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同趾高气扬的伸出手。
楚姮不情不愿的给他挑了个最小的,“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就把饼从你嘴里抠出来!”
顾景同:“……”
他轻轻一咳,边吃边与楚姮并肩往后堂走,囫囵不清道:“好事。是一封调任文书,这么多年,佩之可算能离开清远县往上升迁。”
楚姮脚步一顿,怔然道:“升迁?升哪儿去?”
顾景同哦了一声,“他没给你说么?当初办蔡高义的案子,霍大将军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将他荐上望州清吏司郎中一职。今日文书下来,等新任的县令过来接任,你们就可以搬去望州城里了。”
“他还真没给我提过……”楚姮低下头,有些心不在焉。
顾景同却未曾留意,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望州好啊,比清远县好多了。别看只是一个清吏司郎中,好歹也是从六品的官,一步一步往上爬,说不定等伯钦四十岁便任京官,我也可以沾沾他的光。”
楚姮并未接话。
她沉默着想,蔺伯钦竟然被霍鞅提携?而他却没跟自己提过。
虽然望州不大,只算下州,可州城里再怎么也比清远县人口多,万一有谁认得她……
顾景同叫她不应,于是捉弄着去抢她手里食盒,楚姮被吓了一大跳,将食盒护在怀里:“你干嘛呢顾景同!”
“给你说了这么多,也不大方给点儿好处。”
“平日怎么没见你这么嘴馋?”
顾景同笑嘻嘻的去抢她食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喜欢吃你做的糕点,啧,莫非你在里面下的罂粟壳?”
“你还真说对了,只不过没下罂粟,下的耗子药。”楚姮扭身,“你刚才吃了俩个,可以回家等死了!”
顾景同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正在此时,后堂的书房甫一推开,蔺伯钦从里跨出,见楚姮和顾景同正在笑闹,顿时一愣。
楚姮抬脚踩了下顾景同脚背,随即笑颜一展,蹦蹦跳跳的走过去:“夫君,我给你做了松子饼!”
“嗯。”
蔺伯钦微一颔首,神色并不如她想象中的欢喜。
但他随时都是一副冷清的表情,楚姮没想太多。待进了屋,她连忙拿了一块松子饼凑他嘴边。
甜腻的香味传来,蔺伯钦眉头微蹙,就在顾景同以为他不会吃的时候,却不料他却张嘴,就着楚姮的手吃了下去。
“味道如何?”
“妙极。”
楚姮满意的点点头:“这次我知道又放甜了,下次我少放些。”完全不放也不可能,否则如同嚼蜡,还有什么意思?
哪知蔺伯钦却抬眼看她,神色坚定:“放多少也无所谓,毕竟你说过,再甜也不及你甜。”
他突然起来的情话,让楚姮心头一跳,随即面颊滚烫。
楚姮一时欣喜,抱了抱他:“夫君真会说话!我喜欢听!超级喜欢!”
蔺伯钦看了眼顾景同,却是拍了拍她手背,提醒旁人还在。
楚姮并不在意,仿佛把外人当空气。
她找了个根凳子坐下,却发现凳子腿儿有些摇晃,便从书架上找了本蔺伯钦不翻的书,弯腰垫在椅子下面。她边垫椅子,边问:“方才听顾景同说,你要调任去州城?”
“是。”
蔺伯钦却是忘了告诉她,“清吏司郎中,品级不高,权利尚可。”
楚姮坐在椅子上,可算是不摇晃了,她抬眸问:“那估计什么时候赴任?”
“元宵节前后。”
蔺伯钦从一叠文书里抽出一张盖了官印的纸,交给楚姮,“你可以看看。”
公式化的文言楚姮只匆匆浏览了一遍,总得来说,还是负责查案,只不过是负责整个望州的大案。她对蔺伯钦倒是很有信心,但可能因为害怕身份暴露,语气有些低落:“那好,届时我们去了望州,再把娘接过来瞧瞧。”
蔺伯钦转身倒了杯热茶,递在她手心,温言道:“你说了算。”
楚姮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抿了口茶,又让蔺伯钦吃了些松子饼,见蔺伯钦和顾景同似乎还有事,便拎着剩下的松子饼,道:“我去分给杨腊胡裕他们。”
“去吧。”
蔺伯钦颔首,看着楚姮挎着食盒,消失在门口的逆光处。
屋子里的顾景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他一贯风流的神色,此时却有些恍惚。
蔺伯钦伏案,在纸上写什么东西,半晌后才道:“盛风,到时候我在清吏司看看有没有其它职位,再想办法将你调过来一起共事。”
顾景同缄默了片刻,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你和李四娘……没有约法三章?”
