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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 [强推] (赏饭罚饿)


  宛遥等了半晌不见下一句,抬起眼皮问他:“爹,我能回房了吗?”
  对面微怔片刻,道了个好字,等她要往外走又追问:“你不吃饭啦?”
  她闷闷地说:“我不吃了。”
  憋了一下午的山雨欲来喷发得有气无力,眼见闺女走远,宛夫人还在探头张望,甚是不解道:“这就完了?”
  宛延跟着探头看,手捋他下巴上的青须,甚是狐疑,“是啊……我还以为她起码得跟我讨价还价,砍半个月……”
  *
  项府西院。
  花园中辟出一块不小的空地,左右各摆有两张兵器架,早些时候是家将练武的地方,此时演武场上空旷宽敞,只一道枪风在其中咆哮。
  夕阳下的古树轻轻摇曳,无数片落叶被少年人的腿法激起,满世界的“哗哗”作响。
  项桓的目光注视在枪锋之上,一滴汗慢慢的从额间滚落。
  ——“项桓,你简直无药可救。”
  ——“从今往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爱做什么做什么。”
  ——“我不会再管你了。”
  他面容平静如水,内心火山喷发。
  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究竟哪里不对,他明明有理有据,怎么到头来她不帮他?只是想讨回公道,难道有错吗?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愤愤不平。
  项桓一枪.刺出去,已然发现自己打得乱七八糟,他烦闷地把雪牙枪往地上一摔。
  练什么练,不练了!
  回头见那兵器架也不顺眼,抬手一块撂倒。
  兵刃乒乒乓乓满地打滚,雪牙枪无端又被殃及,晃悠了几下显得格外委屈。
  项桓抱着胳膊犹在兀自生闷气,没留意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逼近,等他反应过来时,胸前已挨了一记打。
  他有些蒙,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项圆圆。
  后者的手倒是没停,紧接着一阵连环掌,打得他步步后退。
  “项圆圆——你疯了你,没事干想找点死下饭是吗?”
  “你还有脸说我!”项圆圆往他胳膊上怼一拳,叉腰兴师问罪,“白天是不是凶宛遥姐姐了?!”
  项桓原本正要说话,闻言,刚张开的唇莫名一滞,随即不自觉地抿了抿,偏头望向别处,“平白无故,提她作甚么。”
  “我怎么就不能提她,我提她你心虚了是吧?”
  他急忙侧目扬眉,“谁心虚了?我又没错!”
  项圆圆瞅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简直要跳脚。
  “哥。”她难得讲一回正经话,“对姑娘家不能这样的。”会打一辈子光棍啊。
  “平心而论,宛遥姐姐对你,那真的算是很包容了。”换了京城别的官家小姐,见他这狗脾气早就翻脸了。
  项桓抱着胳膊冷哼一声别过脸。
  “你看,帮着你照顾梁华,替你跑那么远送信,还每日惦记着给你送药。”项圆圆去拉他的袖子,“虽然宛姐姐和你从小一块儿长大,可你也不能总用对待你兄弟哥们的那套来对她啊。
  “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女孩儿家的心思很细的,又脆弱,碰一下就会碎。”
  项桓不以为意地盯她,“照这么说,你的心思也很脆弱?”
  发觉自己的形象被质疑了,项圆圆挺起胸膛,“那当然了,我也是女人啊!”
  “……”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也配叫女人?
  他不屑地轻笑一声,摇摇头去捡脚下的□□,项圆圆趁机伸手去桶他腰眼,“哥,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没啊。”
  项桓答得敷衍,“嗯。”
  “记得和人家道个歉。”
  他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最好再买点礼物,负荆请罪……”话音没落,雪牙枪的枪锋已经递到了她脖颈下。项桓朝他一使眼色,项圆圆立马咽了口唾沫闭嘴,乖乖滚了。
  等行出一段距离,她又回头不放心地张望。
  继而暗叹不已。
  这块茅坑石到底什么时候才开窍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对不起大家我忘了设置发布时间。。
  恭喜这位少侠成功的和自己媳妇干↑了↓一架(……
  等等这似乎是一句有歧义的话……
  啊啊啊啊,怼哥又凶遥妹儿啦!战战兢兢的来试水……
  希望大家不要讨厌他,毕竟他是一个耿直又脸皮薄的好少年啊!


