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她不能让任何事影响到他们。
黑衣人捂着脖子,歪倒在地,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楚姮竟然是那位朝廷重金悬赏的要犯!
***
蔺伯钦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想起了什么,惊然道:“姮儿——”
“我在这。”
楚姮忙去扶着他手臂。
许是之前下手太重,蔺伯钦后脑勺都被她敲出一个大包,鼓囊囊的,有些滑稽。
蔺伯钦见她安然无恙,心弦微松。这才打量四周,发现竟然是望州城外的一处客栈,房门外架着一个炉子,正在咕噜噜的煎药。
此景让他觉得之前路遇贼人,只是一场梦。
蔺伯钦扶着额,皱眉问:“我怎会晕过去?现在又在哪里?还有当时那些黑衣人……”
“别急,我慢慢给你说。”
楚姮将早就想好的谎言告诉他:“你被贼人打晕后,幸好有一位游侠路过相助,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那位游侠将贼人尽数杀死,倒是没有与我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大元朝多游侠,萧琸是,冯河也是,因此这番话蔺伯钦并未怀疑。
只是……
“他将所有黑衣人都杀了?”
“是。”
楚姮故作害怕的点点头,“无一活口。”
蔺伯钦蹙眉,
楚姮岔开话题,“之前那些贼人说,冯河他们事迹败露,才会奉陈知府的令来追杀我们。望州城是不能进了,这客栈隐蔽,倒是可以暂时躲藏几日。”
蔺伯钦摇头道:“还不知冯河他们是否被陈知府拿下,若我没有回去,怕是陈知府会对他们下杀手。”他叹了口,“这件案子,是我一意孤行,不能将无辜的人牵涉其中。”
“伯钦,可你现在去了,又能怎样?”
她一语中的,蔺伯钦沉下目光。
楚姮想到宁阙郡主和宇文弈,她低声安抚:“你先养伤,不要着急,我会找人去望州城探探口风,再另做打算。”
蔺伯钦脑子浑浑噩噩,当下也知道自己无法清晰的判断,暂且答应下来,在客栈休息。
楚姮给他喂了药,趁他睡着,乔装成男子鬼鬼祟祟进了望州城。
她本想打探陈知府他们将杨腊处置没有,结果问了好几个路人,都说望州城近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更没有听说陈知府将谁收押。正狐疑的档口,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蔺大人在何处?”
声线冰冷,扭头一看,正是戴着斗笠的冯河。
“冯河?!”
楚姮大惊:“你和杨腊胡裕他们不是已经被陈知府……”
“蔺大人在何处?”
冯河打断她,脸色严肃的追问。
楚姮知他不喜自己,于是哼了哼,道:“在城外。”
冯河嗯了一声,扭头去了一条小巷,将戴着斗笠的杨腊胡裕都给叫出,一行人也不多言,立刻驱马出城,赶往蔺伯钦所在的客栈。
是夜,蔺伯钦昏昏沉沉醒来,便见冯河杨腊胡裕等人都在。
胡裕看他脑袋后的肿包没消,忙担忧问:“大人,你觉得可还好?”他听了楚姮所说,觉得这群贼人简直丧心病狂,竟然偷偷摸摸用石头敲他家大人的后脑勺。
蔺伯钦扶了扶额,摇摇头:“没有大碍,不要担心,你们盗取账本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被陈知府发现?”
胡裕看向杨腊,杨腊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怪我,我一时大意,去还钥匙的时候被赵琦发现。赵琦叫来许多衙役将我团团围住,冯河本来已经得到了账本,但为了让赵琦放过我,他又把账本还回去了。”
蔺伯钦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垂下眼,无声一叹。
“如此一来,打草惊蛇,再要得到账本难如登天。”
就算后面再得到账本,说不定已经被陈知府给偷梁换柱。
楚姮倒是并不担忧,管他陈知府想作什么妖,只要宁阙和宇文弈一到,保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正文 118.结案
蔺伯钦和楚姮几人躲在客栈养伤,没过三日,便有一道石破天惊的消息传来。
陈知府落马。
是恒平王亲自下令查抄,并点名让蔺伯钦兼行望州知府一职。
听闻此事,蔺伯钦几人一度怀疑自己耳朵除了问题,只有楚姮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她忍住笑,一本正经道:“这位恒平王,别看在朝中只是个闲散王爷,但毕竟是皇亲国戚,查处一个五品下州官员,易如反掌。”
蔺伯钦后脑勺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他没有束发,而是披散在脑后,看起来有几分凉薄。
“可是恒平王与我素无交情,他罢免陈知府也就罢了,为何还让我暂代知府一职?”
