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有些自得地笑着:“你看这位公子,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这样严谨的人,却独独缺了一个扇坠,除了天下第一神偷,还有谁有这本事?”于是兴致勃勃地要了司空摘星的扇坠上前结交新朋友了。
司空摘星觉得无趣,去了别张赌桌凑热闹。白飞飞只是站在原处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现在知道了为什么陆小凤对她当初突然出现邀请半丝质疑也无,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会这样做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结交朋友是怀着满心诚挚,她却带着一些防备和利用。
眼看着陆小凤面上不知为何浮现一丝不自然,那锦衣公子微笑离开,陆小凤急忙跟上却被管事拦下,脱口而出:“我是这位公子的朋友。”
锦衣公子的背影顿了一顿,回头应了这个说法:“他是我朋友。”
陆小凤扬了扬下巴,拦着他的管事立刻放行,白飞飞这才跟了上去:“大哥?”
“姑娘,这……”管事又不得不拦下了白飞飞。
锦衣公子仍驻足原处未曾离开,此刻说着:“这位姑娘也是我的朋友。”这才缓缓前行。
陆小凤在他背后对白飞飞挤眉弄眼一番,两人随即跟上。陆小凤边走边问着:“司空呢?”
“不知道又去哪里逍遥了。”白飞飞摇了摇头。正说着,司空摘星就不知从哪追了上来,陆小凤也就没再问下去。
二楼的赌局是赛龟,陆小凤身上却不够现银,正自尴尬,锦衣公子却把扇坠给了他:“就请公子为我赌一场。”
“你不怕我输吗?”陆小凤没有伸手。
锦衣公子只是浅笑着说:“输了算我的。请。”
陆小凤还在迟疑,白飞飞却伸手接过那块扇坠,直接押在了独独无人下注的青面书生的注面上,很故意地冲陆小凤笑着:“大哥可是看中了这只龟?”
陆小凤根本没来得及考虑好是否拒绝锦衣公子,白飞飞却已替他做了决定,于是他只能摸着鼻子:“大不了输了算我的。”
“几位不必多心,在下言出必行。”
飞飞觑了他一眼,看来他的确是认出自己了,眼盲心不盲,果然有趣。
二楼的赌局都是一些不甘输人的武林人士,四只龟缓慢爬行时,其中一人竟加诸内力,催动下注的乌龟。乌龟速度极慢,陆小凤看得无趣,于是正好伸出两指闲闲搭上赌桌,将对方的内力给消弭了。对方眼见竟有高手,竟把内力都聚于一人身上与陆小凤比拼内力。白飞飞见几人相斗,不过一声讽笑,轻轻踏出几步后只是随意拂了拂颊边碎发,对方打头之人身子一抖,倏地就把内力收了回去,恰此时,押着锦衣公子扇坠的青面书生爬到了终点。
司空摘星大笑:“赢了,果然赢了!”
陆小凤收回手,在管事把他们赢来的赌注一一收拢交给他们退开后,把扇坠递还给锦衣公子:“多谢公子了,这是彩头。”
锦衣公子接过,笑说:“我说过,输了算我的,这些我不要,几位请便吧。”
司空摘星很不客气地说着:“那就分三份了。”说完就动手分钱。
白飞飞没什么意见,她可没法清高得对真金白银不屑一顾。
陆小凤也不推拒,微笑拱着手:“在下陆小凤,这是我的朋友司空摘星和我的义妹白飞飞,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陆公子、司空公子、白姑娘,在下花满楼。”
“江南花家的花满楼?”司空摘星最快反应过来,“难怪一个扇坠就值上万两银子。”
陆小凤还待说什么,管事又次出现:“不知几位可有兴趣到三楼去?那儿的赌局更刺激。”
陆小凤自然是却之不恭,司空摘星一把拉走陆小凤,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司空摘星就没和他们一路,径自离开了,于是只有白飞飞和花满楼跟着陆小凤一起上了三楼。
极乐楼三楼,不仅是一个销金窟,更是一个销魂处。三人刚走上三楼,就涌过来一群眉毛女子,个中妖娆者有之,清丽者有之,妩媚者亦有之,白飞飞置身其中却很是淡定,要知道她有一个朋友叫做欧阳情,这种场面,她再熟悉不过。她反倒是看着陆小凤被簇拥其中如鱼在水,而花满楼则略显尴尬僵硬,只觉得好笑。或许是三楼从未招待过女客吧,那些女子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掠过白飞飞,满满的探究神色,白飞飞只是噙着笑意,随她们打量。
一缕幽香传来,浓郁而不稠腻,陆小凤吸了吸鼻子:“好香啊——”然后意有所指地说着,“是西域大月国的胭脂?”
