫩的样子,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海龙王。”看不出来啊,这张脸太有欺骗性,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少年。
我把质疑说出来,寄杉就跟我说:“人不可貌相。这人已经是三十多了。”
“那长得也太不着急了。”我说,“他靠什么服众?”
“一身的本事,浪里的白条,海里的蛟龙。这等样的本事。还有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义气。”寄杉跟我说道,他才知道这个人几天,居然已经被人圈粉了。
等那些兄弟回来,一人一碗羊肉汤,几张韭菜饼子,大家喝地十分开心。而里面的那几个人更是时不时的哈哈大笑。
他们推杯换盏,吃了多少时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带过来的酒被他们消耗掉了不少,而且他们还没有任何想要停下的意思。这是打算秉烛夜谈?我打了个哈欠,回了房间,洗漱之后躺在床上。
第91章
他不在我睡得有些迷迷糊糊, 中间小朋友翻身都让我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桂花树的影子透过窗纱,摇曳着, 沙沙地划过墙壁。
“奶奶!奶奶!”吟风的声音, 我趿拉了鞋子,拉开了房门, 看她披了袄子在外面, 问她:“什么事儿?”她指了指身边, 扶着常远的寄杉, 这人怎么醉成这样?就一个水匪,跟见了前世的老情人似的, 再说了他前世的老情人不还是我吗?
我从寄杉手里拖过他来, 这样架着他过来, 也实在难为他了。成死猪了,拖进去不方便?我想了一想,将他打横抱起, 给他来个公主抱。在寄杉和吟风的注目礼之下,我将常远抱回了房。先让他靠在椅子上,我去门口对着寄杉说道:“帮我扛两桶热水来,我给他洗涮洗涮!”
一身酒气, 虽然我酿酒也调酒, 基本上很难喝到烂醉,其一是本身酒量不错, 其二是深醉对人不好。所以他那里我虽然不管束,但是这个观点我倒是表达地十分清楚。他平日也很难如此,绞了手巾,帮他一点点地擦了,换了睡衣,给他洗了洗脚。等我再将他抱起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的脸,又合上了。
我爬到床中间睡,他喝醉了睡相倒是不错,最多如平日一般侧过来揽住我的腰身,不过嘴巴里的酒气,不喜欢。
要不是蕴儿自言自语,我是不会睁开眼的,小家伙啊呀呀地要起来往外了。常远还在睡,打着轻微的鼾声,我捏住他的鼻子,他甩了甩手道:“做什么,再睡会儿!”
“让我下去,给你儿子穿衣服,他已经没有耐心了!”我对他说完,爬了下床,他往里滚了滚,搂住了孩子,孩子被他搂住了动弹不得,发出声音抗议,抗议无效。我先自己洗漱,穿衣。
在娃儿哭的前兆声已经出来的时候,将他捞了起来,给他穿衣服和裤子,再套上小棉鞋,还有脑袋上带上个虎头帽,嗯!不错!才穿好,他就手指着门,好吧!带他出去。
开门出来,吟风才一拍手,蕴儿就往吟风那里扑去。我去厨房舀了一碗粥,掰开了一个白面馒头,里面塞上一根萝卜干,一口粥,一口馒头。春桃进来从锅里拿起给蕴儿留着的粥油,出去喂孩子吃。
常远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昨晚喝多了,看上去他精神有些不济。坐在我身边看我算账,他说:“燕娘,如果海陵开了口子,让来往的商船进出,你觉得如何?”
“你昨日跟那个朋友商量的?”我问他。
“嗯!”
“海禁不开,其实是有道理的,尤其是对于王朝的统治,其实,你以自己关不了那么多为由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成了。之前你所有的话,就是基于为了大周着想,如果你勾结走私的海盗,这个事情就严重了。你让那位仁兄悠着点,控制点数量即可,走得隐蔽些。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能太早放明面上来。”我不得不说,步子如果迈地太大太快,还是容易出问题,现在我们还不是能够完全依照自己的心意做事的时候。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昨天喝多了,真是酒醉的胡话了。”他这是听进去了。
我放下手中的账册站起来,帮他按摩着头皮说:“要真觉得累,先垫点东西,小逛一圈,再去睡一会儿。以后别喝那么多,等真要办起事儿来,让你对味的,足以你兴奋的人和事多着呢。喝多了到底伤身。”
“燕娘,有时候我觉得前世和今生都如梦中,事事不顺与样样顺遂,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问我,这可难倒我了,记得前世的有很多文学作品也好,影片也好,讲的都是人活在哪个空间里,真实还是幻境。我刚睁开眼的时候,也曾经一度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可怖的梦。
“你现在是占了先机,所以才觉得样样顺遂,等接下去事情变化了,再样样顺遂,我就觉得你真是位面之子了。”我对他说道。
“什么是位面之子?”他问我,刚好摆了饭,与他边吃边解释传说中的穿越之子和位面之子的故事。
他听完,拍掌,低声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岂不是位面之子与穿越之女?若是不能所向披靡,岂非天理难容?”
