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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宠 (诸夭之野)


  容安找到墨琚时,他正与军中将领们商讨事情,容安进去,墨琚抬眉望着她,嘴角带笑:“你怎么来了?”
  容安走到他面前,始终保持了温婉的笑,正色道:“我去审问了那两个刺客。人是阳昊派来的。现在,阳昊和扶辛就在二百里之外。有价值的信息就只有这些,要如何定夺,请王上和将领们一起商量吧。”
  她冒着刺骨寒风巴巴赶来一趟,就说了这么几句,便不再说话。眸光停留在墨琚的脸上,并没有看出墨琚的脸色有什么不同。可她不知为什么,还是不能安下心来。
  沉默了一瞬,还是又多说了一句:“墨适方才找你,议完了事,就过去看看他吧。”
  墨适只是借口。是她有话想和他说。但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他说。走出议事的军帐,她漫无目的地走,脑子里胡乱思考着,也理不出个什么头绪来。
  寒风裹着碎雪粒儿,砸在脸上生疼,她一无所觉,在寒风雪地里走了整整一个下午,天色擦黑时才回了墨适的帐子。
  回去没多久,墨琚便也回来了。小兮摆上了晚膳,识趣地抱着墨适去了奶娘的营帐里。
  容安默默地递了副碗筷给墨琚,道:“累了一天了,吃饭吧。”
  墨琚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从昨晚到现在,我看你一直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容安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儿,并没有往口中送一口,眉心微锁,无精打采道:“不知道。可能,是害怕了吧。毕竟如今,不是那时在战场上的样子了。那时我是一个人,生死都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牵挂。可是现在,我有你,有墨适,有你们,就没办法不害怕。人们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还是有些道理的。”
  墨琚隔着桌子伸过手来,握住了她执筷的手,安抚她:“有我在,你怕什么?”
  容安勉强挤出一点笑:“是啊,有你在,我怕什么呢?是杞人忧天吧。”
  晚饭吃罢,墨琚陪她坐了片刻,便不无愧疚地道:“午后派了人去刺探军情,我还要等他们的消息,好作定夺,你先和儿子睡吧。我处理完军务就回来。”
  留下了话,他便走了。
  容安坐在案前,对着烛光想了一瞬,起身仍去穿了狐裘,走到帐外,问守在门外的侍卫,可知道他们的统领何挚去了什么地方。
  侍卫言说不知,容安便往他住的地方去寻。却没想到,竟真的在他的住处找到了他。
  何挚一身盔甲,手中执剑,容安进去时,他正检视剑刃,寒光泠泠的剑刃映出烛光,杀气扑面。何挚收剑入鞘,恭恭敬敬一揖:“娘娘这么晚了来找属下,是有何事?”
  容安进来前已经观望过外头,外头没有人。帐中也只有何挚一人。
  “你要出去吗?”容安问。
  何挚道:“王上命我去接应一下探哨。”
  容安面色沉肃,道:“耽误你一点时间,你晚点走,我找你有点事。”
  何挚登时有些紧张,婉拒她:“娘娘有什么事,可否等属下回来再说?”
  他脸上细微的变化被容安看在眼里。容安的面色一沉,声音冷冽:“何挚,你猜到了我要和你说什么,是不是?”
  何挚的眸光在她的严厉逼视下禁不住一颤,略有躲闪:“没,属下怎么能猜到娘娘想说什么?”
  容安只觉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像是堕入无尽的黑暗,周围空无一物,连个可以抓的救命稻草都不存在。
  但她还能说出话来:“何挚,你不要逼我对你用不光明的手段逼供。你晓得这件事的重要性。”看着何挚的脸色仓皇失措,她嗓音沙哑:“算了,你不必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她脚底下踉跄了两步,一口腥甜鲜血的呛出喉咙,何挚忙上来扶她,被她一把推开,扶着一旁的兵器架子勉强站稳。
  何挚噗通跪下,无措慌乱:“娘娘,是属下护卫不周,才导致刺客进来行刺。属下该死,娘娘您杀了属下吧。”
  容安抬起衣袖,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渍,脑子里像是在煮粥,声音却难得平静:“杀了你,能换回他的命吗?若换不回,我杀你何用?”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别

  何挚说起那夜的经过。
  墨琚肩上被箭羽擦伤,本不是什么重伤,只是流了一点血,奈何那箭头是淬了剧毒的,沾一点便会侵遍全身,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恰巧识得那是血灵毒,却还能冷静地安顿了容安和墨适,才匆忙出门去处理伤口。
  伤在后肩,他自己没办法处理,只能找了何挚帮忙。何挚听闻是血灵毒,和现在容安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
  但墨琚却清醒异常。吩咐何挚给他做了简单的清创,用一种类似人皮面具的材料,贴在了伤处,很好地隐瞒了伤口。
  他甚至还清醒地想了更遥远的事。
  眼下的仗要如何打。墨国的将来要怎么办。他用生命去珍爱的妻子和儿子要怎么办。他将他的计划一一说与何挚听,将实现计划的重担压在了何挚的肩上。
  全是一个将死之人安排后事的作派。
  容安近乎绝望地冷静:“那么,他是如何安排他的身后事的呢?”
