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看着眼前这个风头正劲的女子,再也装不下去了:“你下去吧,藕妆挺好的。”
藕妆莫名其妙,却只能矮身告退。
藕妆走后不久,一道不染世俗般的清瘦身影便缓步到了魏熙面前,隔着三四步,静静看着她。
魏熙看向魏潋,再也忍不住气,抬手就将手中光秃秃的花枝砸向魏潋:“都将近十天了,我伤都快好了,若是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不来看我了!”
魏潋捏住菊枝,看着面前气呼呼的小丫头,先前的纠结蓦地散了,再不留下一丝痕迹。
是不是兄妹又如何,要不要在一处又如何,左右这丫头还小,想那么多作甚,他现在要做的是看着她,陪着她,在她心里扎根。
至于旁的,以后再说,还有好些年,足够他安排。
他上前,将小丫头抱在怀中,温温软软一团,盈了满怀,生平第一次,除了脚踏实地的安稳,再无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太古引是道家古琴曲,也叫慨古引,挺喜欢曲词的,有不同的版本,差别不大,文中是我练过的,另一个在这,是在度娘上黏过来的——
今古攸攸,世事底那浮沤,群雄死尽不回头。夕阳西下,江水底那东流。山岳底那荒邱,山岳底那荒邱。愁消去,是酒醉了底那方休。想不尽,楚火底那秦灰。望不见,望不见,吴越底那楼台。世远人何在,明月照去又照来,故乡风景空自底那花开。日月如梭,行云流水若何。嗟!美人啊!东风芳草底那怨愁多,六朝旧事是空过。汉家萧鼓,魏北底那山河。天荒地老,总是底那消磨,消磨消磨,更消磨。慨当年,龙争虎斗,半生事业,有何多。
2.《古诗十九首》之一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好吧……真是难得这么正经一回,主要是一整天都晕乎乎的,浪不起来了……
第25章 私谋划
B 魏潋觉得安稳了,怀中的小丫头却不安分,正拿手用力推他:“男女授受不亲,你松开!”
魏潋深深嗅着魏熙身上的气息,面上带了一抹笑,他从善如流的松开魏熙,免得她脾气上来了扯伤了伤口。
他伸出手捏了捏魏熙白嫩的脸颊:“又发什么脾气呢,谁惹我们昌乐公主不快活了?”
“除了你还有谁!”魏熙说着,偏脸躲开他的手,又以牙还牙般往他面上扯了一下:“一连七……不对,一连八日都不来看我。”
魏潋捏了捏魏熙的鼻尖:“借口,你若是真想我去看你,怎么会连几日没见我都记不清?”
他说着,低低一叹:“看来我这个兄长实在失败的很,只配在阿熙想起来的时候撒气使。”
魏熙语塞,也知道自己气的没有理由,可昌乐公主从来都不是肯露怯的人,她虚张声势的瞪着魏潋,因被魏潋捏着鼻子,说出来的话怪模怪样的:“你少油嘴滑舌,你都不来看我,谁会记得几日没见了!”
魏熙说罢,看着魏潋含着些笑意的眸子,自觉因为鼻音少了气势,一时气愤非常,抬手拍开魏潋的手:“讨厌死了!”
魏潋垂眸看着被魏熙拍下来的手,已经有些发红了,他眉梢一挑,用这只手挑起魏熙的下巴,眸中幽深一片:“讨厌?”
魏潋的声音和面上的笑意皆是轻轻柔柔的,却让魏熙一窒。
她看着魏潋,莫名的觉得魏潋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一时间再也闹不起来了。
魏潋看着魏熙怔怔的神情,只觉得如一只失了神的猫儿一般可爱,他低低一笑,晃了晃魏熙的下巴:“你说谁讨厌?”
“我……”魏熙蓦地将魏潋的手扯下来,因着动作太快,而魏潋的手也不是个摆设,还是有些力道的,连累的她的下巴被磨红了,魏熙气道:“你说谁讨厌!”
魏潋看着魏熙添了粉色的下巴,微微一叹,抬手轻轻抚了抚:“张牙舞爪的小丫头。”
魏熙眼圈一红:“我都快烦死了,你又来惹我。”
魏潋松开手,侧身和魏熙并排坐着:“是谁烦你了?六哥帮你出气。”
魏熙看着他:“是阿耶的话你也给我出气吗?”