蔺伯钦提笔的手腕微微一顿,随即颔首:“嗯,不算数了。”
得知这个答案,莫名其妙的,顾景同眉头一跳。他心底有些酸涩,看了眼被用来垫椅子的书籍,语气复杂:“你爱书如命,她去拿你的书垫椅子。佩之……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不喜欢胡搅蛮缠举止粗鲁的女子。”
蔺伯钦闻言,将笔一搁,正色道:“我的确不喜欢。”
“那你为何……”
“别人胡搅蛮缠不行,但她可以。”
顾景同甚少听到蔺伯钦如此坚定的语气,他愣了愣,随即释然的点点头:“如此也好。”他语气一顿,到底是说,“希望你不是贪图她性子新鲜,无论如何,要好好待人家。”
蔺伯钦沉声道:“我明白。”
两人多年同窗好友,有些话彼此心照不宣。
顾景同的确对楚姮有好感。
他喜欢和她相处,每次打打嘴仗看她巧笑倩兮,心底都会自然而然的感到高兴。
但那是鉴于蔺伯钦和楚姮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他才会不怎么顾忌。可现在不一样了,二人假戏真做,自己当然也要恪守作为朋友的本分。
思及此,顾景同抬头,对蔺伯钦一如往常般笑的没心没肺:“此番你不用将我调去望州,清远县这个县丞,我当得很舒服。”
“盛风……”
“诶!你不必多说,反正你若是把我弄去望州府衙,我就跟你急!”顾景同“唰”的打开折扇,优哉游哉的看着他。
蔺伯钦欲言又止,他自是明白了顾景同的意思。
他在避嫌。
他是为自己好。
此生有这样的一个朋友,足矣。
***
碧水寺的案子了结,玄明大师为首,清慧等十二名牵涉其中的花和尚都收到了律例惩处。
正月十二那天,新来的清远县令与蔺伯钦进行了官职交接。
蔺伯钦将胡裕和杨腊选作贴身护卫,楚姮知道消息,立刻吩咐溪暮濯碧收拾东西,雇了四辆马车,一行人连夜赶往望州府衙赴任。
正文 一一零
马车行驶了约莫两日,才抵达望州城门。
城门口各守着四名衙差,手持长枪,面容严肃,正在挨个检查进城人的身份文牒。
杨腊驾车经停城门外,主动递上调任文书和身份鱼符,那些衙差见得,忙有礼的放行。
楚姮这几日坐马车坐的腿疼,靠在蔺伯钦肩头,抬手去掀车厢窗帘,却见左右街道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公廨医馆,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小贩挑着担子沿街吆喝,树下说书人引得谈笑声连连,十分热闹繁华。
“州城真不错呢,道路都要宽敞些。”楚姮说完,放下窗帘。
蔺伯钦视线从书卷中抬起,他突然想起一事,对外吩咐:“杨腊,前方的十字路左拐,在第三家银器铺前停下。”
楚姮闻言一愣,“怎么?要买银饰?”
蔺伯钦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难得的微微一笑:“是。”
楚姮见他卖关子,也很配合的没有再问。不多时,马车渐渐停下,蔺伯钦扶着楚姮下车,却见这银器铺一点儿也不打眼,大门用厚帘子遮住,若不是有个歪歪扭扭的招牌挂着,还以为是个黑赌坊。
蔺伯钦带着楚姮打门帘进去,一股煅烧金属特有的气味,扑鼻而来。
楚姮下意识皱了皱鼻子,看见了角落里赤膊抛光银器的老伯。
这老伯看面容恐怕年逾花甲,但他身上肌肉虬结,肤色黝黑,不怎么显老,反而精神镬烁。他抬起头,看了眼蔺伯钦,指了下柜台:“去吧,都对上了再过来挑。”
楚姮率先走过去,看柜台上放着一页纸,纸旁搁着笔墨。
纸上写着对子的上联,什么“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一盏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一共十二对子,没一对她能解得出下联。
正一头雾水,就见蔺伯钦已经提笔,略一沉思,便笔走龙蛇的对出下联,竟是极为工整。
他三两下将十二对子全部对上,躬身交给老伯,“可算过关?”
那老伯端起冷茶喝了一大口,仔细看了会儿对子,随即咧嘴一笑:“是要挑链子镯子还是什么其它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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