“公子真是聪慧。”伴随着一声轻笑,一名曼妙女子走入房内,身后跟着两名侍婢,此刻香味愈发浓烈,配上那副绝世容貌,更平添了几丝-诱人的意味。女子停在三人面前,施了一礼,“无艳见过三位贵客。”
“姑娘这般姿色,却名无艳,真是暴敛天物。”陆小凤摇头叹息。
无艳低头掩了唇轻笑:“公子过奖了。”随后一声叹息,“无艳最是不喜客人这般掩去相貌,奈何这是极乐楼的规矩,无艳无力改变,可在这三楼,无艳希望与几位贵客以真面目相见,可好?”
“无艳姑娘快人快语,在下岂会不从?”陆小凤率先摘下面具,掷于桌上。一旁花满楼也摘下面具,轻轻放下。白飞飞的目光一直看着门外无艳的侍婢,此刻听到动静,看到另两人的动作,也只是轻轻摘下面具。
看清白飞飞的样貌,无艳反倒愣了愣,旋即笑赞:“姑娘好相貌,无艳自叹不如,在姑娘面前,这无艳之名当真是不错的。”
“姑娘过谦了。”白飞飞扬起一抹浅笑,视线依旧落在门外那两名侍婢身上,“依我看,无艳姑娘是极会调-教人的,这两名侍婢一举一动都很是守本分,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割爱,将其中一名转赠于我?”
白飞飞这般言辞要求其实无礼至极,无艳却不恼,反而一笑:“姑娘真是爽快人。这当然是可以的,只不过,姑娘可愿与无艳赌一局?”
☆、相逢旧时人
见白飞飞不答,无艳笑着继续道:“极乐楼三楼的赌局从来是由无艳说了算的,姑娘既想要名合心意的侍婢,不若赌上一场,也算是无艳以极乐楼规矩招待了贵客一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白飞飞不过露出一丝笑意,点头应允:“无艳姑娘想赌些什么?”
无艳视线扫过在她与白飞飞对话时一直安静站在一侧的陆小凤与花满楼,只略微沉思了一会,便有了主意:“不如这样,今天无艳擅自做主,开两场赌局如何?由两位公子赌一场,而姑娘与无艳这一局,便是赌这两位公子的输赢,姑娘你看可好?”
“赌注呢,姑娘想怎么定?”白飞飞觉得有趣,倒也不反对。
“若姑娘赢了,那两名侍婢便由姑娘随意挑选一名带走,若是无艳赢了……”无艳掩嘴一笑,“无艳倒没想好了,不如姑娘帮着想想?”
“那不如等他们有了输赢再谈姑娘的赌注。”白飞飞可不愿花心思去想。
“姑娘不怕无艳提个无理要求让姑娘为难?”无艳到此,目光中真正带了一丝欣赏,“不知姑娘贵姓?”
“我姓白,至于赌局,我想我还是输得起的。”白飞飞在旁随意坐下,“无艳姑娘不如先开始他们二位的赌局吧?至于输赢,我赌这位陆小凤陆公子赢。”
“原来是陆公子,无艳有礼了。”无艳说着行了一礼,目光转向花满楼。
花满楼目盲,可感知极其敏锐,无艳还没发问,他已经挂着笑意回答,“在下花满楼。”
无艳略一沉吟,走到门外低声嘱咐了句什么,两名侍婢转身离开。无艳回转身来:“白姑娘为什么觉得陆公子会赢?”
“因为他一向运气好,我总觉得他比别人多了两条眉毛就是用来招福招财的。”白飞飞挑眉嘲弄着陆小凤。陆小凤无言以对,只得苦笑。
“四条眉毛?”无艳仔细打量了陆小凤一眼笑出声来,“果然是四条眉毛,真是有趣的称呼。”
说话间,两名侍婢已经折回,一人依旧侍立门外,一人则端着一个圆盘,里头装满了娇嫩花瓣。无艳接过圆盘:“今天的赌局,就叫做天女散花,赌法很简单,请二位公子猜猜这些花瓣是单数还是双数,二位请看好了。”无艳说时拍向圆盘地步,花瓣全数飘向空中。
花满楼始终噙着淡淡笑意,陆小凤却是数的头晕眼花,到最后干脆伸出两指,把一片花瓣弹向无艳肩头。白飞飞视线扫过时看到,对此也不过轻勾唇角什么都没说,她可是把赌注压在他身上的呢。
待花瓣飘然落下静止后,无艳妩媚一笑:“两位公子,不知是要押单数还是双数?”
花满楼维持着笑意:“我押单数,一共是四百二十七片花瓣。”
无艳赞道:“公子好厉害,竟然能够数出来。”
陆小凤却露出得意笑容:“是不是四百二十七片我不知道,不过我押双数。”他走至无艳身旁,轻轻夹起她肩上的那片花瓣,“看来花瓣也知晓怜惜美人,所以躲在无艳姑娘肩头不愿落地。花兄,你忘记算上这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