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听得打趣,心中松了一口气,怒道:“你才龅牙呢。”
说着抬手推了推魏潋:“快放我下来,不要你抱了。”
魏潋眉梢一挑:“不要我抱了,不是嫌步辇颠吗?”
魏熙满面嫌弃:“步辇再颠,也不会多嘴多舌。”
魏潋低低一笑,将魏熙放在了步辇上:“那公主就颠着点吧。”
魏熙如愿被放在步辇上,却又不乐意了,偏头看向另一边,摆明了就是在生闷气。
魏潋全然无视魏熙面上的别扭之色,抚了抚她的头发:“怎么也得等痂长结实了再出来,要不然磕到碰到要留疤不说,可是要活生生的再疼一回的。”
魏熙任由魏潋抚着她的头发,没有躲开,她抬头看向魏潋:“那六哥每日画一幅画给我看吧,我呆在殿里会闷的。”
魏潋点头:“想看什么?”
魏熙想了想:“画我吧。”
魏潋好笑:“你闷在殿里只照镜子就够了,还要再看自己的画像?”
魏熙理所当然道:“看画自然是要看好看的,我可想不出什么比我还好看。”
魏熙说着,瞥了魏潋一眼:“若是六哥觉得有什么比我好看,也可以画给我。”
“你以前不是还说我最好看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长开了。”魏熙说着鼻尖一蹙:“再说了,哪有自己画自己的,平白画走样了。”
她说着,看向魏潋:“不如等我好了,我给六哥画。”
魏潋闻言,微微一顿,许是心术不正,他竟能从中品味出些暧昧滋味来,他自嘲一笑,拂去杂思:“好,六哥等着阿熙的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举住口!!!你介个秦兽~放开那个男孩纸~
不行抑制不住自己的暧昧之心了,我要赶紧让他们长大,要不然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秦兽的事情~
第23章 身世明
临到了傍晚,皇帝驾临昭庆殿,魏熙见状,在皇帝和谢皎月面前卖乖讨巧的调节气氛,见两人之间融洽了些许,便拉着魏泽走了。
魏熙坐在榻上,灌了一盏饮子,将杯子放下后,她看向坐的板直的魏泽,不禁感叹道:“你往后可别学阿耶,看如今给闹的。”
魏泽默默的给魏熙将空了的杯子添满:“我知道,以后我一定清心寡欲,将精力放在大夏上。”
魏熙语塞,过了半晌才道:“你这小子,真是……”
“真是什么?”
魏熙摇头:“没什么,好的很,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魏泽点头,过了片刻道:“阿耶这样,不是个好皇帝。”
魏熙眉头一蹙,拿了一块巨胜奴塞到他嘴里:“吃你的,别胡说八道,阿耶如今看着松快是因为他初登基时励精图治,眼下才能随性快活,若是你有那本事也可以快活。”
魏泽默默的将点心嚼了咽下去,没有再发表意见。
魏熙见状满意了,便端起长姐的架势,问道:“《论语》学到哪里了,这几日病着可曾懈怠过?”
魏泽回道:“学到《宪问》了。”
魏熙点头:“君子思不出其位。”
魏泽答道:“《易》里面也有这句话,兼山艮。”
魏熙刮了刮魏泽的鼻子:“知道的倒是多。”
魏熙说罢,拿了一块毕罗给他:“这是奖励。”
魏泽接过毕罗,还未吃,便见神色揣揣的夷则进来了。
魏泽放下毕罗:“怎么了?”
夷则道:“陛下和娘子又吵起来了,眼下陛下已经走了。”
“他们又吵什么?”
夷则答道:“好似还是因为赵氏,奴婢只听娘子说什么不必因为她这个毒妇去委屈陛下。”
魏熙倍感头疼,起身要去谢皎月殿里,魏泽见状,拦道:“阿姐别去了,道理阿娘都是懂的,可她的性子在哪里放着,阿姐去了也是无用。”
魏熙揉了揉额头,却不小心扯到了背上的伤,她嘶了一声,叹道:“阿娘再这样拧巴下去,真得让阿翁来骂她了。”
魏泽见状,道:“阿姐还是去趴着吧。”
魏熙摇头:“再趴骨头就要断了。”
魏熙指了指毕罗:“你吃点心吧。”
魏泽看着点心,伸出另一只手拿了一个玉露团递到魏熙唇边,魏熙看了一眼,张嘴咬了一口,只听魏泽道:“阿娘都不急,阿姐也别急了,都快操心成老媪了。”
魏熙将玉露团咽下,狠狠瞪了魏泽一眼,又就着他的手将剩下的玉露团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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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潋昨儿夜里没睡好,只要一闭眼睛,便觉得颊边暖暖的,带着魏熙清甜的气息,辗转反侧,再难入睡。
第二日他起身梳洗,看着镜中人眼下淡淡的青色,满面沉倦。
只做兄妹?