  “王上的生命剩下不足一月。他打算,在这一个月里,拿下扶辛与阳昊。”
  “拿下之后呢?”容安问,但未等何挚回答,她便自问自答:“他是不是打算,让我代掌墨国王权,一直到墨适长大成人,再将王座传给墨适?”
  “娘娘明鉴,王上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何挚,我假死的那段时间里,我听说王上他连殉情的事都想了,可是因为他身上系着那么重的担子,他连死都不能。是不是?”
  她忽然提起那一段,让何挚悲从脚底生苦自心头起,上苍不公,竟将同一种苦让这两个相爱至深的人尝遍。上苍又何其公平,不落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何挚点点头。
  容安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终于是撑不住,顺着兵器架子滑下去,跌倒在地上,脸上的血色也像是被抽干,透着青白,双眸无神地望着地面,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我才晓得,那种滋味有多难受。当初他是如何煎熬的,如今我便是如何煎熬。果然,上苍不会放过每一个人。”
  何挚干巴巴道:“娘娘,事已至此,赶紧想办法补救才是。”
  “是啊。补救。”她像是木偶一样重复着他的话,心里却全无章法,要如何补救?仅剩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要拿什么去补救?
  “娘娘您向来多谋远虑,您想想办法。”既是这个秘密没有守得住,如今自是可以正大光明求助于容安。
  “办法。”容安很想让自己静下来,想一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却是连让自己静下来都不能。
  何挚身上还担着任务,只能道:“娘娘,属下还有要务在身,要不,先送您回住处吧。等属下回来,再作打算。”
  容安木然道:“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即可。”
  她扶着兵器架子,挣扎着爬起来,何挚欲上来扶一扶,被她拒绝。
  外面冰天雪地,她一路走回去,摔了好几个跟头,幸而士兵都忙于集结,且又是大晚上,并没有人看到她。
  她走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回来时三魂七魄就全丢了,只余一副躯壳回来。
  小兮吓得问前问后,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小兮打算派人去请墨琚,她才出声制止:“做好你自己的事,除了墨适,别的事不用你管。”
  语气十分严厉,小兮战战兢兢,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将自己团在棉被里,久久没有出声,直到墨琚回来,以为她睡着了,将外衣脱下来搁在一旁,在她身边坐下来,她才蠕动了一下身子。
  “你没睡?”墨琚将她捞起来,捞在臂弯里,发觉她脸色不对,手搁在她额头摸了摸,蹙眉道:“你怎么了,容安?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给你找大夫过来?”
  容安搂住他的腰,往他身上蠕了蠕,枕在他腿上,瓮声瓮气地:“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累。夫君,是不是要开战了?”
  墨琚的手拢在她的发间,将她如丝缎般的青丝在指间绕啊绕的,语气温和:“嗯,明晨就起兵。”
  “夫君,这次,我不想陪你上战场了。”
  她的话说得有气无力,墨琚有些惊诧:“为什么?”
  “就是觉得害怕,也不想让墨适这么小就见识这样多的血腥。”
  墨琚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微凉的手指拢在她的长发中,半晌没有动过。
  容安亦没有动。
  做出这个决定,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墨琚所剩时日无多,最后的日子里,是留在他的身边好好陪他度过,还是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去寻找解毒的办法,这样两难的选择,即便她一向是个有决断的,也是有如生死般的抉择。
  她不惧生死,却惧怕余生里没有墨琚。
  现在,她终于能够体会到当初她离开时墨琚的心痛无助了。不但体会到了痛,还要像他一样,忍辱负重地活下去。
  是啊,要活下去,不能放弃希望。哪怕只是非常渺茫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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