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颤了颤,立即道:“她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当年我还亲眼看到她为了自保,将大姐推下山崖。”
虞秋拧眉:“胡言乱语。”
虞听燕哭道:“我没有胡言乱语,当年遇到刺客,你为了保命,便拉大姐做肉盾,后还推大姐去撞刺客,当时刺客被撞下山崖,大姐也随之掉落。是你对我说,大姐只是家里收养的孩子,死了便死了,不准我说出去。”她没有办法,只想着降低其他人对虞秋的信任。
虞秋不悦道:“姐姐是为了保护我,将刺客扑下去,自己也随之落下的。”
提到这个,她便极为难过。
虞听燕抹着泪:“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你是堇宁王妃,自然你说了算,但人在做天在看,你总有遭报应的一天。”瞧她这伤心委屈的模样,别人见了,估计都会相信她。
薛氏过去搂住自己的女儿,亦是在哭:“真是欺人太甚,老夫人,你说句话。”
虞老夫人还在看着虞钦,回不来神,听到薛氏的话后,她才又出声:“快,阿钦,来祖母这里。”她的眼睛红起。
虞钦微哼。
虞老夫人怔怔地问道:“你没死?”
虞钦淡道:“祖母还是说说,对三妹的话,你有何看法?”虞老夫人没亏待过他,还极疼他,但亏待他娘与妹妹,就是亏待他。
他倒要看看他的好祖母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虞钦的态度让虞老夫人很不悦,她只认为是虞秋在他耳边嚼舌根了,便道:“别相信你妹妹,她不是好东西。”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虞秋能与人生出野种,就不是品行端正的。
听到虞老夫人的话,虞秋垂眸,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虞钦亦是不会无动于衷,他的脸色冷了。
见祖母向着自己,虞听燕心里稍稍松气,有祖母的话,她的话多少还是有信服力。她继续道:“曾经二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都很清楚,以前她不就虐待过王爷?她能那么对待大姐也不意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如今只是变得识时务罢了,现一朝成为堇宁王妃,本性就……”
不想这时一直站在亭下江成兮后头的风月,突然快步过去拎起虞听燕的衣襟,脸色与声音皆是冰冷:“你看看我的眼睛,可是熟悉?”
风月的此举让众人惊讶。
虞听燕看着风月的眼睛,心里一咯噔:“你想做什么?”对方的眼睛,她当然觉得熟悉,可脸不熟悉。
风月继续道:“当初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虞听燕还是不懂:“你什么意思,你是谁?”
风月忽然起身抬起手里未出鞘的剑,对着虞听燕就是一抽,虞听燕痛呼着摔倒在地上,薛氏趴在女儿身上,看着风月大怒:“你做什么?”
风月对虞听燕冷道:“拜你所赐,我人不人鬼不鬼大半年,才终于能见人。”但能见人又如何?她失去了自由,不能与家人相认,现在连贞操都没有了。
虞听燕忍痛爬起,看向风月。
风月又道:“既然你非得捅出过去的事,把我拖出来诬赖秋秋,那我便与你好好捅一捅,如何?”
虞听燕看着眼前的风月,缓缓睁大眼:“你……你……”
虞秋呆呆地看着她们,隐约中,能意识到些什么。
江成兮看着这一幕,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着。他眼眸微眯了些,见到风月的此举,显然是不悦的。
第088章
虞听燕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风月的眼睛, 风月眼中的冷漠,与当年虞琇看她的眼神重合, 她不由用手撑着地面后退,眼睛更是睁大:“你……你是大姐?”
风月冷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大姐?”
“不,你不是大姐。”虞听燕突然果断地否认,“从那么高的山崖落下, 怎么可能活着?”眼前的风月不能是虞琇, 否则她过去做的事情也藏不住。
虞秋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风月用剑挑起虞听燕的下巴:“你口口声声喊着大姐,怎么?却不希望你大姐还活着?”
“我当然希望大姐活着,但你不是。”虞听燕压下心中慌乱, “有眼睛的人, 都能看出你与大姐完全是两个人, 否则难道还有谁有改头换面的本事不成?你想做什么?想与二姐他们一起诬赖我?”
