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在眼前摊开来,安月兰才瞧清了,那是一枚金色的鳞片。
她脖颈上带着一个布包缝制的小小的护身符,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因为是年幼时父亲替她求来的,所以一直戴着不曾离身。
沥戌不由分说的勾出那个小布包,将掌中的鳞片缩小放了进去。
鳞片入袋,安月兰瞬间觉得紧贴着鳞片的地方传来融融暖意,捏着小布包诧异的看向沥戌。
“你若是遇到危险……或者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握紧这枚金鳞,我去接你。”
沥戌的声音温柔到过分,让习惯了与他玩笑的安月兰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方低低道了一声谢,换来男子摸着她头顶大笑:“何时你也如此忸怩了?”
“四明山那地方,是修士圣地,你手上的那枚钱币,往后能不用的话,还是尽量不用吧,这枚金鳞上有我些许法力,你若有应付不来的事情,催动它便是。”
“啊?为何不能用?这四骨钱,有什么问题吗?”
听她发问,沥戌眯了眯眼睛,声音陡然一沉,问道:“你从哪儿,知道这法器名字的?”
谢秋溯那夜的忠告她没能当回事,现在看沥戌听到“四骨钱”忽然变了脸色,才意识到他可能不是危言耸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说错了话,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沥戌不会害自己她是非常笃定的,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触了他的逆鳞,会惹得他不高兴,沥戌是妖,应当对修真之人谈不上喜欢。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沥戌那日夜里的事情,正沉默着,又听到头顶传来沥戌缓和下来的声音,“无妨,你若是有什么不想说的,不说便是,四骨钱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安月兰挠着头歉然一笑,可是笑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如他所言,这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知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沥戌为什么会知道?
那日谢秋溯那般郑重其事的模样,说明这钱币并不是常见之物吧?沥戌也不是第一日知道这钱币的存在了,怎么从未听与自己说道过?
如此想着,嘴上也直接说了出来,“不对呀,沥戌,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怎么知道这是四骨钱?”
她自己都才刚刚知道的东西。
沥戌不屑哼道:“我活了正常的时间,知道区区一个四骨钱,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也不是四骨钱有什么问题,只是修士云集之地,你贸然用四骨钱这种依托外力的东西,难免让人笑话,我是为你好。”
谢秋溯郑重其事的让自己不要让人知道,沥戌听闻名字便变了脸色,此刻如此搪塞自己,若她当真信了,岂不是太可笑。
只是沥戌不愿意多谈,她也懒得深究,反正她一直得过且过,随缘求存,不明白总归有不明白的好处。
正文 第十九章旧事怨结
沥戌捏了个决,显出原身,一条巨大的白龙盘踞山巅,将他算不上巍峨的洞府前面的空地全部占据,除了那一身白,已经找不到半点当初白蟒的模样。
安月兰仰头打量着眼前威风凛凛的白龙,努力站直了身子,还不到他前爪的一半高。
“沥戌,蛟都像你这么威风吗?”
沥戌摆了摆尾巴,鼻中喷出一股龙息,“谁说我是蛟?”
“啊?那……渡劫后的蛇妖都像你这么威风的吗?”
沥戌忍无可忍的一爪子将她甩上了背,“坐稳了!”
