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占说,“既是如此,邵小姐又为何突然打开了?”
邵呈婉看了苏占一眼,淡笑着解释道,“我自小性子倔。找如意郎君得找合眼的,若不合眼,断然不会嫁了。何况我此时又是一庄之主,像嫁之人就算不能超过我,也得与我比肩。
不是我门当户对的思想深,实在觉着,若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看法,谈吐总是不一致的。夫妻之间就无法沟通,是以,我的眼光总在同龄人之间要稍高些。”
邵呈婉说完,又浅浅一笑,继续说,“再者,我父亲已经去世多年,家中大小事务都是我在料理。久而久之,就淡了谈婚论嫁的心。
这女儿红的确是好酒,须得重要场合才能痛饮,如今对我来说已是重要至极。能与二位交好,我邵呈婉真是三生有幸。”
说罢,提起酒杯与二人相碰。
苏占倒是落落大方,娄伊璟心里却有些小小的不喜悦,她这番话这么说出来是何意,这么大雪天,除夕夜,不在家里跟自己家人过,跑来这里又是何意,难道说,她是看上苏占了?
尽管这种心思想法有些狭隘,可如今这局面,很难不让人这么想。
哎,这个苏占也不知道哪里吸引人,一个两个的都往他身上攀,男的也就罢了,怎么还来个女的。
而且还是邵呈婉,这让她以后如何公平公正的与邵呈婉交易?
娄伊璟心中憋屈,迟疑了一下,才抬起酒杯碰杯,然后带着一股气一饮而尽,酒过喉咙,被一股灼烈之气侵袭,呛的人直皱眉。
娄伊璟猛咳了几声,苏占连忙放下酒杯轻抚背部,助其顺气。
邵呈婉从容不迫的倒了杯茶递过去,“喝杯水。”
苏占接过茶杯递到娄伊璟面前,娄伊璟看他们两自然的动作,大有不喜,面上却平静无疑,只是手上拒绝了,“无碍,不过是呛了一下,不至于这么麻烦,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喉咙不至于还这么娇嫩。”
邵呈婉笑了笑,不说话。
苏占则听来绕有些心疼,总觉着她今日情绪略有起伏,却也不知为哪般生气,只是方才那话说来着实心痛,但又无可奈何,女人倔强起来,就是如此。
苏占也就作罢,只低声嘱咐了几句,“若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了,以茶代酒也是可以的。大年夜吃的就是个气氛。”
娄伊璟点头,谈吐举止也做的恰到好处,并不失态。
既然酒喝不得,再喝便叫人觉得愚蠢了,是以娄伊璟也不强求着自己喝下去,转而落落大方的命人从后厨倒了杯果汁,浅笑嫣然,解释以果汁带酒。
邵呈婉点了点头,同时也好奇起她的果汁,想买,“娄姑娘藏私啊。原以为我们邵家与你做了这么大比交易,想来是货物齐全了,没曾想你这还有果汁不曾介绍与我。这是打算私藏不卖了?若是我想买,娄姑娘可愿意为我破例?”
这个邵呈婉说话做事都落落大方,言行举止里似乎不含任何杂质,可不知为何从刚才那件事起,娄伊璟对她就略微不喜,难道真是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嗯,不管是否如此,她也不能在别人面前掉了身价,即便真是小气之人此时也不能小气。
娄伊璟点点头,正声道,“这些果汁早在夏天的时候就有了。我原以为这不算什么新鲜玩意了,也就没同邵小姐说起。若是邵小姐喜欢,我自是乐意与你交易。后厨还有一坛西瓜汁,我让人送你府上。你若是尝着可口,咱们再定价签协议,如何?”
邵呈婉浅笑,“不用,娄姑娘的东西有口皆碑,我信得过。我现在就可以下订金。”
说着,邵呈婉就拿出银两递到娄伊璟面前,银光灿灿的一锭大元宝,足有十两之多。
娄伊璟看到这一道道光倒没有了以往那般喜庆,她越来越感觉,这个邵呈婉就是在跟自己比,也不知自己想的对不对?
