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就是线索了。”陆小凤对着白飞飞笑笑。
白飞飞却是看着佛龛:“七年前就去世了的人,看这牌位上的漆却分毫未落,你说究竟是这寺庙灵验呢,还是供奉的人诚心呢?”
“佛祖在上,凡事皆有可能。”陆小凤说着收起了佛珠。
既已寻到佛珠的来处,陆小凤和白飞飞两人也就在寺中漫步闲走。远远看见不远处一个女子在翻晒佛经,突地一阵大风刮过,一本佛经被吹到陆小凤脚边,白飞飞笑说道:“大哥你看,这可是有缘。”
陆小凤捡起佛经,无奈看了白飞飞一眼,这才把佛经递给了迎上来的女子:“看来,风也喜欢读佛经。”
那女子面貌清秀,此刻微垂下头,有些羞涩地说着:“多谢公子。”便接过佛经放回原处,走进了近处的禅房。
看陆小凤目不转睛的样子,白飞飞一言道破他的想法:“是不是觉得意想不到,竟会在禅院里见到这么清秀的姑娘?”
“飞飞你真是……”陆小凤话说到一半,看向了身后。
“陆兄、白姑娘,你们也到这来了。”花满楼依旧笑得温和。
“花兄真是巧啊,我不得不信缘分了,只是信步一走就又遇上了,飞飞你说是不是?”
白飞飞却没理他,早已走出几步随意看着晒在一旁的佛经,目光闪烁不定,瞬间心烦意乱:“大哥与花公子既是有缘,不如一道在这寺中走走,飞飞今日出来不少时辰了,眼下也乏了,先走一步了。”说完就举步离去,陆小凤根本挽留不及,花满楼在一旁不发一言,只是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
出了云间寺后,白飞飞只是毫无目的地胡乱走着,看来心神不宁,嘴角却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她突然加快脚步,几步拐进一条小巷。没一会儿,两个人影也跟了进来,四下寻找着,然后对视了一眼,往小巷深处走去。
白飞飞就坐在一侧墙上看着他们走远,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立刻就有一道影子跟了过去。白飞飞这才跃入墙内,走进这间宅子的大厅,素怀、轩秀早已经候在这里,身旁站着五六个幽灵宫宫人,见到白飞飞都恭声唤着“宫主”。白飞飞微点了点头,做上首座支着下巴:“说说现在都是什么状况。”
素怀上前一步答道:“凝露先开始说要回到宫主身边伺候,属下说服她先回家中报个平安,她说家就在附近,奴婢就亲自送了她回去,见着了她的家里人,果如宫主所料,扮作她大哥幼弟的两人功力不浅。或许没有摸清我们的底细,他们不敢擅自动手,属下按照宫主吩咐,假意留下些钱财给那长兄,嘱咐凝露保重后便离开了。走出他们家门后,便有人跟踪属下,属下绕了远路,确定甩开他们方才返回,一路上确定没被发现踪迹,而除了我与宫主轩秀,凝露并未见到任何一位姐妹,她能告诉他们的事情想必只有以前的幽灵宫是如何景象。”
“做得不错。”白飞飞含笑点头。
“这是宫主的计策,属下只是领命行动,宫主称赞属下愧不敢当。”
“素怀过谦了,姐妹们对你可都是信服得很,你绝对当得起。”白飞飞并不打算收回她的肯定言辞,素怀从来有担当,否则她又怎么会放心倚仗她。
“多谢宫主。”素怀这才退至一旁。
“极乐楼和假银票的事呢,查得怎么样了?”白飞飞依旧噙着淡淡笑意。
“属下按照素怀姐姐绘的路线查过,极乐楼是将山内壁挖空造在山里的,内里道路错综复杂,若非素怀姐姐留下记号,属下等即使知道方位也找不到地方。极乐楼对外人而言难出难进,不过极乐楼内似乎有密道通到外头,只是属下无能,尚未寻得机会找到那条密道一探究竟。”素怀身后一名宫人上前答了,“至于假银票,属下查探后发现假银票并非是在极乐楼内制造的,看来假银票并非只与极乐楼有干系。”
白飞飞目光微冷:“这极乐楼防备得倒周全,不过怕是瞒不过花家公子,极乐楼的事先放着,把人撤回一些。至于假银票的事……”白飞飞略略沉吟,“你们怎么看?”
