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立马跳起来,指着这几个人破口大骂,“他娘的什么东西,谁准你们来拆房子了!”
那几个人摊摊手,让出一条道来,林氏目光一览无余的看到人群里围着的娄伊璟和苏占。两人都是双手环胸,歪着脑袋,斜着眼睛不知所谓的看着林氏。
林氏被这种不知含着什么情绪的眼神看的有些惊呆,心中竟然生出些许畏惧,停顿了片刻才又重新提起怒火,指着娄伊璟和苏占的鼻子大骂,“太奶奶的,谁让你们在这里拆房子了!一个出嫁的姑娘有什么资格在娘家地盘指手画脚!”
娄伊璟深深一笑,笑容抽动了整个肩膀,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我娘的意思呢?”
“你娘?”林氏嗤之以鼻,“你娘那怂包子脾气,还不是任由你搓圆捏扁,她的意思还不是你的意思?”
娄伊璟哂笑,不说话,转而让开一条道来,母亲江氏赫然站在道中央,目光与林氏平视。
林氏乍然一惊,竟然有些不可置信,何时江氏竟然有了这种气势。
江氏对林氏还是有些心存畏惧的,这是多年来落下的阴影,但她也时刻提醒着自己,如今风水轮流转了,没必要惧怕林氏。
所以江氏又抖了抖身,为自己助长气势,而后淡淡然说道,“屋子是我的,地皮也是我的,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们家现在造缫丝坊又不占二嫂家一分一毫的地,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责骂?”
“你……”,林氏被这话堵得一愣一愣,良久也你不出后半句话来。
倒是儿子娄照林还有几分机智,急忙上前补充,“你们家拆房影响的可是我们家的地基。若是因此,我家地基松动,房子变成危房,一旦有个什么闪失,这责任你们负吗?”
林氏连忙应和,“就是,就是!”
江氏硬气回应,“负,当然得负!”
林氏高兴,伸手讨要,“那赶紧拿钱吧!”
江氏装傻充愣,“拿什么钱?”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旧房推倒重建
林氏不悦,双手叉腰,“姓江的,你别欺人太甚了,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怎么能反悔呢!”
娄伊璟接过话茬,替母亲怼过去,“我想二婶是误会了,我娘说的负责任不是她负,而是顾家负!毕竟这缫丝坊是顾家的,大权也都在顾里手里,二婶若是讨要赔偿,可以跟顾里要去。
要不出来,也可以打官司,我想这么占理的事就是告到县老爷那,也不会输的。”
“顾,顾公子?”林氏一听到顾公子就下意识的抖了抖,这顾公子可是她想尽办法要攀附的有钱人,若是因此结下梁子,往后还如何攀附,那么自己费尽心思让大丫给娄伊璟当干娘不是白当了?
不,不,不行,林氏正声,反问,“你们家娄伊璟和苏占不也是缫丝坊的二当家吗,怎么不能找他们?你们是不是想推卸责任,戏弄我!”
娄伊璟笑着解释,“我们是二把手没错,但建立缫丝坊的事归顾公子管。我和苏占只有管理工人的权利,而且这张协议上也白纸黑字抢了顾里的大名,所以我们没权过问。另外,他们征用的是我娘的地皮,我娘只是租地皮给他们,造缫丝坊的事,我娘不管。所以,你们还得找顾里说去。”
“你!”欺人太甚了!林氏牙关都快咬碎了,才勉强将后面的话吞下去,她也知道说多了也无济于事。
娄照林也是气得不轻,开始跟娄伊璟打起感情牌,“娄伊璟,你可真是白眼狼。想当初你们家依附我家过活的时候,我这个当哥哥的可没少给你吃穿,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如今你嫁了人,翅膀硬了,就开始以德报怨了吗?”
娄伊璟冷哼一声,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让工匠们开工,若是他面前来阻止,也可不必理会,反正拆的是自家房子,与他们无关。
工匠开始动工,娄照林情急之下,撺到屋门口,靠着墙面,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们动,他们要动,就从他尸体上跨过去。
工匠不敢动手,停下了。
娄照林擦了一把虚汗,吐了口气,林氏看这招有用,也赶紧小跑过来跟儿子站在同一条阵线。
工匠不敢动工,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这时,马车不缓不慢的驶来,顾里从车上下来,手里掂量着一袋子钱,扔到林氏脚下。
林氏看着脚底鼓鼓囊囊一袋,眼睛都直了,明明很想去拿,又故作傲骨。
顾里勾唇邪笑,眼底充满鄙视,说话口气也就懒散了不少,“如果说你们的房子倒塌,我负责。这些钱给你们压紧,真要有哪天倒塌了,我再另外补偿,如何?”
