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拾笔的手一顿,随即丢了手中的笔,抬步往外走。
谢皎月见魏泽出来了,上前一步,眼眶中有泪花在打转:“阿泽……”
这一声轻轻的,带着一丝哀婉,魏泽听着,脚步停住,心中的气莫名的散了些。
他抬头看着谢皎月:“阿娘。”
谢皎月点头,上前几步,用力抱住他:“好孩子,对不起,阿娘对不起你。”
谢皎月的怀抱很紧,让魏泽喘不过气来,却也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了安稳,不知不觉,他眼中有泪珠落下。
太子殿下回过神来,顿觉失了颜面,将眼泪憋回去,若无其事道:“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四处奔波,感觉自己要透支了……
第93章 莲心苦
谢皎月听了魏泽的话, 将他抱的更紧了。
魏泽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忍不住将下巴轻轻放在她肩上,却在皮肤蹭到那柔软的布料时抬起头来:“阿娘放开我吧。”
谢皎月顿了片刻,终是将魏泽松开, 她抬手抚着魏泽的脸,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魏泽看着她,打破了沉默:“阿娘怎么来了?”
谢皎月避而不答, 只含笑问道:“课业重不重呀?”
魏泽深深看着她:“阿娘可有去看过阿耶了?”
谢皎月摇头。
魏泽拉着谢皎月往外走:“去看看阿耶吧。”
谢皎月不动:“我又不是太医, 去看了有什么用。”
魏泽停住脚步:“那阿娘进宫做什么。”
谢皎月移开视线,此时早已不是绿树成荫的时候,一颗颗名贵树木皆是光秃秃的, 让人心生荒凉:“我来看你。”
魏泽松开谢皎月的手:“阿娘何必拿我当幌子,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是阿姐护着我, 你可有在意过我?”
谢皎月身子一震:“阿泽……”
魏泽的喉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哽的难受, 他从谢皎月身上移开视线, 拼尽全力压抑着自己想要哭闹的冲动, 淡声道:“阿娘若是不去看阿耶便回去吧。”
谢皎月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魏泽冷声道:“宫廷终乃俗世,阿娘是出家人, 若是不想还俗,还是少来为好,莫要损了阿娘修行。”
谢皎月听了魏泽的话, 险些站不稳,她挥开含瑛来扶的手:“阿泽,我知道你怨我,可……”
魏泽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敢怨你,你是我阿娘,我怎么能怨你。”
魏泽说着,看向谢皎月:“阿娘若是无心见阿耶,便回去吧,若不然一会他差人来请你去,反倒又生风波,眼下他身子越发不好了,经不得气。”
谢皎月犹豫片刻,问道:“他……怎么病的?”
魏泽道:“阿娘既然关心,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谢皎月不语,和魏泽相对无言,过了片刻,她道:“阿娘走了,你若是在宫里待厌了,就去寻我。”
魏泽不为所动:“我是太子,一辈子都要待在宫里,待不厌。”
谢皎月眼眶一红,却笑道:“好,那阿娘就先回去了。”
魏泽点头,看着谢皎月越走越远,双拳握紧,却仍抵不住眼中酸涩。
陈敬微微一叹:“殿下不该和皇后殿下那般说话。”
“那该怎么说?”魏泽抬头看他:“说我不舍得她,想让她留下来?”
不等陈敬答话,魏泽便自顾自的道:“阿娘的心性,留在宫中反而不好。”
陈敬没料到魏泽会这样说,他顿了顿,低声道:“您如此,怕是会伤了皇后殿下的心。”
魏泽恨声喊道:“那又如何,她何曾在意过我!”
魏泽喊罢,声音低了下来:“我想阿姐了。”
陈敬往甘露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快了,公主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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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天气渐寒,不说花草,连绿叶都少见,比起前段时日,虽依旧繁华,却终究失了些热闹,不过谢珏的院中却毫无此感,他院中多植松竹,四季常青,入内只觉一片清寂。
谢皠绕过在廊前啄竹叶的鹤,进屋对谢珏道:“阿耶,阿皎从宫里出来了。”
谢珏嗯了一声,权当应答。
谢皠又道:“陛下的病因也寻到了,是陛下身边的内侍给陛下下毒,阿耶可要知会人逮了他?”
谢珏摇头:“不必。”
谢皠一惊:“阿耶……”
“一惊一乍的。”谢珏说着,给谢皠添了一杯茶:“现在还没到时候。”
谢皠道:“可陛下的身子耽误不得,阿泽还小,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
谢珏叹道:“我怎么就教出了你们这对没脑子的兄妹,若不是宜安是个可靠的,将来我去了,眼睛都闭不了。”
谢皠蹙眉:“就不管这事了?”