第18章
  夏夜里月华如水,院外都是忽高忽低的虫鸣。
  宛遥的小桌靠窗而设,旁边一盏木质的纱灯,烛火从细细绢纱中透出亮光,像是被拉扯出千万缕丝线。
  她拆了发髻,将头枕在桌上,瀑布般的青丝铺得满背皆是,那双眼睛只漫无目的地盯着烛灯看。
  ——“成天就知道哭。”
  ——“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宛遥收回视线,缓缓转过头,埋首在棱角分明的桌面,两手紧搂着双臂,任凭自己的长发流水一样散下来。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四年的时间改变了些什么。
  他已经可以一伸手就能够到龚掌柜家桃树的枝头,可以领着禁军意气风发地走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也可以带着一帮人陪他喝酒打架。
  他有朋友,有师父,有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有大好的锦绣前程。
  而她还待在四年前的原地里固步自封。
  项桓走得太快了,快到她已经跟不上步伐,只能远远的落在后面。
  我不会哭了。
  宛遥闭上眼,深深颦眉。
  好似在对谁保证似的,内心里重复道:
  不会再哭了。
  坊墙上老槐树粗壮的枝干遮天蔽日地探出来,浓荫翳然。
  几阵急促的摇晃之后,项桓轻松地攀上了高枝,寻得一处安稳的地方落脚坐下。
  他曲了条腿在树干,另一条悬在半空,手虚虚搭在膝盖上,目之所及,能看见不远处小木楼里发出的灯光。
  项桓默不作声望了一阵,又有些无所事事,信手摘了身侧的树叶编蚂蚱。
  等编到第三只的时候,对面的光忽就熄了。
  *
  第二日,虎豹营有操练,项桓寅时不到就醒了,躺在床上颇不安定的数时间,甫一听到鸡叫,他蹭的一下翻身而起,火速洗漱穿衣。
  怀远坊门刚开,一个身影牵着马提着枪就冲出去了。
  这会儿西市的各大店铺堪堪营业,集市尚且冷清,项桓拉着明显没睡醒的余飞在医馆对面的茶摊叫了碗馄饨。
  雪牙枪斜靠在墙,他每吃两口,就不时往医馆门外瞥。
  见那里头的伙计陆续熄灯,开门摆桌椅,陈大夫没一会儿出现在了视野中,撩袍坐在案几前研磨铺纸。
  日头逐渐东升,阳光越照越直,来往的病患开始络绎不绝,连茶摊的生意也逐渐热闹起来。
  转眼,项桓三碗馄饨都吃完了,握着筷子皱眉注视那街对面。
  “喂、喂——”
  余飞拿筷子在他眼前晃,“大哥,你不是还吃吧?你都吃三碗了,今天的胃口有那么好?”
  项桓被晃得愣了一瞬,转目去瞪他。
  “时候可不早了,再晚赶不上老赵点卯,早操得绕场三十圈呢!”
  余飞匆匆结了账,伸手过去揽他的肩,“走了,你那么爱吃馄饨,改明儿我给你包几个大的,我擀皮儿可很有一手!”
  项桓让他半推半搡劝上了马,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急这一日,今天碰不到明日再来就是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一连小半个月,也没在医馆瞧见宛遥。
  起初项桓觉得可能是时机不对,下午巡完了营溜过来看一回,还是没人。后来又不太死心,干脆中午翘了饭,悄悄纵马回城,但依旧没能遇上。
  白忙活了十来天,项桓终于耐不住性子,把枪放在马背上,几步跑进店里,左右环顾了一圈,正见桑叶端着碾好的药草,遂上前问道:“宛遥呢?”
  他心大,得罪的人太多,惯来记不住自己惹过的仇。
  桑叶则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喂……”
  项桓没功夫和他计较,另换了个伙计询问,“你们家给人看病的那个女大夫呢?”
  对方想了想,“您是指表姑娘啊?”
  “表姑娘好些日子没来了,似乎……家里有事走不开吧。陈先生也没多说。”
  伙计见他兀自思索,约莫是无话再问了,于是鞠了个躬告退。
  项桓抿着唇缓然折过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他眼下愈发肯定,宛遥这是铁了心地有意躲着自己。
  *
  一晃眼,整个六月要到底了。
  宛遥每日认真地窝在房中发霉长蘑菇,她成天的作息很规律,早起,早睡,除了吃饭休息就是写字看医书。
  宛夫人不知她从何处着的魔,好似整个人黏在了桌边,早也看书,晚也看书,一盏灯从入夜点到睡觉,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夫妻俩没料到这回闺女能如此老实,观望了一阵后开始忐忑,宛延颇后悔地在屋里深刻检讨,担心是自己话说重了适得其反,这要闷出个好歹来怎么收场?
  但父爱一向如山,老爹的面子厚比城墙,轻易拉不下脸来,于是只能让宛夫人出面,带她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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