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一见到纪昭,便上前见礼:“让三哥久等了。”
纪昭哪敢坐着受礼,要知道现在的沈君兮已是超品的王妃了。
纪昭忙给赵卓和沈君兮行了礼,笑道:“好在纪府就在隔壁,王爷和王妃也不必心急,能在午时之前到家就行。”
可他们哪能真挨到那个时辰去?
不过是同纪昭又闲话了几句,便上了回纪府的马车。
秦国公府就在寿王府的隔壁,原本马车只需沿着两家的墙根走回去便成。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回门的新媳妇都喜欢赶着马车在街市上兜上一圈,有的是为了买一些回娘家的东西,而有的人就纯粹是为了炫耀。
毕竟街市上人多,随便有些什么动静,便能让人谈论上好半天。
若是依照沈君兮的主意,她更想从双角门回去,可拗不住纪昭的坚持,硬是“随大流”地让车夫把马车驾到了街市上。
只是他们没走上多远,却被告知前面的路被康王的仪仗封了。
马车上,沈君兮同赵卓也就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一笑。
这倒很像是康王的做派。
之前他们两人也讨论过三朝回门的时候要不要动用寿王的仪仗。
可赵卓觉得如果那样做的话,就相当于以亲王和亲王妃的身份去秦国公府,秦国公府也要拿出相应的仪式来迎接他们。
虽然看上去是威风凛凛了,可到底容易与人生出隔阂来。
他以前就很喜欢呆在秦国公府里那轻松惬意的感觉,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拿乔,而让人给“供”了起来。
因此,他和沈君兮才选择像普通人家那样轻车简从。
可他们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
“要不从别的路绕一下吧。”沈君兮也就半撩了帘子,同另一辆车上的纪昭道。
纪昭瞧着前方路口处飘着的旌旗,也就只好同意了沈君兮的建议,然后派出人去探路。
可不一会的功夫,探路的人回来报,其他路上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因为庄王和顺王也都派出了仪仗在路上堵着呢。
他们怎么忘了今天可不止他们这一家回门!
沈君兮闻言就同纪昭笑道:“三哥,看来这是天意了,反正我们也来过街市了,不如还是原路返回吧。”
纪昭无奈地笑了笑,却越发觉得自家的这个妹婿很是难得。
纪府的门房得了信,早早地就把大门的门槛卸了,沈君兮的马车从正门驶了进去,她在仪门处换了小轿乘至二门,这才下了轿子往翠微堂而去。
因为是沈君兮回门的日子,王老夫人一早就候在了屋里,齐大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也等在那,纪雯更是特意和周子衍一道回了门。
因此当沈君兮一进翠微堂,便瞧见满室都是人。
她和赵卓一起,同众人见过礼后,便被王老夫人拉着在身边坐下,而赵卓则同周子衍一道,由纪昭引着去了另一间房喝茶聊天。
屋里就只剩下些女眷。
虽然沈君兮离家不过才三两天,王老夫人却觉得好似有大半年都没瞧见过她一样。
她一边拉着沈君兮的手,一边抚着沈君兮的头,细细地打量起沈君兮的神色来。
被王老夫人这样瞧着,愣是让向来在王老夫人跟前大胆的沈君兮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们有没有听外祖母的话?”王老夫人就瞧了眼四周的人,然后凑到沈君兮的耳边悄悄地问。
低着头的沈君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可当她发现王老夫人正用那充满探究的眼神瞅着自己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外祖母问的是她有没有同赵卓圆房。
沈君兮赶紧连连摇头,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正文 第248章落胎(二更)
王老夫人瞧着沈君兮的样子,知道她不骗子自己,也就叹了口气道:“别怪外祖母不通人情,有些事你们这个年纪做,还是太早了些,若是再晚个几年,雪姐儿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至于保不住。”
沈君兮听得心中一惊。
纪雪肚子里的孩子掉了?