林氏不说话了,娄照林也僵住了,仅有的一点骨气在妥协和坚持中挣扎。
朝阳渐渐升起,阳光将地面的钱袋照的越来越亮,娄照林终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弯下腰来,捡了去。
顾里冷嗤一声,娄照林拿了钱还故作清高,“这笔钱我暂时替你们存着,若是一百年以内,房子没有问题,我自会还你。”
顾里冷嗤声更重了,这下连沉默不语的苏占都忍不住冷嗤出声。
娄照林带走了银两,跑的飞快,林氏也紧跟随后,一家人关上门。这边的工匠也终于可以动工了。
接下来便是不断的茅草屋顶掉落已经墙塌的声音,轰隆隆的就跟晴空响起的闷雷,别说刚出生的孩子吓得不轻,就是大人也吓了一跳。
蹲在桌子底下的林氏,双手捂住耳朵,心里直打鼓,总觉得房子随时会塌陷。
娄照林也是担心的不行,可都收下人家的银子了也不能反悔,心惊之下,也只能看看手里沉甸甸的银两平复心情。
屋子里孩子哭喊的厉害,林氏烦躁的很,吼叫张氏看好孩子。
张氏心里也窝火的很,但因为怀孕时候做的太过分了,此刻又生了个女孩,哪里还敢跟婆婆对着干,委屈也只能忍了,忍不了也只能对着孩子发泄,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哭声都传到外面来了,娄伊璟和苏占不约而同的看去,大丫已经飞快的跑过去敲门,哭喊着妹妹。
屋子开了门,也不知一家人如何想,竟然同意让大丫抱抱孩子,大丫把孩子抱了出来,孩子还裹着襁褓,襁褓已经破烂不堪,孩子圆鼓鼓的小肩膀漏了出来。
娄伊璟心头一软,伸手结果孩子,替她盖了盖襁褓,江氏一眼认出,这襁褓是当初大丫用的,如今都过了这么久,早就破烂了。
这个林氏也是,生个女儿就如此对待,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江氏心疼,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哄着。
屋里的张氏追了出来,还以为江氏还如何了孩子,一把抢了过去,抱在自己怀中,眼泪刷的掉下来,瞳孔辛酸,恐惧,委屈,各种滋味交织。
江氏看着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也就不说了。
张氏面无血色,又月子里,无心打理,整个人蓬头垢面,又脏乱可怜,实在叫人不知该说什么了。
娄伊璟也只是看着,不说话,忽然眼前伸过来一双大手,隔空搭在眼前,阻挡了娄伊璟的视线。
娄伊璟转过头,苏占正眼神示意她莫管闲事,娄伊璟也就不看了。
顾里恰在此时开口,说是闲来无事,带他们去镇上逛逛,随后便不由分说的把他们叫上马车,马车行驶,很快就到了镇上。
镇上与往日没有不同,唯一要说的不同就是大街小巷到处张贴着红色告示,上面清楚写着顾家要造缫丝坊的事,并且也表明了蚕茧收价,具体到蚕的优劣等级,对应的蚕茧成色,以及价钱。
再一看对面开张的缫丝坊,几乎没有人进去,缫丝坊也像是许久未打扫过一样,门口还能落了这么多灰尘,马车驶过,门口卷起小小一圈,就跟龙卷风似的。
然后便听见里头有人粗着嗓门咒骂,“他奶奶的,谁呀!”
娄伊璟坐在马车里都被这声音一震,身子微颤,伴随着马车颠簸,差点就撞车上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骨气已尽
恰在此时,一双柔软细腻的手伸过来,挡在车柩上,娄伊璟头碰着手掌,轻弹起,还能感受到绵软细腻的温度,抬眼一瞧,竟是苏占不声不响替自己挡了一灾。
娄伊璟眸子睁的大大,诧异他为何要这么做时,对方却表情甚是自然,似乎只是举手之劳,就算不是她,换做别人,一样也会这么做一样。
而娄伊璟却忽的心跳突突,脸色微红,别过头,视线转向另一边,却看见对面一双手僵在半空中,一副要拉住她的样子,这双手的主人是顾里。
娄伊璟抬眼瞧顾里,顾里正微微一笑看着自己,脸上自有一拍风流,表情也是相当的游刃有余,让人一看便是情场老手,世间的花花公子。
娄伊璟对他的印象又坏了几分,倒是原本突突直跳的心平静了几分。
娄伊璟挪了挪屁股,重新坐好,又余光一斜,看到苏占就莫名其妙心虚,下意识的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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