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初为何要给他做妾室?没银子?”
“……”
蒋佳月被问住了。
是,陆长风威胁利诱了她,可是她真的不能拒绝吗?
“怎么?”嘉庆冷声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己欢喜他,这才甘愿做妾,这会儿又拿了爹娘来说事,可见是唬我呢!得了,你不想说,本公主还不想听,左右又碍不着我什么。”
说罢,她又躺在床上,闭眼道:“陶庭来了再叫我。”
“哦……”
蒋佳月仍旧愣愣地,手里拿了荷包,看着桌上的字,想着嘉庆的话。
“陶庭?”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他怎么会来?”
嘉庆幽幽地道:“你以为呢?还不是陆长风托了他到处找你,否则我放着好好地公主府不睡,睡你这个破床?他是我的驸马,当然要来找我。”
是了是了,陆长风说过,德元帝赐婚陶庭和嘉庆了。
可是……“不行,不行。”
蒋佳月连连摆手,“他不能来。”
陶庭知道了她在这里,陆长风就会知道,那她还要回陆家吗?
一日为妾,就算陆长风到时候遵守约定放过她,陆老夫人她们也不会同意的。
何况陆家已经回了江陵,这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
“你怕他会告诉陆长风?”嘉庆问道。
“嗯。”
“好,你若真不想回去,我帮你。”
蒋佳月一怔,“怎么帮?”
“你别忘了,陶庭现在是我的驸马,只要我不让他说,他自然不会说。”
“真的吗?”
“真的。”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嘉庆嗤笑一声,“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本公主高兴!你说这么多,该不是后悔了吧?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只要你想回去,我自然也可以带你回去。”
后悔吗?蒋佳月想了一回……
不,既然脱了身,她就不后悔!
“多谢公主。”
嘉庆翻个身,“退下吧,本公主累了。”
耳听着门被人带上了,她喃喃道,“回头后悔了,别恨我就行。”
待得酉时初,她从房里梳洗了走出来,便牵着马去和蒋佳月道别了。
“我走了,这样陶庭看不到你也好些。”
“天快黑了,林子里也不安全,行吗?”
“你不想我走?想让人找到你?”
“不、不是。”
“放心吧,他们人多,漫山遍野地翻一遍,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该找到这里来了,再者说,还有小七陪着我呢!”
“我?”小七指指自己,“施主,天黑路难行,你自己去不行吗?”
“出家人慈悲为怀,佛祖没教过你嘛。”
嘉庆一把握着他的手,“你陪我等一会儿,回头我给你糕点吃好不好呀?”
“那到时,方丈也常说,日行一善。”
小七点点头,“那小僧就勉为其难陪施主走一遭吧。”
☆、第二一七章 故人别去
陶庭一路找过来,林子太密车马难行,他便下了马走。
一行人漫山遍野地翻,天色暗了就点上火把。
“驸马……”侍卫走过来,欲言又止,“还是等山下的人来了再找吧,凭咱们这些人,怕是难免有疏忽遗漏的地方……”
陶庭眼看着四周,“你们休息一会儿吧,我再往前走走。”
“这……”
“没事,不会走太远。”
丢了侍卫,陶庭挥开眼前遮住山路的树枝,走着走着,就到了一片竹林中,陶庭倚在树干上,一拳头狠狠砸在了自己头上。
明知她脾气不好,何苦要置气。
若她真的……
都是他不好!
“嘉庆……”他冲着黑黝黝的前方喊道,“你在哪儿”
“陶庭?是你吗陶庭?我在这里!”
忽而一声回音,好似谁在对着他说话,陶庭顿时呼吸一滞,人已经往前冲了过去,“嘉庆!”
“是我。”
嘉庆公主从竹林中转出来,步子先是一顿,接着便鸟儿一般朝陶庭飞扑过来,紧紧搂着他的臂膀,埋怨道,“你怎地才来,人家都怕死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陶庭紧紧搂着人儿,闻着独属于她秀发的香味儿,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欢喜,几乎热泪盈眶,“别怕,别怕。”
“嗯,不怕了。”
“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小七双手合十,悄咪咪把眼张开了一条缝,跟在后头缩头缩脑地念叨着。
陶庭一惊,已经把嘉庆挡在了身后,“谁!”