“嘘!低调,低调!”我嘱咐他,为人处世一定不能轻狂,指不定太轻狂就遭雷劈。
“爷!爷!快去盐田,快!”如此这般的慌忙是为了何事?难道刚刚修好的盐田坍塌了?应该不会啊,海潮涌上岸,到那个程度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为了防止大海潮,或者是暴风雨,所有闸口全开,海潮冲入,阻挡非常弱,完全不用担心,反而可以冲刷干净盐池,带走垃圾。
不管怎么着,看着他那惊慌的表情,我们两个都慌了,祸福相依,有时候太多余顺遂就会忘记危险。
等我们到的时候,一群人围在我们的盐田边上,常远半走半跑往前,我却是一溜儿小跑才跟上,“东家来了!有什么事跟咱们东家说吧!”我见咱们的人站在沟渠上,一个人与咱们的人在对峙。旁边也零零散散围了些盐工。
“谁让你这么干的?”那人看着常远。
“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怎么了?”
“你可知道制私盐是死罪?”
“咱们东家比你更清楚这是什么罪!”寄松开口道。
“既然知道,怎么还敢这么做?想要找死不成?”
“想来是海陵这里的盐大使?姓朱名毕怀?”常远开口问。
“既然知道我,还不跟我回县衙,禀明常大人,领罪去!”他这话一出,我们身边的几个
“不必禀了,我便是常远,这盐田也是我想要试的。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您是常大人?”
“鄙人正是常远。”
“你既是本县的命官,为何要做这等事?”
“这块盐田是我与太子相商之后才试制的。”常远恭敬地往北一拱手,又指着旁边的结晶池已经白花花的结了一层盐,说道:“这田建成之后,每日只需要进行一次纳潮,再开几个闸口,如果能循环往复,以后只要不是阴雨天,日日可以产出这海盐,这么大的一片田,只要一到两个人管着就行了。太子仁德,怜惜盐工的艰难,与我相商如何让产盐变得简单而轻松。”
“原来如此!竟然是落在了天家的心中。”
“自然!不知道朱大使,还有何事?既然今日见了,原本我就想让你回来之后,督导盐场翻建,训练海陵的盐工,改煮为晒。半年的时间改建盐场,半年的时间开始收晒的盐。”常远已经招了那位朱姓小吏带着他从源头开始说起,完全是上级吩咐下级的样子。
看来不是什么事了,倒是几个原本在挑水的盐工,在那里与咱们自己的盐工再说话。我走了过去,听他们在问:“以前咱们是捞了盐泥,再放海水,然后等泥沙澄清之后,再用那水进行烧煮,这里怎么祛除泥沙?”
“这是我们家的独门秘诀,怎么能告诉你?”我们的一个盐工有些傲然,那个挑水的盐工有些不开心也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你们跟我来!”我招手,那几个挑水的盐工很是惊讶,方才说话的那个胆子大,问我:“叫我吗?”
“没错!还有其他几个都过来,我跟你们讲讲整个池子的原理。”我十分诚恳且认真地说。他有些意外,我们的盐工劝我:“奶奶不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
“改煮为晒,本就是常大人为海陵的盐工谋取的福祉。是想要惠及全海陵的盐工,从未想过要藏私。想想你们煮盐,受担水之累,受烟火之熏。如今有了这个法子可以让大家减轻那么多的劳力,何乐而不为呢?”我十分严肃地对他们说道,“各位,请跟我来!”
我带着他们到纳潮的口子,海水到底没有南方那么清澈,纳潮之后海水在储水池里等上半日,再将第二道闸拉开,进入二道沉淀池,再沉淀之后,方才用风力水车扬水,进入蒸发池,所以进入蒸发池的水已经很干净了,而在蒸发池和结晶池之间还有一道用竹篾编织,如我们淘米用的淘箩的网,拉开蒸发池的闸板,蒸发池的饱和盐水经过了竹篾网的过滤,进入了结晶池。结晶池地步铺了简单红砖,十分干净,饱和盐水在里面再次蒸发之后结晶,粗盐就产生了,把盐弄走,剩下的就是苦卤了,这些苦卤倒是极好的化工原料,只是现在还没办法利用,我也缺乏这方面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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