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诚却突然找来了。
沈君兮以为他是来同自己说天一阁的事,岂料他却是送了几框新鲜的瓜果来。
“这是……”沈君兮就有些不解。
“这都是大黑山那边的山地里结出来的,特意送过来给乡君尝尝鲜。”黎子诚便道。
沈君兮听着就有些诧异。
大黑山的山地?
在她记忆中,她在大黑山所购的山地中并未种上这些果树,那些这些鲜果又从哪儿来的。
黎子诚见状就忙跟沈君兮解释了起来。
因为是他建议在大黑山买的地,因此他对那边的事也就格外的上心,并且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把这一千亩地给利用起来。
大黑山那一块是新开垦出来的,有不少种地的好手拖家带口地去寻找机会。
黎管事就起了心思,留意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在里面寻了几个种果树的好手,然后他又在大黑山附近佃了几户人家,从去年冬天开始便在大黑山新买的一千亩山地上种起了果树。
今年一开春,去年冬天种下的果树倒有十之八九都成活了下来。
又经过一个夏天的精心养护,到了秋天的时候,有些果树上竟然挂了果,黎管事就用马车拖了一些回来,竟然也卖了几十两银子。
“因是头一轮,这果子长得就有些良莠不齐,”见沈君兮不断地打量着那些果子的外形,黎管事就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再过得两年,结出来的果定然不是这个样子的。”
通过之前与沈君兮的接触,黎管事便知道别看乡君年纪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因此他并不敢有所欺瞒。
“这倒也不急,”沈君兮就同黎管事笑道,“果树本就是要一年一年的改良,钱闲在那也是闲着,该花的还是要花,不要担心没有收成,若实在是没有,咱们到时候再找原因,这中间也不过是贴一些雇工的钱,算不得什么大事。”
黎管事就很是诧异。
他没想到乡君连这些道理都懂,一想到这,黎管事的心里不免暗暗打起鼓来。
之前乡君是意属房山那边的地,是因为他去打听了消息,得知今上可能会要在房山那修建行宫,所以才打消了乡君在房山购地的念头。
可岂料那建行宫的事在过了年后便了那无影的事,再也没有人提及。
而去年在房山购得田地的人们在开了春后更是欢天喜地的耕种了起来。
据他所知,齐大夫人购得的那几百亩良田全都种上了小麦,并且为齐大夫人进了一笔不小的账。
这样看来,他们弃房山而买大黑山,就算不得什么明智之举。
他也有些担心乡君会因此事而责怪自己办事不力,说起话也变得支吾起来。
“黎管事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瞧着黎管事一副有口难开的样子,沈君兮不免就问道。
黎管事想着沈君兮年纪虽小,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心想着有些事与其让她在别处知晓,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她。
“大夫人今年在房山那边的收成不错……”
正文 第169章找茬(八更)
沈君兮起先还没明白黎子诚为何突然同自己说起了房山,但她随即明白了过来,黎管事这是怕自己责怪他劝说自己弃房山而选大黑山吧。
然而,他显然是多虑了。
沈君兮就和他笑道:“这天下的钱又不是一个人能挣得完的,也不能因为人家的地比我们的赚钱,就眼红人家吧。”
而且她知道,房山那的行宫一定会建起来的,只是不知道昭德帝会在什么时候做下这个决定。
见着沈君兮一脸的豁达,黎管事这才放下了心来。
瞧着黎管事这谨小慎微的样子,沈君兮之前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一个想法又冒了出来。
现在黎管事虽然受大舅舅纪容海之托为自己打理着母亲的陪嫁,可他毕竟还是大舅舅的人,自己使唤起他来,多少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且瞧着这些日子,黎管事办事颇有章程,为人又勤恳忠诚,沈君兮就动了心思,想将黎管事要到自己的名下来。
只是这事,她还得先问问黎管事本人的意愿,毕竟跟着秦国公可比跟着她这么一个乡君更有前途。
“你愿不愿意来跟着我?”沈君兮就遣了身边的人悄然问道。
黎管事就有些错愕地看向了沈君兮。
“你现在是我大舅舅的人,虽然我这样使派你,大舅舅不会说什么,可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就去大伯父那将你要过来。”沈君兮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当然,这事也不急在一时,黎管事尽可回去思量成熟了,再来回我。”
黎管事就带着满腹的心事回了纪家下人们所群居的裙房。
他是纪家的家生子,无奈父母都去得早,好在纪家一向待人宽厚,才没将当年分给他父母的小院子收回去,这才有了他在纪家的容身之所。无依无靠的他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混了个不显眼的二等管事,上一次能去山西接回沈君兮,还是因为府里的其他管事都觉得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这才轮到了他的头上。
而且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想要在纪府出头,几乎是没有什么希望的。
可若是能跟在清宁乡君的身边,将来肯定是能跟着乡君到她的夫家去的。
以现在王老夫人对乡君的重视,将来她所嫁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即便将来她做不了当家主母,至少也能像纪家的二夫人一样,当个富家太太。
自己跟着她,自然比待在纪家等待出头要好得多。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后,黎管事便再次寻到了沈君兮,并称自己愿意为沈君兮效犬马之劳!