“嘻嘻。”
嘉庆瞧他的模样笑起来,从他肩后探出头来,“一个小和尚而已,瞧把你紧张的。”
陶庭也看清了眼前不过是个到他腰高的小孩儿,方才松了一口气,回身凝视着她,“你没事就好。”
“人家能有什么事啊,不过就是迷了路,还好遇到了小和尚,一直陪我在这里等你找来呢!”
嘉庆说着已是红了脸,心里甜丝丝的,“还不是都怪你来的太晚了,小七,你快回去吧,我没事了,今天谢谢你了。”
“阿弥陀佛,小僧告辞。”
小七一步三回首,磨蹭着还想偷看。
陶庭连忙道:“小师傅且慢,今日多谢你了。”
“阿弥陀佛,举手之劳,施主不必挂怀。”
“小师傅,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天色已晚,山路崎岖,不知可否容我们去贵地借宿一宿?”
“不行!”小七还未说话,嘉庆已经跳了出来,陶庭惊讶地看着她。
“那个、那个,他们那个庙太破了,对,太破了,是吧小七?”
“嗯。”
小七坚定的点点头,确实太破了。
陶庭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这会儿下山实在不安全,你将就一下,可好?”
“不行!”
她往常并不是这般霸道不讲理的性子,陶庭已有些起了疑心,但想着是他瞒着她到这个地方来寻人,才叫她受了这样的苦处,只好哄道:“大家找了你这么久,又饿又累的,你最是心疼底下人,就别难为他们了。”
嘉庆简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只想着陶庭好哄,却忘了夜路难行,若执意不去,却更不好,只得朝小七使了个眼色,“咳咳,那总得让小七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吧?否则咱们呼啦啦来了这么些人,方丈也不在,他们庙里没个能做主招待的,也不太好。”
“妮子……”小七刚要说话,就被嘉庆打断了,“我和他们熟,我一块去。”
说罢匆匆拽了小七的手就往来路走去。
及至回到庙中,小和尚们都还在做晚课,嘉庆急急拉了蒋佳月说了实情,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没说话。
“要不你找个地方躲躲?”
蒋佳月苦笑一声,“地方就这么大,您那些侍卫又都习过武的,算了,该来得总是要来。”
她站起身,对小七道,“快去做晚课吧。”
嘉庆看她,“你想好了?”
“想好了。”
“这样吧,你就在房里呆着,我不准他们乱走动,明日一早我们就下山,且先看看吧。”
“多谢公主。”
嘉庆摆摆手,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待她回去将陶庭等人带到庙中,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众人均自行生火做饭,又打水洗漱,随意找了个地方便歇下了。
如此一夜无事,第二日天刚拂晓,嘉庆便撺掇着陶庭下山,陶庭却说多有麻烦,要向小七他们道谢。
嘉庆只得依了,好在蒋佳月往常这个时候都已经出去洗衣了,小七他们便只说还有个妮子姐姐可以做主的,但不在庙中,陶庭只得作罢,捐了香火钱,一行人往山下而去。
下了山,嘉庆长出一口气。
“怎么了?可是没睡好?”陶庭问道。
“嗯。”
她便趁机靠在他身上闭眼装睡了。
车马晃晃悠悠出了城郊,路上却碰到人。
王耀正打马从建陵城中而来,他本场春闱未中,亦是近日才回的老家,在京城时曾跟着杨青认识过不少人,其中便有嘉庆公主的随侍。
“林兄。”
他在马上笑着说话,“何时来的建陵,我却不知,多有怠慢了。”
正想邀他吃酒,却见情形不对,脑子转了转,人已经下得马来,冲马车行礼道,“王某参见公主。”
“何事停车?”
嘉庆虽是装睡,却也着实累了,车马颠簸着也就睡了过去,陶庭不忍唤她,便撩了车帘问道。
姓林的随侍忙道:“回驸马的话,属下偶遇熟人,请驸马责罚。”
“陶兄?”孰料王耀见着陶庭,十分熟悉的模样,攀谈道,“没想到竟在此地遇着,谦礼不甚荣幸。”
当初在京城,他因想走陆长风的路子,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因而与顾腾他们也有一面之缘的。
陶庭望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来,“原来是王兄。”
“正是在下。”
“公主正在休息,多有不便,失礼之处还请王兄不要见怪,改日请你喝酒。”
说罢便点头示意,叫侍卫继续行路了。
王耀笑着,擦身而过时,小声朝林随侍道:“林兄,今儿晚上得空一道喝酒啊,满香楼,小弟略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