“阿耶呀……”魏潋话音一转:“也不是不行。”
魏熙嗤道:“这话都敢说,当心让人听去,骂你不孝。”
魏潋神色微顿:“我本就不孝。”
魏熙看着魏潋,面上的气恼之色淡了下来,她启唇,忽然问道:“六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我们不是亲兄妹。”
魏潋垂眸看着魏熙已脱了孩气的面庞,温声道:“因为看着阿熙我就欢喜。”
魏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因为我生的格外好看些?我看六哥不是这样肤浅的人呀。”
魏潋轻笑:“你倒是自信。”
魏熙闻言,狠狠瞪了魏潋一眼,偏头不理他。
却听魏潋道:“阿熙,你不必多想,我的态度你也看在眼里,我无心皇位,只想潇洒度日,对你好,也全都是发自本心。”
魏熙回头看向魏潋:“那六哥为何只对我如此好,而不是对别人?”
魏潋看向魏熙那双含着宝光的清澈眼睛:“许是因我和你有缘,和旁人却没有这层缘分。”
魏熙噗呲一笑:“寻不出原由就推给虚无缥缈的缘分,没想到六哥是这样唬人的。”
魏潋也跟着笑了起来,笑意清浅,似吸饱了水的棉絮,明明该是温软轻渺,却显得别样厚重:“那该怎么说,该说我一见了你便喜欢?”
魏熙道:“还不如这样说呢。”
魏潋点头:“那好,我是一见了阿熙便喜欢,所以才对你好的。”
魏熙得了满意的答案,面上笑也变得明媚了。
她抬手给魏潋到了一杯饮子:“这饮子是我自个配的,里面有桂花和梅子,又少少添了丁香和甘草。”
魏潋接过品了品,赞道:“馥郁酸甜,倒是比丁香饮可口。”
魏潋说罢,将小小一盏饮子一饮而尽,魏熙见状又给他添上:“这是自然,要我说,五色饮还好些,像那什么五香饮,活脱脱的药汤子。”
魏潋颔首:“五香饮中多药材,虽温和,但你还小,用那些也不见得对身子好。”
魏熙托腮:“那六哥觉得我的饮子如何?”
“虽对药性不太讲究,但加的少,用于调味倒也无碍。”魏潋晃了晃杯盏:“饮子又不是药,喝它就图个味道,你的饮子口味极佳,若是将方子放出去,怕是会风靡一时。”
“我才不稀罕将自己的东西放出去呢,六哥觉得好喝就好。”
“现在又嘴甜了。”魏潋说罢,慢悠悠将一盏饮子喝尽,将杯盏放下后,魏潋问道:“你特意喊我出来不会就只是耍脾气,喝饮子吧?”
魏熙闻言一顿,犹豫片刻,摇头:“还不是看六哥不理我了。”
她说着,又有几分娇蛮样子:“况且,我喊你就是有事了,咱们兄妹就不能好好说说闲话?”
魏潋看着故作无事的魏熙,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他抬手摸了摸魏熙的头:“六哥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你什么样子六哥都喜欢,不论你想做什么,六哥都会帮你,你不用有顾虑。”
魏熙看着魏潋,仍旧不语,皇帝和谢皎月为何闹矛盾她最清楚不过,世人都喜欢纯善的姑娘,魏潋对她太好,她舍不得这份好,之前一时冲动喊他来了,可见了他,她便后悔了。
“可是因为那舞姬?”
魏熙回神,抿了抿唇:“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罢了,我阿娘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
魏熙说着,扯了扯魏潋的衣袖:“这说到底是我阿耶和我阿娘的事,我们管了也没用,六哥不必为了我做什么。”
“你能看的这么通透也很是难得了。”魏潋看着魏熙,温声道:“正如你说的,陛下和皇后殿下闹矛盾,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就算没有了这个舞姬,也会有其他人。”
魏熙垂了眼睫,微微点头:“我知道。”
她说罢对魏潋道:“出来太久了,我若是不回去我阿娘该担心了。”
魏潋点头,扶着魏熙起来,又弯腰将魏熙衣裙上的花瓣都拍掉:“又祸害花草。”
魏熙看着弯着腰为她清理衣裙的魏潋,心中有些暖意,先前的种种思量都被挤到一边了,她眼眸一转,折了一支菊花,轻轻插在魏潋发髻上。
魏潋一顿,随即微微一笑,摘下最后一片花瓣后,直起身子,看向魏熙:“好看吗?”
魏熙一滞,没想到魏潋如此敏锐,忙大力赞道:“好看,人比花娇。”
魏潋笑意渐浓,却添了些无奈,他拍了拍魏熙的肩:“好了,回去吧。”
魏熙点头,在宫人的服侍下上了步辇,临行前,她回头看向长身玉立的魏潋,喊道:“既然好看,便不许摘。”
魏潋唇角勾起:“不摘。”
魏熙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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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殿中,魏熙枯坐了半晌后,便借口午睡,只留了夷则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