虞秋突然湿着眼过来拉住风月的手, 她颤着唇瓣, 却是说不出半句话。
她相信风月就是她姐。
难怪风月从初见就对她那么好、难怪风月的身形背影看着那么熟悉、难怪她对风月的感觉会那么亲……
风月看了虞秋一眼,继续对虞听燕道:“我是不是, 你们验一验便知, 验完我们谈谈当年王爷离开虞家, 你与秋秋跟着我一道去追他时, 所发生的事情?谈你如何推我到刺客的剑下致使我受重伤、谈下雨泥石坍塌阻路后我们留宿破庙时你如何给我下软筋药、谈如何拜你所赐,我的武功施展不出,只能以身去扑追来的刺客已救秋秋。”
虞秋终于出声:“所以当时你突然完全没力气, 是因为她给你下了软筋药?”当时她找柴回来, 还以为姐姐是伤得太重, 所以她一直背着姐姐逃跑,最后被逼到崖边。
难怪姐姐坠崖前,让她小心虞听燕。
风月的目光仍落在脸色越来越白的虞听燕身上,她面无表情地应道:“她给我下了软筋药,似乎想把我拖走,未想你突然回来说刺客追了过来。”
“胡说!通通是胡说!”薛氏扶着虞听燕,大声道,“你是谁?一定是虞秋安排的人,听燕没理由做这种事。”
风月看向虞老夫人:“我是不是,你们有种就验。”
虞老夫人也不愿相信这些,便道:“你们若有备,便无验的意义。”
虞老夫人的态度还真是让他们兄妹三个失望,虞钦忽然冷笑:“我相信她就是琇琇,亭下那位,可是神医江成兮,他若能改头换面,也不意外。”他倒是知道得也足够多。
江成兮正垂眸独自拨弄着棋子,想着风月刚才所说的话。
当年阿湛离开虞家时,她还去追过,他倒是意外她这种性子的人,竟也能做出那种事。
措不及防被拉出来说,他懒得搭理。
“神医江成兮?”虞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江成兮身上,她活了这把年纪,自然也听说过对方的名头,便觉得惊讶,未想她能见到传说中的神医,未想对方竟是堇宁王的人。
虞听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道:“通通都是片面之词。”
薛氏也气愤道:“你们堇宁王府自然有能力安排人来演这场没有任何证据的戏,就凭几句无稽之谈,就想诬赖人?”
虞钦看着虞听燕,单手摸了摸下巴,突然道:“前不久,我遇到了曾经的戟王世子刘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虞听燕变了脸色。
虞钦眯了眼:“当年我和爹与朝廷的那一战,之所以会全军覆没,也与戟王拒绝后续兵力与粮草的供给有关,遇到落魄的刘祐,我自然不会放过。但令我意外的是,刘祐告诉了我一件事,那件事便是戟王有意派我与爹去打那场必输之战,企图逼死我们的理由。”
虞老夫人震惊:“戟王是有意逼死你们?”
虞听燕的脸越来越白,她不相信天要亡她。
虞钦看着虞听燕的反应,继续道:“在那一战之前,因意识到势头不对,祖父与爹商议后,决定退出,不陪戟王去争这天下,离开北冀,保全虞家。当时虞听燕恰将祖父与爹的话听到,透露给了刘祐,所以戟王才一心想我们死。”不为己用,也不为他人所用。
虞老夫人闻言难以置信,下意识道:“胡说,她怎会害自己家里人?”
虞钦道:“我本也不信,但她能做出害琇琇的事,那做出刘祐所说之事,也不意外。你们口口声声说,虞家的一切祸端通通是秋秋克的,莫不是不相信自己向来坚信的东西是错的?不相信自己做错了事?”
“片面之词!无稽之谈!”薛氏比任何人都不愿相信这些。
虞钦脑子灵活,既然他们的灾难都与虞听燕有关,那么……
他便突然问道:“祖父是如何死的?”他仍有意看着虞听燕的表情,他现在的模样冷得很,若事情属实,虞听燕便罪该万死。
果然,他又看到虞听燕微变的脸色。
虞钦伸舌捋了捋唇内壁,笑得极冷:“看来祖父的死,十有八.九,也与你有关。我倒是好奇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虞老夫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最疼爱的孙子虞钦身上,并未注意到过虞听燕的种种异样。薛氏更是就算注意到,也不会愿意相信,她怒红着眼:“你们怎可把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往听燕身上赖?难道是为了给虞秋洗去刑克六亲的名声?”
虞听燕想让自己冷静,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虞老夫人沉了脸:“你们过分了。”
虞钦道:“看来祖母是完全不相信我与琇琇秋秋的话,却要相信一个恶毒的虞听燕。”直呼名字,足见他已不当对方是妹妹。
虞老夫人的嘴唇微动,道:“你们所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