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暮脚下落了一圈蛊虫,恨恨望了安月兰一眼,化身流光,消失在夜空。
安月兰望了望千暮消失的方向,火焰熊熊,那人就好似投身了烈焰之中,“呃……不追吗?”
道士耸肩,理所当然道:“今天打不过了。”目光落在被她捡起来的四骨钱之上,夜色掩映下,安月兰只觉得他眸色倏尔变得沉如深潭。
“这四骨钱从小就在我身上了,只是我也不知道是如何来的,道长知道?”
道士一剑划破右臂,放出一股脓血,一条死透的蛊虫随着血一并流出,他看也不看一眼,扯了一角布片随意擦净包扎了伤口,答道:“四两灵骨磨铸而成,会附上部分灵骨主人的法力。”
灵骨,修炼之士都会有的一根骨头,安月兰听沥戌说过。
只是……自己手上的这枚四骨钱,会是谁的灵骨?
“你这枚四骨钱灵力不俗,想来它的主人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前辈知道?”
道士眉眼沉了一沉,而后挑眉笑道:“你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我们还是谈谈修仙的事吧。”
安月兰:……
“魂魄不全都还能转世再生,想来你前世也是心有不甘,应当不会任由自己就这样魂飞魄散吧?三个月之后,四明山四大门派选徒,你放胆去试便是。”
正文 第十七章情窦初开
又是四明山?
谈倒这个,安月兰便想起来另外一个人,连忙问道:“道长今夜有见过一个年轻人吗?穿着白衣,与你应当同出一门。”
“叫什么?”
“明亦尘。”
“噗——”
道士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全数喷了出来,神色活像是一只偷酒被发现的硕鼠,咳嗽不停,安月兰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
“那小子在灵砚城?”
安月兰点了点头,踌躇道:“道长与他有怨?”
“无怨!”道士将酒葫芦往腰间一别,抬脚便要走,又折回身来,严肃的叮嘱安月兰道:“不要让那小子知道你手中的这个东西是四骨钱,最好谁都别让知道。还有,四明山的选徒大会一定要去参加!”
“他不会有事吧?”
道士全然不管安月兰的问话,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折回来道:“唉,你……不要和那小子说你见过我!”
安月兰一片懵然,只呆呆的点了点头,只是那道士这次没能离开,便听到两人身后响起一声讶然:“师叔?”
安月兰惊喜的回头,便见那一袭白衣背火而立,提着佩剑,踏着夜色走来。
不过暂别这么一会儿,安月兰竟然觉得仿佛好久不见,看着他的身影,心中默默道了一句:长身玉立当如是。
“你……没事吧?”
“无事,被那妖精幻境诱到了后山,害姑娘担心了。”
内心焦灼的担忧终于消去,在悬着的心落地的那一刻,她心中悄然的涌出一种微妙的情绪,那是青涩又羞怯的悸动,察觉到心中异样的安月兰脸颊瞬间烧得火热,手足无措的呆愣在原地。
心中痴痴的冒出一个念头,这世间虽无神明,但是还有她的英雄。
好在明亦尘的注意力全然被场上的另一人吸引了去,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不然安月兰觉得自己恐怕会更加心虚。
那个道士看到明亦尘突然出现,很是无奈的仰天长叹了句:“时也命也,运也苦也。”
经明亦尘介绍,安月兰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比明亦尘大不了多少年纪的道士,竟然是玄清宫四老之一,执剑长老——谢秋溯。
少年得道,驻颜有术,看似年轻,实则已经几百岁了。
安月兰难免不礼貌的多打量了几番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而立的男子,思量了半天,躬身唤了声:“前辈好。”
不想那人却就势摸了摸她的头,笑眯眯道:“果然好根骨。”
而他为什么会不想见明亦尘,大抵是生性懒散,已经好久不曾回玄清宫了,遇见身为掌门大弟子又生性方正的明亦尘,总会被明亦尘劝上几句,让他颇为头疼。
比如现在,甫一见面,刚见过礼明亦尘便开始请谢秋溯回山。
大抵是说,选徒大会临近,执剑长老还需早日回山做些准备。
其实明亦尘话并不多,语气也温雅,不过再少的话,若是说的是人不怎么爱听的,都会觉得多余了。不过谢秋溯虽然不爱明亦尘说的话,但是对这个师侄本人,还是很喜欢的,便也耐着性子听。
待得明亦尘说完了,才掏了掏耳朵笑道:“这次选徒大会,我会回去的。”
明亦尘忽而想起了什么,抬手入袖,掏出一方纯黑的石印,“师叔,我寻到了,师叔此番要回山门,不知可否劳烦师叔先行带回。”
谢秋溯望着那枚石印半晌,低低笑了一声,拍了拍明亦尘的肩道:“师侄,你师叔我一言九鼎不会跑的,你不必用这东西绑住我逼我回山。”
明亦尘委屈道:“我没有,师叔别误会。”
谢秋溯耸了耸肩,没有去接石印,明亦尘只能悻悻收回。
既然已经与明亦尘照面,他也不想着逃了。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粒通体赤色的珠子,也不避嫌,直接塞入了安月兰腰侧的荷包里。
珠子入袋,安月兰瞬间觉得周身邪气尽散,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是镇魂果,能够保你这三月不会再引来邪祟,魂魄不受动荡,只是这果子还过三月便枯,枯了自然就无效了,三月后,你去参选门徒,不要拒绝。”
“多谢前辈。”安月兰摸了摸荷包,有些愕然。
这算是威逼,还是利诱?