“怎么管,宫中都没查出来,我们却知道了,他心眼小着呢,就算好了,也不会放心。”谢珏说话间,廊外的鹤将脖子从窗中伸进来,谢珏抬手摸了摸它的头:“你别忘了,上个月他还抬举魏潼来着,不就是打着制衡的主意。”
谢珏说话间,那只鹤得寸进尺的将头往他袖中探去,谢珏抬手它推走:“见天修道还不忘给人添堵,就好似太子是我们逼着他立的一般。”
谢皠看着那只毫无高洁气度的鹤,道:“阿熙的信和近些天的流言蜚语阿耶也清楚了,若是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不正好给了那些贼人可乘之机。”
谢珏垂眸整理被鹤弄乱的衣服,神色清淡:“我自有分寸,阿泽还小,能一劳永逸才不枉我操一回心。”
谢皠闻言不再多问,只道:“既然南边不太平,可要将阿熙接回来,她年纪小不懂厉害,若是真有什么不测,阿皎不得哭死。”
“不必担心,阿熙是能经得住事的。”
“可她终究是个女儿家。”
“女儿家又怎么了,她既不回来,便是心有成算,去接也无用。”谢珏说着,撇了撇嘴:“况且,她身边有人护着。”
谢皠看着谢珏的表情,知情识趣的不再问,只将话题转到谢宜安身上:“宜安走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估摸着他眼下应也办完差了。”
谢珏问道:“想儿子了?”
谢皠摇头:“是他阿娘。”
“那便让她多想几天吧。”谢珏道:“让宜安在朔方等着,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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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天气渐凉,又有烂事一顿,魏熙也没心情去哪儿游玩,如今闷得慌,便和李霁一同下棋。
李霁棋艺不俗,魏熙已经和他下了两局,都没有赢过,眼下第三局又见了败迹,魏熙心中不欢喜,随手就丢了棋子在棋盘上。
李霁捏了捏魏熙的脸颊:“恼羞成怒了?”
魏熙挥开他的手,偏头不理他。
李霁看着赌气看向窗外的魏熙,摇头一笑,拾起魏熙丢在棋盘上的棋子,默不作声的给它换了个地方,棋盘上局面顿时逆转,隐可见转败为胜的迹象。
他收回手,赞道:“妙呀,阿熙方才一丢委实精妙,我竟想不出下一步该如何走了。”
魏熙仍旧不回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李霁无辜道:“我做了什么?”
“悔棋!”魏熙说着,回头看他:“你的君子之道呢?”
李霁从棋罐中拿了棋子放在棋盘上,一子落下,满盘皆输,他对魏熙道:“能让公主快活,谁还想当君子。”
魏熙将棋子弄乱:“现在说的好听,先前也不见你让我。”
李霁握住魏熙的手:“不过是想让你撒个娇罢了,谁知你丝毫不服软。”
“无聊。”魏熙气嘟嘟看着李霁:“我现在想咬你。”
李霁将另一只手递到魏熙面前:“咬吧。”
魏熙看着近在眼前的白皙手掌,抬手推开:“谁稀罕。”
李霁拉过魏熙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我稀罕。”
魏熙抽回手:“我是说咬。”
李霁看着魏熙的柔荑:“我可舍不得。”
“我是说咬你。”魏熙说着,一扬下颌:“你既稀罕,便咬吧。”
李霁可做不出咬自己手的事情,偏生魏熙在那儿虎视眈眈,李霁不由暗骂自个方才糊涂,正想糊弄过去,却见夷则走了进来。
李霁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了?”
夷则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林玉娘传来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少……捂脸,真熬不下去了,明天尽量补上
第94章 终虚妄
“玉娘手段不凡呀, 这才多久便有消息传来。”魏熙抬手接过信, 也没了和李霁腻歪的心思。
她一目十行看过后,面色不善的将信塞到李霁手中,李霁接过, 垂眸扫了一眼信上内容:“当务之急是让剑南节度使摆正心思, 若是他与魏灏沆瀣一气,怕是要耗时颇久才可肃清。”
魏熙托腮, 另一只手划拉着棋盘上的棋子:“能让魏灏胡闹那么久, 看来他的心思是定的实在。
“他与魏灏和赵家没什么交情,如此作为不外乎是心大了。”李霁将信对折,放在棋盘上:“只要有心便好, 魏灏再如何许利,也是个未知之数,如何比得上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