随着安月兰一声尖叫,沥戌再度带着她腾空而起,穿云拨雾,翱翔九天,那些所有没能问出口也没想问出口的疑惑,就被风吹散在脑后。
送安月兰离开之后的那日夜里,已经十几年无梦的沥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满是云雾缭绕的仙宫宅邸,他急切的穿梭在一座座空寂的院落,想找到鲜活灵动的气息,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翻遍所有宫殿,都没能寻到一丝生气。
陈年旧梦,已经勾不起他一丝惊惧了,尽管梦中的自己还是如此焦急的模样,可他却能在梦境结束后无比平静的醒来。
望着门口洒进来的半片月光出了会儿神,转身又阖了双眸。
他已经找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陡然一阵腥风吹开紧闭的窗棂,床上假寐的沥戌猛然睁开双眼,原本乌黑铮亮的眼瞳在睁开的那一刹那变成银白,带着俾睨天下的威势,周遭护体罡气骤聚,猛然冲散了身上的一团黑气。
那团黑气很快又聚拢成型,团成一个隐约的人形轮廓,阴森嘲弄的语气从那团黑影里传出:“恭喜啊殿下,终于修回原身了,不知我要找的人,殿下可是先行帮我寻到了?哈哈哈哈——”
沥戌翻身坐起,死死盯住那团黑影,倏尔眉头一蹙,那团黑影便在眨眼间被他法力冲散,化作樯橹灰飞。
他的眼瞳慢慢恢复正常,紧紧闭了闭双眸,抬手揉着眉心,头疼。
这道黑影虽然不过一个障眼法,但是既然能够放到他面前来,说明那个人已经知道自己在此地了。
“真是不礼貌啊殿下,这可不像,上神该有的风度。”
夜色寂寥,山中空荡荡的只剩下风声,便显得再次响起的嘲讽有些诡异空灵起来。
沥戌移目看向窗外,果然看见那里又出现了一个黑影,冷哼道:“不过化形之时一次劫波,就能够让你察知我的所在,看来这五百年,你功力倒是日益精进了。”
“多谢赞誉了。”
“可惜,你来晚了,她走了。”
“什么!”一直平静的黑影霎时翻涌起来,仿佛实质的怒气汹涌,激动的移到沥戌眼前,又堪堪停住。
沥戌手中一道银芒抵在黑影胸口,冷冷的斜睨着他,“不知这道分身若是毁了,会败你多少年修为。”
黑影又平静下来,退开一步,冷笑一声道:“你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
“我既然暂时护不住她,何必将她困在身边。”沥戌的脸色越发冰冷,眼神锐利如刃,唇角一勾,透出一丝冷傲来,“虽然我如今奈何不得你,但是我与你的恩怨,终会有清偿的那一日。”
黑影嘲道:“堂堂的上神成了地头蛇,却还敢大言不惭。本座今日不杀你,并不代表是杀不了你。”
“哪怕是地头蛇,好歹也没有需要低人一等的时候。”沥戌冷笑,知道什么最能刺痛眼前人的自尊心,便专捡此旧事磨成伤人利刃,“至少,除了父王,我从不曾向谁俯首称臣,也从未卑躬屈膝过。”
“你!”黑影果然勃然大怒,从他所浮之地暴起旋风,在沥戌洞府呼啸,沥戌依然冷冷的略带嘲讽的望着他,无声的将他袭去的法力一一化解。
屋中的陈设在两人无形的法力摧折下一件件碎成湮粉,被风卷起四散而去。
“哼,终有一日,我会撕碎你这些可怜的优越感,将你也踩在脚下,再没有翻身之日。”
黑影最终消散离去,沥戌撑着确认黑影走远,才泄气一般颓然倒在床榻,抬手抹去唇角微热,盯着手中猩红之下浮现的鳞片发了一下呆,而后平静催动法力净去。
刚刚化形,看来比之以前,还是差上太远,还好她已经走了。
淡淡一笑,放任自己沉入黑暗,一夜无梦。
这片大陆上,错落着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修真门派,又有不少修真世家,鱼龙混杂,什么流派都有,互相之间各自不服者众。
不过这百来个修真门派与各大世家中最为修真人士向往与敬重的,自然是被统称为三宫一岛的四门大派。
分别是位于中原腹地灵山的玄清宫与若虚宫,西北圣山雪峰之巅的云渺宫,以及外海缥缈难寻的沧浪岛。
修真者莫不以能成为他们门下弟子为荣,只是三宫一岛选拔弟子极为严格,四派相约以三年为期在四明山开设入门试炼,试炼通过者,方能入门成为外门弟子,每次试炼,能够入外门者,可能不过百人,四分下来,每个门派三年也不过收二十几人。
而若要成为内门弟子,则还需要在最后的选徒大会上被门派的长老青睐,收归门下,能够让这些修炼几百上千年的长者入眼之人,自是万里挑一耳。不止需要绝佳的根骨,更需要一定的眼缘。
人最适合学习修真入门的时间是少年,因此参加试炼者,需年满七岁,未满十八,安月兰好巧不巧,正好卡住了最后的年限。
她时年十七,若是这次入门试炼未能成功,往后也再无机会了。
明亦尘明白此点,面上不表,却从灵砚城一路出来,就开始指点安月兰引气修炼之道。
却发现无论安月兰如何引导固存,天地灵气在她体内都是转了一圈之后便一点也不留的尽数泄去。
她能够引气成功,却无法收归几用,让明亦尘有些纳闷,为她探查了一番,根骨与丹田都没有探出问题来,想来与她缺失的那一魂一魄有关。
根骨奇佳但是魂魄不全,灵气入体后难与魂魄相融,动荡不安吸收不了,自然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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