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这句话说的就有水平了。这话里话外就差没有明说你一个泼出去的水，盆儿都没有了，还算有你待的地儿么？
“还是柳姨娘懂礼。”
冷笑一声，西门竹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面带得意的柳月容，转身搀扶着西门无言进屋去了。
紧跟在西门竹月身后进了花厅，巧儿不用吩咐就熟门熟路的开始端起西门无言面前的瓷碗给他盛汤。
“今日天气凉了许多，王妃一直念叨着相爷的身体呢！方才在外面站了好大会儿，相爷快喝碗热汤暖暖。”
看着她娴熟暖心的举动，西门竹月会心一笑，再看向西门无言，他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你是……你是巧儿？！”
满脸不确定的望着身侧这个眼神领秀的少女，西门无言又想起了西门竹月出嫁时的那一日。
大红的花轿，大红的嫁衣。骄子里的西门竹月满脸喜气与憧憬，骄子外的巧儿身子瘦弱，惶恐不安。
犹记得那日是柳氏告诉他说月儿的贴身侍女吃坏了东西，这才想起玉蝶给月儿留下的人来。
“奴婢巧儿，给相爷请安，愿相爷福泰安康！”见西门无言竟然记得自己，巧儿机灵的伏地跪倒激动的红了眼眶。
“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欣慰的看着巧儿，西门无言满怀感激道“月儿在王府对亏了你的照顾，往后不必多礼。”
“这……”巧儿有开始促狭不安了，看向西门竹月却见她也是带着笑看着自己点头。
“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就在巧儿无措之际，坐在西门竹月对面的西门浣星开口了，眸带霜寒，“奴才就是奴才，岂能缺了礼数？父亲向来最重礼教，怎的今日倒犯了糊涂？”
一句话说的，直让西门无言皱眉，开口刚想要说她几句却又被下首的柳月容抢了话头。
“就是啊，老爷，二小姐说的有理。您可是一国之相，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咱们相府尊卑不分，高下不明了？”
娇柔捏做，一脸刻薄的样子让人看了生厌。西门无言看着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数十年的女人，一种陌生感油然而出。
“二妹妹说的不错，奴才就是奴才，尊卑高下自然是不能混淆的。所以，女儿今日就是为着这事来的！”看着两人凉凉一笑，西门竹月索性放下了筷子，转头向西门无言说出了来意。
听她这么说，柳氏和西门浣星心头一颤，该不会又是来责罚她们的吧？
“爹爹，月儿有一事求您应允。”
在众人猜测的时候，西门竹月已然离开了座位，走到西门无言身侧，提起裙摆跪了下来，吓得西门无言一惊，慌忙起身伸手就要把她搀扶起来。
“爹爹莫慌，待月儿说完。”抬手止了西门无言的动作，西门竹月抬头看了一眼巧儿，巧儿会意，小脸一红上前一步跟在西门竹月身后跪了下来。
“月儿自小就没了娘亲，是多亏了爹爹的庇佑与宠爱才能无忧无虑的长大。先前年轻气盛不通事理给爹爹惹了不少麻烦，如今月儿长大了却已出嫁从夫月儿此生最遗憾的就是不能在爹爹跟前伺候爹爹。”
说着说着，西门竹月又想到了现代逝去的西门庸，不仅鼻头一酸，泪水就溢满了眼眶。而从未听过如此暖心煽情话语的西门无言也是被她带着想到了西门竹月生母白落梅刚刚去世的那几年。一时间老泪纵横，心中对西门竹月的疼惜又深了几分。
“月儿……”
“好在，娘亲不舍得月儿孤苦无依为月儿留下了巧儿。她心思纯善，对月儿确实深到骨子里的好。”深吸口气扯出微笑，回头看向身后的巧儿，西门竹月伸手拉过她端放在膝头的小手仰头看着西门无言道“所以，爹爹，月儿想求爹爹收了巧儿做女儿，也好让月儿有个贴心的妹妹！”
“什么？！”
一句话，惊的正在看戏的两人，登时就坐立不住了。西门浣星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女人是说要让父亲收了这个贱婢做义女？她的姐妹？
两人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射向巧儿，巧儿心中害怕把头垂的更低了。
“月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是认真的？”瞪了一眼大呼小叫的两人，西门无言看着西门竹月一脸郑重。
毕竟巧儿在跟着西门竹月之前也只是一个下等奴婢，倒不是他看不起，只是这种提了奴婢做小姐的例子在天晟皇朝确实没有发生过。