这怕是个笑话。
他握紧了手里的玉梳,不觉疼痛一般。
正出神间,便听泉石在耳边低声道:“殿下,李家娘子昨个夜里去了。”
魏潋握着梳子的手蓦然一松,掉在衣衫上,不发一丝声响,他淡声道:“阿娘知道了吗?”
“应当知道了。”
魏潋点头,默不作声的捡起梳子梳头。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一身温淡淡的气度,他再没什么地方像季惠妃了,反而那不常露面的李妤,眉眼间倒和她有五分相似。
当年的事藏的深,他查出来的只是暧昧朦胧的一角,这种事容不得含糊,真相如何,今日或许就会水落石出了。
他有着含糊却光明的预感,可此时,心中却沉甸甸的,难得欢喜。
他垂了眼睫,拿了一支在一众含蓄又华贵的簪子中,寒酸的一枝独秀的云纹银簪,缓缓插进发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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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眼看就到了好时候,怎么就去了。”殿中幽静,季惠妃低低的哭泣显得哀凄又荒凉。
阿檀在一旁轻声安慰:“依奴婢看,小娘子那般人物,定是天上的神仙下来历劫的,如今功德圆满,便回去了,娘子别伤心了,让小娘子看了也伤怀。”
“她哪里会伤怀,她定是怨我这个阿娘的,要不然也不会临到了她能正大光明喊我一声阿娘的时候,便去了。”季惠妃说着,眼泪流的越发凶,全然没了往日的淡雅雍容:“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贪心,阿妤还好端端的养在我身畔,我一定会让她好好的。”
阿檀替季惠妃抹着眼泪:“哪里能怪您,是陛下小心眼,先帝和太后的意思那么明了,下一任皇帝本就该出自您的膝下,他却处处提防您和季家,您若不是这么做,往后哪里还有季家的立足之地,亏得您当初帮他那么多。”
季惠妃摇头:“可我如今又得了什么呢?魏潋不争气,和魏熙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我原想着将来阿妤当了皇后,有了子嗣,一切便都扭转过来了,可如今……就算她活着,我也……”
季惠妃哭着,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捂住额头:“说到底,我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汲汲营营,又得了什么呢?”
“娘子别哭,左右季家还有好姑娘呢。”
“两个没有魏家血脉的人为帝后是乱了大夏国祚,等我百年后,怎么有脸去见姑母。”季惠妃说着,合上眼:“况且,就算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以为陛下会同意六郎取季家女吗?”
阿檀替季惠妃轻按额角:“不是还有李相公在外头吗?他会帮衬着。”
季惠妃蓦地睁开眼:“别提他,他就是个汲汲营营的吸血蛭虫,将自个儿子弄进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什么!”
她说着,身子颤了颤,眼中满是痛色:“为了阿妤我便忍了,可是他连我的阿妤都护不好。”
听到这所有的事皆清楚明白的刺在魏潋眼前,他已经没了留下去的必要,魏潋动了动僵直的身子,转身离去,他再没有如进来时那般小心,衣袖带起珠帘,发出清脆声响。
季惠妃哭的厉害,没有察觉,阿檀却闻声转头,只隐约见到一角白衣从殿门外划过。
她心中一沉,赶忙起身,只见魏潋渐行渐远,而守在门外的心腹宫人,皆被魏潋的人押的远远的,直到魏潋走远,他们才被放开,被放开后,赶忙面带苦色的往这里奔来。
阿檀厉声道:“不是让你们守着吗?怎么被拿了连吱一声都不会!”
内侍面有难色,噗通跪地:“是殿下的人动作太快了,奴婢们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捂住嘴拖走了。”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近一刻前。”
阿檀眉头蹙起,回殿禀报,却见季惠妃木呆呆的坐在殿中,身形孱弱,如殿外落叶般凄凉。
阿檀嘴唇一颤:“娘子……”
只听季惠妃低低一笑:“他早就不信我了,他是故意的,他是要借此良机和我分道扬镳呀。”
阿檀只得劝慰道:“娘子别多想,殿下可是您一手养大的,没有生恩还有养恩呢,再说了,天下一等一的尊贵,天底下有几个人能舍得下。”
季惠妃点头,面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雅,却带着莫名的冷气:“对,除非他是不想要命了,要不然他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阿檀缄默,魏潋可不像是能老老实实的,要不然也不会偷听了还正大光明的给她们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