“宫主,假银票的事情属下不知道,不过属下觉得,极乐楼虽然神秘,倒更像是用来使障眼法的。”轩秀脆声回道,“这里禁赌,可暗地里到处都有着极乐楼的流传,他们干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却让银票上留着痕迹引人发觉,表面上似乎也不防备任何一位客人,可宫主带出的凝露曾经也算是幽灵宫出身,却是一心帮着极乐楼,这极乐楼的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在故布疑阵。”
白飞飞细想了想,赞道:“轩秀真是越发聪明了。”她站起身负着手在厅内踱步,“若极乐楼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那么或许连那天在极乐楼里出声的楼主都是假的,只是个替身。”
白飞飞突然想通了什么:“把极乐楼的人手撤回大半都安排了去查云间寺,盯紧那位无艳姑娘我想就足够了,她可不简单。”白飞飞沉吟道,“极乐楼若是幌子,那么无艳和凝露说的就只是想把我们都引去云间寺,假话没人信,真话她们不会说,那话里到底哪几分是真哪几分是假,答案就在云间寺了吧。”她露出些许笑意,“特意引我们去,看来是确信我们绝对查不出什么的,想来那儿怕是连一个普通的小沙弥都不好对付呢。”
“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轩秀领命退下,身后跟着两名宫人。
看她们离开,白飞飞唤道:“素怀。”
“属下在。”
“你说,等这事了结了,凝露的事,又该如何处置才好?”
素怀沉默不语。
☆、前世惑今生
“罢了,事情还没完,何必急着想她的事。”白飞飞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微阖着眼,思绪混乱,尽是迷茫。
曾经的凝露,被白静以叛宫为名折磨至死,白飞飞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凝露在自己身边伺候,白静要自己永远只有一个人,然后无人陪伴无人交心的自己就会成为杀伐果断,进退之间不会犹疑的利器。
然而现在,再回过头去细想,上一世的凝露似乎也曾跪在自己面前哭诉对家中亲人的惦念,然后,自己偷偷放她离开了一次,回来之后不久,凝露就被白静带走了,当然同时自己也免不了一顿鞭打。莫非上一世的凝露,的确是背叛了幽灵宫吗?那么,那个她背后的人,又是谁呢?
在厅中径自思索,不知觉中日已西沉,转眼已是暮色四合,白飞飞却似乎并未察觉。夜色-降临,轩秀站在厅外唤着:“宫主?”
白飞飞惊醒,抬眼看去:“进来说。”
“宫主,极乐楼的人手已经全部撤了回来去了云间寺,属下还多安排了几个人。”轩秀交待完后,皱了皱鼻子,“宫主,那云间寺真的好奇怪。里头住着一个漂亮姑娘,说是因为她母亲得了麻风病,她常年在寺中清修照顾母亲,可我看那寺里没有一个人避忌麻风病的,那些和尚们来来往往的都不怕被传染,根本看不出哪里像住了病人的样子。”
白飞飞听后眉心微蹙。轩秀想了想又说,“那个叫霞儿的姑娘也是,不像是在照顾麻风病人,一直进进出出的,还招待了陆公子和花公子喝茶呢……对了,宫主你一定想不到,那个霞儿还是大通钱庄掌柜的女儿。那掌柜也真不容易,外头假银票让他焦头烂额,家里还有妻子生病。”
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白飞飞似乎渐渐能理顺这其中的关联,可是依旧有些疑惑:“还是不对……”
“宫主是不是想明白了?那就告诉轩秀吧。”假银票的事情,不单是白飞飞想知道真相,轩秀这几天查多了有关的消息,也很是好奇。
“不急,等我全想明白了就告诉你。”
“宫主,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就告诉我一些吧,我心里一直吊着这事像小猫挠着似的,难受得很。”轩秀开始撒娇。
“这么想知道?”白飞飞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看着轩秀一脸期盼,“可惜啊,我这几天累了,也想不出什么,我还是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的好。要想知道什么,明天跟着我就是了。”
白飞飞舒展了身子,走出厅里,留下轩秀在原地跳脚。
素怀早已为白飞飞备好吃食,正打算去找她,此刻见她出来,便随在她身后。白飞飞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大哥和花满楼去哪了?还有司空摘星怎么样了?”
“花公子回了客栈,陆公子似乎打算带着大通钱庄的掌柜去极乐楼,至于司空公子似乎还留在云间寺里。”素怀已经听轩秀说过,此刻顺口答出。
“嘱咐云间寺的姐妹,要是有人想下杀手就拦着,记住要抓活口,如果他们没有性命之忧,看着就好。”
“是,属下明白。”
“先下去休息吧,你们也累了两日了。”白飞飞挥退素怀,依旧一人独处。
“素怀姐姐,你说宫主这次插手这件事,是为的什么呢?”回到房里,轩秀就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