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白天记忆中的路,她到了骨科大夫门前,开始敲门,里面传来了火气十足的一声:“半夜三更,敲你大爷的丧门星啊!”
凤歌坚定不移的继续敲,听见里面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过来把门板给下了一道,刚要开口骂人,凤歌举起手中一吊钱:“林知县受伤了,劳烦大夫去看看。”
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伸手也不能打给钱的人啊。
大夫的表情变得缓和下来:“啊,你看这大半夜的……我忙了整整一天了。”
第二吊钱,出现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快走,时间不等人,伤患要紧!”大夫伸手将两吊钱收下,转手交给了闻声而来的妻:“我去给林知县看病,你把钱收好。”
大夫为林翔宇正骨,痛嚎之声响彻整个后院,虎开头还陪着叫两声,后面也懒得叫了。
要死要活的折腾完,大夫又开出一张方,吩咐将这些药材煮水,每天擦身,要用力擦,见红见汗为止。
大夫走后,凤歌看着林翔宇趴在半死不活的样,问道:“你那是在做什么?”
林翔宇有气无力哼哼着:“我上回得了一本机关人的书,做出来的机关人,能跟真人一样,能走能动,能舞能打,要是真的能做成,往关城送去,代替边关的将士们守城,那该多好,可以减少死伤。”
从凤歌眼里,林翔宇看见了一行字“异想天开”,他忙解释:“据国外已经有人成功了,我仔细看了一下原理,的确是可行的,只是,材料不好,发条受力过大,才会崩坏,大殿下不是也看见了,那个木人,是可以浮在水上的吗?如果有足够的推力,它还能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嗯,很好,等你伤好了以后,再认真研究好不好?现在,不要话了,免得牵动伤处。”凤歌从林翔宇卧室出来之后,又向关林森问起金璜的情况。
“依旧躺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装睡着。那个北燕人在外屋睡着,他身上有武功,属下怕惊动他,因此只远远的观察一阵,便回来了。”
“嗯……”凤歌觉得这个“属下”听起来很刺耳,她期期艾艾道:“那个,我不是故意骂你的。”
“嗯?”关林森的思维还留在查探金璜与高真北的事上,脑一时没转过来。
凤歌眼神闪烁,低着头:“我只是想到,万一将来,你做了一些事情,是觉得为了我好,但却是落入别人的圈套,那该怎么才好。”
“就好像你将虎放进来,如果虎身上有虫呢?如果虎有什么疫病呢?嗯……”
凤歌声音越来越低,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什么了。
关林森声音低沉:“是属下擅作主张了。”
凤歌咬着嘴唇,扭捏了半天才:“其实,你是把虎洗干净以后,才放它进来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呢?”
“……”
关林森没有解释,凤歌轻轻叹了一口气:“虎身上有皂角的香气,肯定是你给洗的,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需要解释的。”死板的那股劲又冒出来了,凤歌隐隐觉得,关林森的本性不是这样的,但是,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大概就像父皇其实是个很温柔很和善的人,只是在大朝会上不得不端出那副天威难测的模样而已。
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个暗卫在自己面前露出真性情呢?
现在不是时候,以后再徐徐图之吧。
天亮之后,凤歌将大夫开的药方给了刘大娘,托她去买回来,没过了一会儿,刘大娘便空着手回来了,药铺里这些药材都卖光了。
“怎么可能?这些都是最常见的药!”药方上所写的,不过是些寻常的跌打损伤药材而已,也算得上是常用药了,怎么就没有了?
“大姑娘,我真不骗你,听,是关城那边来人,把药材都买空了。”
关城……萧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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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再入四象观
天上朝时,要戴着的冕毓,遮挡在眼前的十二道珠串,除了让天的容颜更加高深莫测之外,还有一样功能,就是告诫天不该看的不要看,天下万事,天只应看最重要的。
耳边垂下的两块大玉珠,它的象征意义也是告诫天,不该听的不要听,只有万民的呼声,天地的正事,才是天应该关心的事。
母后,抓大放。
在没有遇到事的时候,凤歌觉得这些话是很有道理的,一听就懂,执行起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难度,而现在,当所有大事事都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发现,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能区分清重缓急,一样一样处理,是多么的不容易。
关城买了这么多跌打药,是不是士兵出了问题,是不是北燕的人进攻了?