可她瞧着王老夫人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也就没有吱声。
刚还在各自奶娘跟前的芝哥儿和荣哥儿却趁机围了上来。
因为二表嫂文氏和三表嫂谢氏会经常带着孩子到翠微堂来给王老夫人请安,因此沈君兮的两个小侄儿也与她很是相熟。
刚好这两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两岁,正是最好玩又是最淘气的时候。
“姑姑不在家,芝哥儿找不到姑姑。”芝哥儿的话有点多,只是往往被他说得颠三倒四的词不达意,而荣哥儿只会说诸如“姨姨”“抱抱”之类的话。
可即便是这样,沈君兮也瞧着稀罕。
“芝哥儿来找过姑姑吗?”沈君兮就蹲下身子去,瞧着芝哥儿笑道。
芝哥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而荣哥儿也立在他的身旁有样学样。
“芝哥儿和娘来见曾祖母,找不见姑姑!”芝哥儿很是慎重地说着,荣哥儿则在一旁凑热闹似地喊着“姑姑,姑姑”。
若是旁人,早就觉得这两个小子吵得人头疼,可沈君兮却觉得他们很是可爱。
在同两个侄儿鸡同鸭讲了好一阵后,沈君兮便赏了他们二人一人一个小金元宝。
芝哥儿捧着小金元宝自是乐不可支蹦蹦跳跳地就往母亲文氏身边去了,而荣哥儿则是将那金元宝拿在手心里颠来倒去地看了看,随后就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塞去。
吓得荣哥儿身边的奶妈和嬷嬷赶紧地收了他的金元宝,结果却弄得荣哥儿哇哇地哭了起来。
荣哥儿的奶娘怕荣哥儿的哭声扰到众人,也就赶紧将他抱了出去。
沈君兮瞧着这一幕却觉得有趣,只是她一抬眼,便瞧见纪雯正冲着她眨眼睛,显然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沈君兮便寻了个借口从王老夫人的身边起身,走出屋去。
纪雯也跟着走了出来。
“怎么了?”沈君兮瞧着纪雯,也就拉着她的手问道。
“你听闻雪姐儿的事了吗?”纪雯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小心谨慎,她前后左右地看了看,确定身边没有什么人后,才同沈君兮道。
“刚在外祖母那儿听闻到了一些。”沈君兮也就垂了眼道。
纪雯瞧不见沈君兮眼里的情绪,可她却是知道沈君兮和纪雪之间的过结。
她也就叹了口气,继续道:“听延平侯府的人说,是延平侯世子拉着雪姐儿做那事,才让孩子掉了下来的。这都已经六个月了,是个成了形的男胎!”
沈君兮听着就挑了挑眉。
“延平侯世子身边不是有通房丫鬟么?怎么还会拉着怀着身孕的纪雪做那事?”她就有些不解地道。
而纪雯也颇为惊讶地看向了沈君兮:“你怎么知道延平侯世子的身边有通房丫鬟?”
沈君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她就神情尴尬地为自己掩饰:“一般大户人家家里不都喜欢弄这些么?”
“这么说,寿王殿下身边也有?”没想到纪雯的注意力竟就这样被带偏了。
“那倒没有。”沈君兮就想到了之前被自己误解的春夏和秋冬,这两人现在都被她收编了,和珊瑚、红鸢一道在自己身边服侍。
至于鹦哥,她偶然发现鹦哥对数字的反应很快,便特意将鹦哥送到了秦四身边去学管账,然后帮着她在秦四之间跑腿传话。
“对呀!你瞧殿下身边没有,你姐夫身边也没有!而且咱们纪家的三个男孩子身边也都没有!”纪雯就冲着沈君兮翻了个白眼,“就偏偏他们延平侯府有?所以这算哪门子大户人家的规矩!”
说到这,纪雯竟是满心的忿忿不平。
沈君兮被纪雯这一通抢白呛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若是自己告诉纪雯,傅家不但有通房丫鬟,还有个阴魂不散的王家表妹,也不知道纪雯会怎么想。
对于这种家风不正的人家,又有什么好多说的?
“延平侯夫人怎么说?”痛失了嫡长孙,她可不相信王氏会就这么轻易地算了。
“还能怎么说?”纪雯就撇了撇嘴,“出了这种事,错的从来不可能是自家的儿子,她只怪雪姐儿不要脸,大着肚子还想男人……”
沈君兮听着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依照王氏那喜欢护犊子的性子,这倒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我瞧着那延平侯夫人也没有多少心思再管着雪姐儿,我听闻雪姐儿落了胎后,受打击最大的竟然是延平侯!”纪雯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左右,然后同沈君兮低声道,“雪姐儿落了胎后不久,那延平侯也病倒了,据说是心绞痛,好几天都没起得来床!”
傅老侯爷?
上一世,沈君兮嫁到延平侯府时,傅老侯爷已经去世了,傅辛承了爵,所以她一嫁过来便为她请封了侯夫人。
算一算时间,上一世傅老侯爷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去的,不过她后来听闻府里的老人们说,傅老侯爷根本不是死于什么外间传言的心绞痛,而是马上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