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看不见她埋在地上的脸,却也知道她此刻脸上是一副怎么不知悔改的表情,愈发觉得无力。
这时连句多话都懒得说,只道:“阿娘还是给她说门亲事吧,越早越好。”
说罢,不再看屋里的两个人,带着东远走了。
屋内,陈淑缓缓抬起头来,起初她脸上仍是一副执拗之色,少顷,竟慢慢勾动嘴角,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七十章见过姑娘
那天夜里,九月空手而回。
人虽没有受伤,但却是大大的受了打击。
他从少时便跟着元徵,主子吩咐的事从未失手过,没成想,竟在一条小河沟里翻了船。
九月悔呀,自那晚回来复过命后,这些天一直不太敢去见元徵。
这天秦管家找到他,“那陈家的二娘子不是没带来吗?今日还有一个机会,你再去吧。”
闻言,九月颓败的双眼终于亮了起来,翻墙跑了。
半晌,元徵从屋里步出,见墙角下被踩蔫的那株兰花,对秦管家说:“秦伯,咱们府里的人忒没规矩,是不是该管管?”
秦管家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心里吐血:上梁不正下梁歪!
面上却不敢表现分毫,一味恭敬答道:“是。”
“皇上召您入宫的旨意已下了三天了,不知爷打算什么时候入宫面圣?”秦管家冒着莫大风险开口,说完后心里惴惴,不知主子会是个什么回答。
片刻后,才听元徵说:“进宫之前,我得先见见陈家那小娘子。”
秦管家一个踉跄,“这……”听您这意思是看上那陈家小娘子了?
管家不敢明着问,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句。
元徵斜着看他一眼,俊脸上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原来九机图一直在月圣钱庄里,还是以阿娘的名义存的,那小姑娘胆大包天,做了枚阿娘的小印,竟轻易的把图拿走了。钱庄的掌柜怕是外头养的人太多,脑子都被糊住了。”
秦管家抹了把汗,“那掌柜已经撤下来了,现在由齐深接手。至于那图,属下失察,请爷降罪。”
元徵无聊地摆一摆手,“九机图在京城搁置这么久,现在突然被这小姑娘翻了出来,不简单呐。让九月无论使什么手段都把人给我掳回来瞧瞧,否则他也别来见我了。”
“是,已经让他去了。”
听了这话,元徵姑且满意的点点头,望着外头的天色,“春光无限好,咱们去打猎。”
“好。”秦管家应下,忙下去准备了。
说起打猎的去处,京城近郊便有一处,山高林密,特别适合打猎。山下有个小村子,人口不算多,大部分农户租了有钱人家的田来种,一年下来除了赋税以外,日子过得还不错。
元徵带着一队人马和几条猎犬,在山里跑了一下午,收获满满。
傍晚时分才下山,元徵骑马走在前头,道:“把猎物都带回去,让厨子做一桌好的出来!”
“是!”后头齐刷刷的回应。
夕阳西下,为首的青年鲜衣怒马,胯下的马儿昂头喘着粗气,如血残阳将他的身姿映衬得愈发挺拔,像陡峭山壁上一棵终年不辍的松柏,终年大雪亦不曾让他折了腰肢。
从小村庄唯一那条通往外界的路出来,身侧仍是绵延群山,太阳的余温褪去后,山谷里缓缓升起几丝寒意,一行人默契的加快了速度,山谷内响起密集的马蹄声,尘土喧嚣,奋力奔跑的猎犬,身上被专门打理过的毛皮全部是尘粒,却仍是跑得欢快。
自近郊回城,元徵径直回府。
九月候在门口,见他走近,忙上前拉住马,接过马鞭,这才说道:“人带到了。”
元徵大步朝里走,问道:“有没有弄伤她?”
“属下不敢。”
元徵看他一眼,“在哪?”