沈君兮也就满意地笑了笑,待那黎管事离开后,她便找到了前院的万总管,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万总管管着府里的人和事,黎管事的事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并且国公爷一早就将黎管事拨给了清宁乡君,只是这每月的例银却依旧从国公爷的账上走。
现在清宁乡君要将黎管事要到自己的名下去,他可不敢擅自做主,也就修书一封,寄往了西山大营。
纪容海陡然接到家中的来信,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在得知不过是沈君兮想跟他要个人,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只是他特别嘱咐了万总管,黎管事每月的例银依旧由自己出。
接到信的万总管自然也不敢怠慢,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去官府办了手续,同黎管事的卖身契一道都交给了沈君兮。
沈君兮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因为万总管在纪家德高望重的地位,她也不能像打赏下人一样地打赏,于是亲手做了一盒什锦酥送给了万总管。
那一边“身体痊愈”后的齐大夫人也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从儿媳妇文氏的手中收回管家的大权。
当初王老夫人也说好了,是因为自己身体不适,而让文氏代管几天的。
现在她都“好”了大半个月了,却根本没有人提起这一茬,倒叫她急得有些窝火。
于是,她就找了个借口,去了文氏屋里看芝哥儿。
因为要给府中的仆妇示下,文氏每天都有半日的功夫都是在小花厅里,她的屋里也就只留了芝哥儿的奶娘和几个刚留头的小丫鬟。
见齐大夫人过来了,众人纷纷上前行礼。
“都免了吧,我不过是过来看看我的乖孙孙的。”说着,齐大夫人的眼神就往屋里扫去。
快满周岁的芝哥儿正是满地爬的时候,见着什么东西都抓着往嘴里塞,就不过这一会的功夫,他就抓着炕头上的一只布老虎往嘴里塞。
齐大夫人就皱了皱眉,冲着一旁服侍的丫鬟道:“你们都没长眼么,怎么能看着小公子啃食这些?”
几个小丫鬟平日里都是这么看护着小公子的,今日突然被齐大夫人这么一指责,顿时就慌了神,有个小丫鬟也就赶紧上前一把夺下了芝哥儿手中的布老虎。
突然被人夺了手中之物的芝哥儿也就坐在那“嗷嗷”地哭了起来,任凭旁人怎么哄都哄不了。
芝哥儿的奶娘就急得满头大汗起来,不免就有些嗔怪地看向了那夺了芝哥儿的布老虎的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拿着那布老虎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想着把那布老虎塞回去也不是,不塞回去也不是。
正巧此时文氏从小花厅回来,隔老远就听到了芝哥儿哭闹的声音,她不免连走带跑地跑了回来,一进屋便从奶娘手中接过儿子抱在身上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芝哥儿哭闹得如此厉害?”
如此一来,她反倒没有瞧见坐在屋里低头喝茶的齐大夫人。
见媳妇竟然怠慢了自己,齐大夫人就有些不悦地皱眉,并站起身来拿着腔调道:“大儿媳妇,这些日子大家都说你管家管得好,可你也不能因为管家的事,而怠慢了我的孙儿不是?你看看你留在屋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连遇到个小儿啼哭都束手无策,你还真放心将芝哥儿交给她们?”