“月儿非常清楚自己再说什么，况且，奶娘生前向来对巧儿管教的极为严格，月儿相信，就算是娘亲在世，她也会同意月儿这么做的。”
依旧是浅笑着，西门竹月眼中尽是肯定和执着。西门无言见此，又抬眼将西门竹月身后的巧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巧儿也似乎知道西门无言看他一般，抬头大方的任由他审视，一双杏眸澄澈纯粹，终是让西门无言放了心。
“也罢，既然如此，那爹爹就依你。”
“多谢爹爹！”西门竹月眼神一亮，连忙伏地一拜，起身却发现巧儿还是依然呆愣着，好笑的扯了她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拜见父亲大人？”
“是……是……巧儿，巧儿拜见相……父亲大人！”
恍如大梦初醒一般，巧儿看着眼前慈爱的看着她笑的西门无言只觉得不真实。
“嗯，好孩子。”看她也是个老实孩子，西门无言心里还是有几分欢喜的。应了一声，挥手就叫了管家过来。
“你去把我前些日子寻得的玉佩拿来，即是认了女儿，总要有些信物的。”
“是，老爷。”
管家应声离去了，被一个个讯息惊的说不出话的西门浣星这才回过神来，飞快的起身离坐拦住了管家的去路。
“一个卑贱的丫鬟也想翻身做主子？父亲，我不同意！”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关爱智障
“星儿，不要胡闹！”
皱眉看向西门浣星，语气略重的语调透示了西门无言内心的不快。
西门浣星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乖巧懂事的模样，怎么每每见到月儿都会变成另一种让他陌生的感觉？
“胡闹？你竟然说我是胡闹？”心痛的看着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因为一个婢女斥责自己，西门浣星简直是心痛到了极点，倔强的迎着西门无言的目光，眸中闪烁着晶莹，“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奴婢而已！何德何能可以做堂堂相府的三小姐？若是传了出去给别人知道了，父亲你不会觉得丢脸么？星儿可都是为了父亲着想啊！”
白玉盈珠，端的是无比的绝美与凄凉。
西门无言久久的没有说话，不得不承认西门浣星所说的尽是他之前纠结的。他乃一介书生，素来崇尚礼教，如果若真是因为今日只是坏了一生的名声，岂不是让人惋惜？
“是啊，相爷。毕竟巧儿这丫头是个奴婢出身，即是做事周到，得了主子满意，那么赏赐些金银也就罢了，若是因此就收做义女，那成何体统？！”看他有些动摇了，柳月容眼珠一转上前一步摇晃着西门无言的衣袖见缝插针道。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的西门无言眉头紧皱左右为难，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忍不住回看向西门竹月，却见她依旧跪立着，一双翦水秋瞳看着自己身侧的人影只是冷笑。
“相爷。”
正在他进退两难之际，西门竹月身后伏首跪着的巧儿抬起了头。芙蓉出水，微微一笑，暖心而又大气。
“巧儿自知没有资格做相爷的女儿，这辈子能够跟在王妃身边已经是巧儿最大的福分了，所以巧儿不奢求什么。”
鼻尖有些酸涩，巧儿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笑着望向西门竹月“王妃疼爱巧儿，巧儿心里明白。可是对于巧儿来说，确实什么身份都比不上跟在王妃身边的。”
“巧儿……”
西门竹月真心被感动了，她真的是没想到巧儿心中把她看的这么重。
“所以，相爷，奴婢这里有一份礼物是替王妃为您准备的，王妃直说天亮了您身子弱受不得风寒，所以巧儿就替她为相爷缝制了这件大氅，希望相爷不要嫌弃。”
说着，巧儿就将身旁自出府时就一直带着的包裹双手上举递给管家，管家又呈给西门无言。那是一个简陋的粗布包裹，斜着对角打结而成。打开包裹的结露出一棵劲松，那是一棵用银色绣线一阵一阵绣制而成的。采用散套针绣的松叶，一根一根，清晰坚硬，正直刚强。
“这针法……这针法谁教你的？！”
几乎是打开包裹的一瞬间，西门无言拉开椅子离开座位奔到巧儿眼前，眼睛中迸发出来的让所有人都为止一惊。
巧儿也是被吓了一跳，怔怔的望着西门无言“是……是巧儿的母亲教的。”
“你的母亲……”低沉的语调略显失落，西门无言眸中跌落的神色让他瞬间老了几岁。
是了，巧儿的母亲是跟着玉蝶服侍的，所以散套针的刺绣方法她会也没什么意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