楚姮眼珠子一转,接话道:“定然是霍大统领在他面前说过你的好话。”
蔺伯钦此前任过京官,从未听过霍鞅和恒平王有私交,难道几年时间,霍鞅和恒平王关系变的不错?
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觉得这是陈知府为了引他出现耍诈,但冯河杨腊等人都去城门看了告示,确定此事是真,蔺伯钦才怀揣一肚子狐疑,谨慎的与楚姮等人回到望州府衙。
府衙上下一片肃杀之气。
赵琦等人都站在公堂,战战兢兢的,看着一个身穿长衫,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
楚姮特意将脸低垂,躲在杨腊胡裕等人背后。
公堂光线一暗,赵琦回头,一眼看到蔺伯钦,忙对那中年男人道:“蔺大人回来了!先生有什么话,大可对蔺大人吩咐。下官当真没有与陈知府勾结,甚至很多时候都帮衬过蔺大人,不信先生可以问蔺大人,看下官说言是否属实!”
蔺伯钦闻言一愣。
他看向这位中年男子,发现并不认识。中年男子打量着蔺伯钦,显然也是第一次见。
楚姮悄悄弯了弯嘴角,宁阙这丫头还算聪明,知道她和宇文弈不好露面,把老侯爷的谋士余镜澄给请了来。
别看余镜澄只是老侯爷身边的谋士,但在大元朝极有名望。不入仕途,却胜过文武百官,当年与突厥一战,若不是他机智献策,大元能不能有如今鼎盛繁华的局面,还未可知。
余镜澄腰间挂着宇文侯爷的腰牌,左手拿着恒平王的铜令,整个望州没有人能惹得起他。
“蔺大人,陈知府贪污受贿一案,我已托人上报给朝廷。在刑部查明之前,将由你来搭理望州府衙各项事宜。”余镜澄按宁阙郡主的吩咐,将话说完。
底下乌拉拉跪着的官员,有几个不服气,忍不住道:“先生,我等哪个不比蔺大人更有资历?他太年轻气盛,下官觉得由他代知府一职不太妥……”
余镜澄一抬手,捋了捋胡须:“切莫多言,这一切都是……嗯,恒平王的安排。”
听到“恒平王”三个字,当下无人再来反驳。
只是心底暗暗不平,嫉妒蔺伯钦不知何时搭上了皇亲国戚这样的人脉。
蔺伯钦也是一头雾水,眼看余镜澄匆匆交代几句便要离开,他忙追上前问:“余先生,下官斗胆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陈知府火耗官银、贪污受贿的行径?”
余镜澄怔住了。
他怎么知道?当然是宁阙郡主和宇文小侯爷给他说的。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卖什么关子,死活不说前因,只让他揣着侯爷和王爷的令牌,来把什么陈知府给罢免,再把眼前这位年轻后生给扶植上去。
“蔺大人无需多问。”
余镜澄长得仙风道骨,说话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倒是把蔺伯钦等人给唬住了。
他道:“我在幽州还有要务,就不与蔺大人多说。知府的官印我放在法案上,你直接取用便可。”
蔺伯钦蹙眉:“先生难道不审理陈知府……陈子扬毒杀妻子、贪污徇私、挪用官银的案子?”
余镜澄摆了摆手:“蔺大人,我只是一介谋士,虽握侯爷和王爷的令牌,但并不能审问朝廷命官,这件事你自行处理便可。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今次前来,是有人所托,至于是谁你不用问,我不会告诉你的。”他看了眼蔺伯钦,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蔺伯钦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他看着余镜澄的背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伤了后脑勺,一直在产生幻觉。
身旁的胡裕立刻开口,将他拉回现实:“大人,这下可好了,整个望州都由你兼管,要处置一个陈子扬轻而易举!”杨腊也催促道:“大人,事不宜迟,快些给陈子扬定罪,将他早日押去京城审讯,以免夜长梦多。”
蔺伯钦稍一迟疑,便当着众官的面,将监牢中的陈知府给提了出来。
不过数日光景,府衙改天换日。
赵琦心思一转,起身走到蔺伯钦身侧,狗腿的问:“蔺大人,那账本被陈知府藏在他家中,下官这就带杨捕头去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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