谢秋溯又喝了一口酒,他与千暮一番大战如今脸色苍白,让安月兰不免有些担心,他瞧出了安月兰心中所想,好笑的晃了晃酒葫芦道:“果子酒,仙果固元,有益无害。”
一个酒鬼,酒葫芦里装的却是果酒,让安月兰有些惊讶。
他忽然扭头问明亦尘道:“说起来,我数月不在,轻鸢那丫头还好吧?”
明亦尘嘴角浮现一丝隐忍的笑意,莞尔道:“还好,只是听说师妹新酿的仙果酒又淡了许多。”
安月兰瞧见正在喝酒的那个人明显呛了一下,却又只无奈的笑笑,摇头将葫芦挂回腰上。
“师叔,安姑娘魂魄不稳,是何缘故?”明亦尘虽然能够知道安月兰气弱是魂魄之故,却瞧不出来症结所在。
安月兰自己更是不知,听明亦尘这般发问,也看向谢秋溯。
谢秋溯眉眼沉了沉,遮了半片眸色,哼笑:“魂魄不全,如何能稳?”
“魂魄不全?”
“缺了一魂一魄,能够活到如今已经不是易事,怎么可能活得安稳,这是命。”
那日半夜下了一场大雨,熊熊燃烧的烈火在雨中偃旗息鼓,广场上的那些人,被冰冷的雨水一浇,醒了大半,在谢秋溯和明亦尘的帮助下,浑浑噩噩的被送回了灵砚城。
谢秋溯并没有多留,他不像明亦尘是下山历练的,便也没有那么多心之束缚,想走便走,当夜便御剑离去,既然答应了明亦尘,他自然不会食言,自是回玄清宫去了。
关于安月兰为何会缺了一魂一魄,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在转世之时出了偏差,也许是在等待轮转之时消耗得太过磨损了去。
安月兰前世遗留的症结,除了曾经掌管轮转的神明知晓,谁还会知道呢,可如今,早已没有神明了。
无从得知,她也不去纠结。
比起明亦尘的惊异与担心,作为当事人的她反而要无所谓的多。
明亦尘护着她离开宁崖观的时候,她大着胆子悄悄的捏紧了明亦尘的袖角,心中涌出一股窃喜。
仰头望过去,那人依旧眉清目朗,神色格外认真的看着前方,被安月兰的目光一烫,疑惑的低眉望过来。
安月兰猝然受惊,连忙转开了视线,耳中听到了一声浅浅的笑声,仿佛一只小猫爪子在她心上挠了一下。
前两日同寝一室都不觉得如何,今夜心思多了,她也开始矜持起来。
情窦初开,大抵如此。
安月兰心中不禁暗骂自己没用,若是真的喜欢,何不直言,可是话到嘴边转了几转,到底是没能说出来。
透过重重雨幕,安月兰又望见了那尊帝女像,帝女殿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那尊神像却被雨水冲刷的白润如新。
明亦尘听到她嘲弄似的笑了一声,低眉问道:“怎么了?”
安月兰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无事,只是觉得,神明当真无用。”
安月兰虽然不是多么惜命之人,但是能够不死,自然是觉得活着更好。
所以回家辗转思考了半夜,毅然决定前去参加选徒大会。
万一自己过不了,也能如明亦尘所说,换个城镇生活。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将将做完人生第一个重要的决定的安月兰迷迷蒙蒙的正要睡着之际,阮云何来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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