娄伊璟转头看向苏占,苏占也正看着她,眼里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再看向邵呈婉时,她那道目光也正看着苏占,但只是惊鸿一瞥,并不过多留恋,且看苏占的眼神跟看一般人的眼神无异。
这就叫娄伊璟更不舒服了,明明觉着对方有备而来,却又捕捉不到任何证据,细细追究起来,反倒感觉自己疑神疑鬼小家子气了。
娄伊璟叹了口气,收了订金,随后便嘱咐何管家去办。
这一席年夜饭,吃的是不冷不热不痛不快,不知其味。
终于吃完了,眼瞧着天色渐暗,外头噼里啪啦响起烟花爆竹,欢乐的喜色算是稍稍打破了这里的淡色。
邵呈婉抬头看了看明白,红唇上扬,邀请他们出去看烟花。
两人跟着去了大堂,站在前院望着外面的烟花,五光十色在黑夜里绽放,一波落下一波街上,仿是仙人打翻了自己的砚台,各种颜色掉下凡尘。
夜色宜人,凉风阵阵,地上是白茫茫一片,各种杂乱的脚印铺开了一跳小道。
邵呈婉踩着脚印往大门口去,在转身上车之际,笑颜如花的看了苏占一眼,嘴里俏皮却不失压力的吐了一句,“星光点点,敢于日月争辉。烟花灿烂,同样普照大地。苏掌柜,你可要做好迎战的准备呦。”
说完,又脆生生笑了几阵,终于上了车,彻底的回去。
但这番话却余音绕耳,久久不能消散,与苏占,与娄伊璟都是如此。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看烟花
两人回过神来,都各怀心事,娄伊璟看了苏占一眼,苏占恰也在凝望着她,眸子淡淡,却像云雾般难以捉摸。
娄伊璟欲言又止,苏占却开了口。
“你似乎有心事?”
娄伊璟摇头,“不过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我在想,顾里把顾府抛给我们之后,原本跟他签订的买卖协议算是不作数了。他们顾府白吃白喝了我的菜,我还没地方要钱去。”
这话是真,但不是她此刻所想的,不过是为了应付苏占,就把先前的话拿出来。
苏占浅笑,“这还不容易,回头我把顾家的钱拿出一些给你付了不就好了?”
娄伊璟点头,脸上挂着笑,心里却苦的很。
苏占不明所以,她到底还有什么心事,却也不多问了,毕竟她是不会说的。
夜空璀璨,外头的烟火断断续续持续到天明。
这边苏占心里波澜不断,遥想着如此良辰美景浪费也是可惜,索性约娄伊璟去外面闲逛。
烟火银雪下,苏占已经买了一把烟花小跑过来,面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嘴里冒着热气,双腿踩着银雪过来,将烟花递到娄伊璟手里。
小手摊开,一把把小小的烟花整齐排开,娄伊璟抬头微愣,还没弄清楚是梦是真,就见苏占打开火折子点了烟花。
火苗沿着导火索攀爬,直至某个点,听闻啾——一声,烟花在空中绽放,璀璨的花朵映衬的小脸一闪一闪。
娄伊璟这下更加觉得虚幻,眸子悠悠的望着远方,却没了焦点,而瞳孔里不经意的映满了他的脸,儒雅,淡然,聚集了所有优点。
那一刻,娄伊璟感觉年幼时幻想的白马王子成了真,真想细细探究时,发现面庞有些温热,抬眼一瞧,苏占不知何时正看着她。
娄伊璟下意识的绕开目光,看向别处。
苏占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玩弄手里的烟花,看着她欢呼雀跃,看着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然后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
这番意境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总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人还在偷偷回味。
苏占发觉,自己是越发离不开这个女人了,曾经说好的拿回烟台就走这件事,也渐渐被他抛诸脑后,刻意的模糊在记忆力。
而娄伊璟也发现,自己似乎是爱上了他,以前只是觉得对他有些欣赏,就像是欣赏一件美得作品,同时便以此为原型具象化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现在才发现,这种欣赏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变浓变味,渐渐的衍生出爱意。
就是不知,苏占心里作何感想,若是她一厢情愿,这未免也太尴尬了。
娄伊璟想了想,还是决定藏在心中,不与任何人说起,如此,至少还能保有朋友的名分,若是说开了,发现他并不爱着自己,那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何况,这几日的观察,她发现,苏占跟顾里似乎有点……
哎——
“咯吱——”前屋的门开了,娄伊璟便猜到苏占起床了,想来他今日还会在外面打拳便有些害羞,想了想,倒头又睡,计算着时间,差不多打完拳,她才慢悠悠从里面出来,假装睡得深沉。
结果,“苏,大哥?”
娄伊璟转身出门,并不见苏占的身影,且院子里新留下的雪脚印可看出,苏占并没有打拳,一出门就去了前院。
看至此,娄伊璟心里竟生出几分失落,这份失落蔓延,以至于一整天都萎靡不振。
今天是年初一,该回家看看母亲了,以往回乡都有苏占陪着,但今日苏占早早出门,娄伊璟也就没叫他,自己乘了驴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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