“暖阁。”
闻言,元徵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九月垂下脑袋,低声解释道:“我见她……陈姑娘身体孱弱,便跟管家说了,管家让把她安排在暖阁。”
元徵不再说话,径直朝暖阁去。
暖阁其实也没那么暖,大概是屋里没有生火的关系,即使有脚下这自动发热的石砖,陈锦还是觉得有些冷。屋里有些闷,陈锦将窗户推开一扇,让初春的夜风吹进来。
府邸里的侍女规矩的站在门边,听见声响也不曾转过头来,陈锦一手支在窗沿上,打量起这冷清的后院来。一眼望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除了这屋间的小道上挂着一溜小灯笼,那灯笼倒也别致,竟是圆球状,从里头透出淡黄色的光晕。
这座府邸也是若水家的。
她对这里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当年为了刺探消息来过几回,也是像这样的天儿,更深露重的,只有小路上的黄色灯笼发着迷离光彩,却是不敢往灯下站,怕被人瞧见了踪迹。
有人从小径深处走来,身上的黑色劲装十分合身,勾勒出来人修长挺拔的身躯,越靠近,面容却是清楚,眉目若画,俊美无双。
陈锦看过去时,对方也正看着她。
两人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目光自对方身上掠过,不张扬,不放肆,淡淡的,像陌生人一样。
他们确实是陌生人,至少这一世是。
转眼间,元徵来到了廊下,他脚下一拐,走到开了一扇的窗前。
陈锦半步未退,仍是那个一手支窗的姿态。
近距离看,元徵有一张迷倒众生的脸,五官精致,轮廓却笔伐锋利,所以浑身并未女气,反而英气逼人;嘴角抿直时不怒自威,唇角上翘时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当真秀色可餐。
元徵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意在脸上绽开,温和、爽朗,“在下元徵,见过姑娘。”
陈锦屈膝见礼,缓缓说道:“陈锦。”
元徵说:“漏夜请姑娘前来,是有一事不明。”
陈锦说:“请说。”
元徵说:“姑娘为何知道锦扣?”
陈锦说:“机缘巧合。”
元徵说:“又为何有九机玄黄图?”
陈锦说:“机缘巧合。”
元徵说:“姑娘为何认识我?”
陈锦说:“我们见过。”
元徵说:“两次。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
陈锦说:“举手之劳罢了。”
对话到这里,似乎聊不下去了。
元徵隔着一扇窗扉的距离看她,屋里的少女落落大方,表情平静无澜,像遇见猎人时也毫不慌乱的小兽,不知是天生迟钝还是吓傻了。
元徵脸上带着笑,眼神有些发冷,“姑娘这是不愿说?”
陈锦看着他,亦带着笑,“公子这是要胁迫于我?”
“在下不敢。”
陈锦说:“从前那些旧事,即使没有人提,也总归是发生过的,既然已经发生过了,那么有人知道也不足为奇,公子何必介怀?“
她的眼睛很亮,如洒在墙上的月亮的清辉。站在这样的一个位置上,元徵能看见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听她如此说,他笑道:“事不在己,姑娘说得好轻巧。”
陈锦一字一句,说得慎重其事:“我对公子,对若水家从无恶意。”
元徵笑:“看来姑娘知道的不少。”
“公子要杀人灭口吗?”
“在下不敢。”
陈锦看着他,眼角余光扫了眼他身后站着的九月,语气淡淡的,像初春枝头新冒起来的嫩芽,悄然无谓:“公子说不敢,却是当街将我掳来,置我家人的担心于不顾,亦不顾我的名节,这哪里是不敢,分明是胆大包天。”
元徵堪堪后退两步,拱手道:“姑娘莫要折煞在下。”一抬头,一双眼里竟是泼天笑意。
陈锦看着眼前这青年,想起前世种种,辟如昨日死。
这一世,他们没有怨,亦无仇,何必。
陈锦看了眼如墨的夜空,只有几颗星子点缀其中,在这黑布般的天空中,几近于无,“天色已晚,不知我能否归家了?”
“自然。”元徵道,“我送姑娘回去。”
“来时见这府邸就在我家隔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陈锦说。
元徵让步,“那便将姑娘送到门下。”
陈锦不回答,离开窗边,自门内走出来,站在廊下,一身碧绿色的衣裳外罩了着纹绣牡丹披风,夜风轻送,几缕发丝拂在光洁如玉的脸上,遥远得像天空不慎掉落的星子,那样耀眼。
她朝元徵福了一福,轻声道:“无论如何,今日多谢公子邀我过府一叙,告辞。”说罢不再看元徵一眼,延着那挂着小小灯笼的小径走了。
“在后面远远跟着,确保她安全到家。”
见陈锦的身影消失在小径深处,元徵说道。
九月领命,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正文 第七十一章四太子
陈锦熟门熟路的出了元徵的府邸。
渐色渐浓,街上行人骤减,她独自一个姑娘家走在街上,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春夜料峭,夜风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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