金璜还在那个北燕人手里,虽然是她自愿留下的,但是,那个北燕人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律王府是不是与北燕人有什么交易?
那三个人皮娃娃到底是谁给林翔宇的,又是谁将它们偷走的?
关林森到底是不是讨厌自己了?
这许多事在凤歌的脑袋里搅成了一锅浆糊,每一件事都让她挂心不已,而每一件事,都暂时没有头绪,林翔宇派人去边城打听消息了,最快也要到下午才会回来。
凤歌心情烦乱非常,坐立不安,从县衙走出去,顺着路,不知不觉,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一抬头,却发现是自己被那个假充道人的骗骗走钱财的四象观,不由哑然失笑,摇摇头,依旧还是信步走进了道观。
四象神龛依旧静静的立在中间,照壁后的房间里果然已是人去屋空,飘着的蜘蛛昭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凤歌站在门口,想起当日在这里喝了那个道士的一碗梅花雪水,那水里的确有些淡淡的清香,十分爽口,不知道那骗是从哪里弄来的香料煮在水里,早知道应该问清楚,至少能得一方,也不算被完全骗了钱去。
怀念了一下自己被那道人骗去的钱,凤歌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有人话。
“公安排的事,都办妥了。”
“嗯,想来那林翔宇,也不得不老老实实臣服,否则,那证据往大理寺一交,有他好看的。”
“嘿嘿,那是那是,公神机妙算,姓林的不过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知县,岂能与公相提并论。公每每出手大方,人全家上下感念公大恩大德万分啊。”
凤歌在心中冷笑一声,原来是个收钱坑人的主儿,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公又是什么人物。她偷偷伸出头去看,赫然发现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林翔宇身边的主簿齐书安。
堂堂主簿,也算得上是丰县县衙里的二号人物了,怎的与人话这么卑躬屈膝,自称人,实在是太可笑了。
能让他自称人的,不知是什么人物?
只见那人衣服的款式并不算得十分出挑,只是料与剪裁确实不错,起码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如果连下人都穿成这样,那么,这位公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整个丰县,要大富大贵,舍律王其谁?
“你继续盯着林翔宇,看他都做些什么,对了,之前他不是带了两个姑娘放在屋里吗?还有一个去哪里了,怎么总不见?”
“这……人实在不知,那个姑娘原先就脾气大的很,兴许是与林翔宇吵架之后,一怒离开了也未可知?”齐书安不安地搓着手,自己没得答上来贵人的问话,万一得罪了贵人可怎么好。
那人倒也没十分追究,只:“公很喜欢那位戈凤姑娘,你心留意着,不要伤着她,也莫让林翔宇打她什么主意。”
“这一点还请公放心,林翔宇整日除了画地图就是往县城外跑,有两个姑娘的时候都留不住他的心思,现在只剩了一个戈凤姑娘,他越发的关心起别的事来,昨儿晚上,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机关图谱给做了个机关人,结果失手,机关人自己掀开桌飞了出去,倒把他给压了,半夜三更还是戈凤姑娘替他请来了大夫。”
“你再仔细盯着些,人总有弱点,有爱好,只要我们从中击破,拿捏住他,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齐书安闻言大喜,给那人长长做了个揖:“谢公提携之恩。”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四象观,过了好一阵,凤歌才敢从躲藏之处出来,想必是这四象观比较隐秘,才会跑到这里来约谈这种见不得人的下流事。
没想到林翔宇身边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包藏祸心的人,迟早得除了才好,免得留着也是祸害。
又想起方才那人口中称的公,到底是律王的世呢,还是二公凤安年呢?亦或是律王还有第三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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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青蚨案
回到县衙,正看见林翔宇刚刚升堂审案,两人跪伏在地,各自陈述。
堂下跪的是一个贩刘二与一个盲人琴师赵三,两人同宿于大车店的通铺,一夜过去,贩发现自己藏在包袱里的五百文铜钱不见了,大通铺的门是闩好的,近日大车店生意不好,通铺只有贩与琴师二人,不是琴师,却又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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